在距离西陵县城不足五里的西部郊外。
    山坡旁。
    牧军列阵,安然等待。
    牧景骑在一匹战马上,身披战甲,手握盘龙槊,气势冉冉而起,一双锐利的眸子,凝视前方,等待幸好的出现。
    最坚固的堡垒,是从里面被攻破的。
    这一次,他们能顺利的从安陆一直进入了西陵,直达西陵郊外,而不被西陵的斥候兵发现,还真是多得杜聿的傍晚,这一个熟悉西陵和安陆每一寸土地的地头蛇,是最好的掩护。
    “天黑了!”
    牧景抬头,看着消失在天际之外的最后一丝阳光,有些自言自语的道。
    “报!”
    一个斥候,飞奔而来:“主公,我军顺利诈开城门了,但是我军进城露出了马脚,在城头正在余荆州军厮杀,应该已经惊动了城里面的荆州军。”
    “舆图!”
    牧景低喝一声。
    “在!”
    左右上前,拿着火把,靠上来,把舆图摊开,用火把的光芒,照耀舆图上的图形。
    “西陵说大不大,我们的目的不在城,在人!”
    牧景没有时间再去想了,这时候要动起来了:“孟获,你率一部支援黄忠,给我突入城中,告诉黄忠,城不重要,我们不需要,我们要人,城中人口诸多,不好普查,所以你们要拿下城门,不管是西城门,还是东城门,都给我不惜代价拿下,尽量击溃他们的兵马,不给他们突围的机会!”
    “诺!”
    孟获率军而去。
    “徐庶!”
    “在!”
    “你领一营,向南,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堵住南城门,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也绝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牧景杀意腾腾。
    东南西北,北面没路,就算他刘表敢走,也来不及,毕竟北上的路途遥远,说那么容易,就暴露在野外了,没有城池接应,他是不敢死守的。
    所以只有东南西三个方向,只要堵住了,他刘表就插翅难逃。
    他兜兜转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放出了这么多诱饵,又长途奔袭,为的是什么,一座西陵城,还是一个江夏郡。
    都不是。
    擒贼擒王。
    他要的是那个王,荆州的王。
    刘表。
    只要拿下刘表,荆州这一盘局,牧军就稳住了。
    “诺!”
    徐庶拱手领命。
    “剩下了,检查兵器战甲,然后随我的进城!”牧景眸光猎猎,手握盘龙槊,杀意惊鸿:“某家要生擒刘景升!”
    “杀!”
    “杀!”
    牧军气势高涨,杀意腾腾。
    …………………………
    “怎么回事?”
    刺史府大堂上,刘表穿着一件长袍,就跑出来了,头发都没有梳理好,披头散发的,一脸的阴郁。
    要知道,他是一个很爱仪表的人。
    可听到这消息,他也顾不上仪表了。
    “主公,有敌军杀进城来了!”
    蒯良此时此刻,面色也不好看,拱手解析的说道:“我刚刚了解了,傍晚的时候,安陆县令杜聿,亲自押送一批青壮前来,但是在进城门的时候,城门校尉刘安感觉不对,可他才刚刚发现,就被人一箭射杀在了城头上,麾下数千兵卒,也被屠戮一空,如击西城门,已经被敌人给把握!”
    “安陆?”
    刘表阴沉如水的面容,有一抹狠色:“不可能,杜聿他不敢反我,即使他敢,他安陆才多少青壮,多少武器兵甲,难道来送死吗,他背后一定有人,是不是江东?”
    现在最想要江夏了,是江东。
    难道是江东军提前上岸了。
    “不会!”
    蒯良摇头,道:“江东军还在船上,我们的斥候,对江东定的很紧,虽江东的速度超过我们想象,但是他们不可能飞跃整个江夏东,进入西陵的!”
    “那是何人?”
    “恐怕是牧军!”蒯良苦涩的嘲笑了一下自己,道:“在战场上,我军联合江东,逼迫牧军主力,几乎要打入益州,终究是有些倨傲了,以为牧军主力即使南下增援,也是主战场上,但是如果牧军的目标,是我们江夏呢,江夏已是外强中干了,一旦被击破了,我们都无路可走,到时候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荆州!”
    “怎么可能?”
