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感动大宋,感动中国——合同欺诈实在是个由来已久的玩意,这种欺诈是不是从人类存在就开始存在值得研究,总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合同欺诈。杀猪出身的郑屠户用他的行动证明历史上的成语并不一定是对的,什么“近墨者黑”,我成天接触猪怎么也没变成猪脑子呢?

    郑屠户的合同欺诈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写个契约说要包金翠莲为二奶,代价是三千贯钱,但是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付款,这就是个伏笔,结果人家人也占了,钱也不给,最关键的还在后面,既然我家大娘子要赶你出门,那么把那3000贯钱拿来,这就叫虚钱实契,所以成天忙于签合同的同志们一定要看好合同再签字,不然就得被人卖了还要数钱。

    “婶能忍,叔不能忍”,水浒中最有侠义心肠的鲁智深再也坐不住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有这样的黑恶势力存在,严重影响和谐社会建设,一生心怀世界惟独没有自己的鲁大哥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不能容忍的是杀猪的也敢称黑社会,太不要脸了,太给黑社会丢脸了。

    放在现在,鲁智深一生的事迹(对林冲的侠义、对史进的古道热肠)绝对有资格当选感动宋朝年度人物,可惜那个年头不兴这个,要不,评委易中天一定会给他写一个完美的颁奖词:一个生者的承诺,只是良心的自我约束,但他却为此坚守一生,放弃了梦想、幸福和亲情。淡去火红的时代背景,他身上有古典意识的风范,无论在哪个年代,坚守承诺始终是支撑人性的基石,对人如此,对一个民族更是如此。

    智深兄,你早生了几百年,不然你就感动中国而且道德楷模了。

    是不是道德楷模其实鲁智深倒不在乎,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的一生到底在乎过什么,是钱,是物,是感情,还是承诺?不过为了实现帮助金氏父女的承诺,他犯了人生中的第一错误:忘了带拳击手套。

    鲁智深放走了金氏父女,他奔向了那个象征着黑恶势力的郑屠户,眼前这个人实在让他无法把这个人与黑社会联系在一起,不像,太不像,不是身上纹两条带鱼的就是黑社会,同样也不是拿着刀的就是黑社会,屠户拿刀那是本分,看着郑屠户对自己那种装孙子的表情,鲁智深犹豫了,这分明就是一个鳖孙,能起什么波浪呢?

    来也来了,打又不打,那白来了,不能白来,打!

    其实对付鲁智深不是没有招数,那就是直接倒地认打,鲁智深是个讲究人,不是李逵那种死缠烂打没有原则的人,鲁智深有三不打:弱者不打,女人不打,好人不打,郑屠户要是装个弱者,坚决把鳖孙装到底,那最后倒地的绝对是鲁智深:被恶心倒的。

    冲动是魔鬼,郑屠户还是冲动了起来,事实证明这是一生中唯一的错误,最后的错误,可惜已经没有了改错的机会,人生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后悔药,郑屠户就是想把所有的猪肉都换成后悔药也来不及了,因为卖药的从没有出现,冲动是魔鬼,郑屠户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一个打遍西北无敌手的军官,一个军中散打无能出其右的人,一个在后来梁山步军第一头领,而他,一个打遍天下猪群无敌手的屠户,这种比赛是没有人开盘设赌的,因为从郑屠户拿起刀跳到鲁智神面前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三拳,身死,从此渭城没有镇关西,不知道小种经略府上此后吃了多少天带毛猪,不知道渭城的猪高兴了多少天。

    什么事都会对后世有影响,这次事件影响了几百年后的世界拳坛:职业拳手不准参与街头斗殴,即使斗殴务必当上拳击手套。

    这是几百年后的事情,鲁智深现在顾不上,他现在要执行三十六计的最上计:跑。

    鲁智深:我等于一只老虎!

    跑路是水浒中的主题,试问谁人不跑路,谁人不在路上跑,从史进开始,水浒英雄们就在路上奔跑,“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

    鲁智深不知道该怎么奔跑,因为他没有方向,西北这地方一年只刮一次风,一刮刮一年。随风奔跑不是方向,因为追捕他的人可能也会随风去奔跑,宋朝的士兵很得过且过,很走顺风路是没有人走顶风路的。

    后来的鲁智深是要羡慕宋江的,因为宋江跑路的时候还有三个选择,花荣的清风寨,孔明孔亮的庄上,以及柴进柴大官人的庄上,他的分配很均匀,一家住半年,这哪里是跑路,这是旅游度假。

    现在的鲁智深可没有心情度假,也没有地方度假,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于是用了最土的方法,脱下自己的鞋往天上一扔,随着鞋尖的方向走吧,结果第一次失败了,鞋尖朝上立了起来,“你这是让我飞啊”,不现实,第二次,鞋掉到了烂泥里,鞋尖是往下的,“你让我挖地道啊”,也不现实,第三次,鞋终于立正了,方向山西,也行,山西的男人都走西口,现在轮到我走东口了。

    走东口的鲁智深来到了山西代州的雁门关,古往今来这里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军人出身的鲁智深下意识的仔细看了雁门关的地形,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猛然间他却想到,这一切已经跟自己没关系了,现在的自己已经自动脱离了队伍,他已经是没有组织的人了,以前小种经略公老说自己“有组织没纪律”,现在已经是“无组织无纪律”,现在我是自由的,但自由,很硬的味道。

    失落的心情又从一纸通缉令开始高涨了起来,在城门口,鲁智深看到了对自己的通缉令,他知道那是通缉他的通缉令,但不知道写着什么,他只是觉得通缉令上的自己很苍老,有些失真,看来画工的水平真很一般,应该送他们到宋徽宗那里培训一下才好。本来通缉自己是件很烦人的事情,结果他不小心听到了一个数字,“有捉住鲁智深者赏钱一千贯”。

    一千贯,自己积攒了半辈子都没有赚到钱,现在自己的身价居然是一千贯,不少了,不少了,鲁智深的心情由此高涨,谁说我不名一文,我现在的身价是一千贯呢。不过等到后来鲁智深知道山东的老虎也值一千贯时,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自己居然只相当于一只老虎,哎,当然这是后话。

    正兴奋的时候,鲁智深却被人拦腰抱住,那人却叫他“张大哥”,这人真讨厌,明明姓鲁却叫他“张大哥”,这就说文化人说的“张冠鲁戴”吧,也难怪,谁叫张姓是全国第一大姓呢,强势。

    正准备发火的鲁智深一回头,怒气一下没有了,原来抱他的这个人正是他在渭城救过的老金头,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偶遇,当你以为与某个人今生无缘的时候,却总会在不经意中在某处相遇,所以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缘分,水浒中充满了偶遇,老金头与恩人鲁智深的这次相见就是一次改变鲁智深人生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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