    蒯良冷冷的说道:“牧军主力要是南下,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相信。
    “主公,邓龙好些时日,没有消息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邓龙已经被打败了!“
    “肯定是凶多吉少!”
    “该死!”
    刘表这时候即使想要不认,也不可能了,但是他还是有一点侥幸,阴鸷的道:“牧军主力,已经出现在了主战场,他们那里还有兵马进入江夏!”
    “说得对!”
    蒯良瞳孔猛然变色,刘表这一句话,打通了他的思维,他的灵光骤然之间变得明亮起来,咬着牙,道:“但是如果他们放弃了关中呢?”
    “不会吧!”
    “我们都认为不会,所以从不敢往这方面想,可如果身处其位,明摆着两面开战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还要死撑着,荆州一败,足以让牧军意识到了,两方战场太过于损牧军主力!”
    蒯良分析:“这时候的牧军,就剩下两个选择了,要么继续维持关中的战场,舍弃荆州战场,收缩防线,甚至撤出襄阳南阳,全力退回益州,先力保关中战场不失,要么就放弃关中战场,主力全数南下,投入荆州战场,打完这一场未曾打完的战役!”
    “牧龙图居有如此魄力吗?”
    刘表不敢相信。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
    天子在手,天下我有。
    正统的地位。
    就算刘表自己,眼看就在眼前了,搏一搏就有机会,恐怕都不会选择放弃。
    但是牧景,为了一个荆州战场,居然放弃了整个关中战场。
    “牧龙图少年成名,历经风雨,关中之变,南阳之失,艰难之中,另谋出路,宁可舍南阳之根基,背水一战,孤军入汉中,这难道不是魄力吗?”
    蒯良有些叹气:“当年他挥兵汉中,那可是生死之战,于北有武关,皇甫嵩率军俯视眈眈,于东有南阳袁军咄咄逼人,即使南面,还有我们在守着不给他南下的任何机会,他这时候,不固守,休养生息,却立刻挥兵汉中,如若战败,必全局崩灭,即使如此,他还是背水一战,方有了他的重新崛起,若无汉中根基,何来今日的明侯府!”
    “那现在怎么办?”
    刘表有些垂头丧气,甚至是惊恐的情绪。
    “城中兵力,皆为新兵,唯刘磐麾下八百劲卒乃是的精锐,新兵摇旗呐喊尚可,对上精锐牧军,必败无疑,如今城头已经被诈开,城中难守,我们必须要离开!”
    蒯良说道。
    他隐隐感觉,不安的气息。
    牧军突袭南下,不可能为了一个西陵,就算他们占据了江夏,对占据的作用力也不大,那只有一个可能,目标是刘表,刘表是荆州之主。
    失去了这个荆州之主,荆州就是一盘散沙。
    “对,离开!”
    刘表也反应过来了。
    “主公,牧军兵力集合,我们尚且不知,若是兵力强大,我们恐怕难逃大局,此时此刻,拖家带口,难保万一,轻装上阵,才有机会杀出去!”
    “你让我舍弃妻儿?”
    刘表阴沉。
    “主公,牧龙图的目标是你,只要牧军擒获了你,荆州之局,不战而败!”蒯良这时候很冷静,冷静到有些冷漠的地步,他必须要足够的冷血,才能保住希望。
    荆州,如果没有的刘表,就没有的大义,别说抵挡牧景,甚至不用牧景来打,已经四分五裂了。
    “不行!”
    “主公,不可妇人之仁!”蒯良劝谏。
    刘表闻言,顿时有些挣扎起来了,他有妻妾,还有女儿,还有一个幼子,若是拖家带口,肯定规模甚大,如何能应对。
    “杀!”
    “擒刘表着,赏百金!”
    这时候,隐隐约约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太守府。
    “主公!”
    青年扑进来了,跪地禀报:“我军残败,城中一万余将士,七个守城校尉,已被斩了五个,折损五六千的兵力,如今敌军,已经杀之街口,我军已挡不住了!”
    “这么快?”
    “是明侯牧景亲自率军,他们势如破竹!”
    “什么?”
    刘表瞳孔睁大:“你说牧景,亲自率军?”
    “是!”
    青年是刘磐,是刘表的族人,他对刘表,自当忠诚,他咬着牙,说道:“绝对是他,吾昔日曾经在襄阳的战场上见过他,不会认错的!”
    “该死!”
    刘表这一下,绝对不犹豫了,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小命打。
    “快,突围出去!”
    他甚至来你衣袍都没有收拾,让人给自己穿了一身的战甲,然后把头发盘起来,佩剑腰间,气势凛然的道:“某莫论如何,决不能落于牧景的手中。”
    ……………………
    街外。
    “杀!”
    牧景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征战了,亲自上阵,他手中拿的盘龙槊大杀四方,没有遇到一流境界的武将,很少人能奈何得了他,毕竟他的武艺,也有几分大成之势,这得对亏了张宁的秘法加上太平道的药浴,强行堆出来的一身内劲。
    “杀!”
    “杀!”
    神卫军向来是宿卫牧景为己任,难得有一两次冲锋陷阵的机会,出了神卫营死守牧景身边,其余各营,纷纷爆发,穿透一条条的街道。
    “主公,前面是荆州州牧府府了!”
    金九禀报。
    “冲过去!”
    牧景冷喝:“不惜代价,给我杀进去,拿下刘表!”
    “是!”
    众将嗷嗷直叫。
    这些荆州军,大多是新兵,从各地召集起来的青壮,还真不是精锐牧军的一合之敌,根本挡不住牧军一个冲锋,就已经败阵下来了。
    进入西陵,不足两个时辰,牧景已经打通荆州防御战阵,直接率军围住了州牧府,前后街道,左右墙塔,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
    金九前来大堂禀报:“主公,府邸后院,所有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没有刘表,他跑了!”
    “跑了?”
    牧景眼眸划过一抹冷芒:“全城搜,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现在各方城门,都已经关了,牧军把整个西陵,都包围起来了,他如果还能让刘表给跑了,那就太过于滑稽了。
    不管如何,必须抓到刘表。
    要么活的。
    要么死的。
    都可以。
    但是刘表,不能逃出去,绝对不能。
    “诺!”
    神卫各营校尉,拱手领命。
    ………………
    “主公,南城门已经被堵住了,根本冲不出去,我部下,折损了上百儿郎,没有丝毫机会能突杀出去!”
    刘磐禀报。
    “该死!”
    刘表脸色铁青:“向东!”
    现在他寄托东城门。
    “轰!”
    当刘表他们赶到东城门,这一座城门,刚刚经过一场战争,城门千斤闸,被从里面给放下,城墙之上,数千兵马,列阵以拒。
    “不行,东城门,也被拿下了!”
    刘表心一沉。
    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不甘心。
    “向北!”
    刘表还想要试一试!
    “主公,不可!”
    蒯良却摇头:“北城门出去之后,一望无际,附近没有任何城池,我们等于是被放逐在平原上的羊群,任由他们猎杀而已!”
    “那怎么办?”
    “快天亮了!”蒯良抬头,他看着那一轮明月已经开始隐隐不见了,开始被明亮起来的光芒给同化覆盖了,心中微微一动,道:“换衣服,躲起来!”
    “躲?”刘表皱眉。
    “西陵这么大,牧景远征而来,没有地方支持,他还能屠了全城,他不敢,只要躲过他的搜查,荆州军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主力回援,我们才有希望,而且江东军马上要北上了,江东岂容牧军夺了江夏,到时候不得不战,待他们打起来,我们才有机会脱身!”
    蒯良打了一个好算盘。
    他们经营西陵,也不算是时间短了,想要藏起来,还是有机会的,牧景若有十万大军,挨家挨户的搜查,倒是能在短时间把他们搜出来,可他们绝对没有十万大军。
    “好!”
    刘表现在没有任何路走了,不管向南向东向西出城,他们都有机会,但是向北,肯定没有机会的,就算出城了,也会被追上,然后屠戮一空。
    这时候,只能藏。
    只要藏得住,他就有希望躲得过这一劫。
    “主公,我倒是知道,有些方能藏得住的!”
    刘磐拱手说道。
    “那快走,天一亮就麻烦了!”
    既然有了决定,他们一行人消失在东城门之下。
    孟获刚刚夺取了东城门,还没有回过神,倒是没有发现这一股渐渐靠近,而又渐渐远去了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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