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认识他额娘?”九阿哥一脸的崇拜和惊讶。

    “来这里做生意怎么能不打听清楚地头蛇的名号,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早早就去拜访过他的额娘,他额娘觉得我不容易,又十分喜欢我,所以特许叫她儿子不准来我这里。恰巧这人十分惧怕他的额娘。”

    九阿哥觉得很爽快,哈哈大笑。

    五阿哥赞叹道:“果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也有未雨绸缪的意思,又诺了不得。”

    又诺抿嘴一笑,又成了之前那活泼娇俏的少女模样,仿佛刚刚在弹指之间化解危机的人不是她。

    胤禛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要起身走,九阿哥却有些意犹未尽:“又诺,我有空还出来,咱们在聊!”

    又诺笑着点头,又特地包了两个大蛋糕:“这算是给恩人的谢礼。”九阿哥和五阿哥也各自都精细的包了蛋糕。

    在不提银子的事情,也在没有问他名字,果然是个聪慧识大体的女子,年纪这样小就能走到这一步,想不佩服都难,胤禛的目光软和了不少:“也好,我就收下了,自此你也就不必惦记了。”

    又诺只是微微笑,那清澈的眼里仿佛暗藏着许多不明的意味,又好似带着无尽的温暖和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又好像被被这笑意看的心悸脸红。

    于是连着阴霾的天气都不同起来,苏培盛在胤禛耳边道:“这位又诺姑娘可真好看,有本事又善良。”

    胤禛垂了垂眸:“好了,不必在说了,把这两个蛋糕拿好,送去御膳房看过之后一个送去慈宁宫,一个送去乾清宫。”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跟巡城兵马司的人说一声,叫照看着点。”

    苏培盛讶异的看了一眼胤禛,忙应了一声。

    九阿哥看着外面的景致兴致勃勃的道:“她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样子才能认识到真正的知己,玩起来也才有意思!”

    五阿哥也笑了起来:“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

    九阿哥昂着头道:“还要叫人把那个欺负又诺的人收拾收拾,又诺可是九爷的朋友!”

    赵云和浦羽从外面采买回来,见又诺亲自送马车离开,浦羽好奇的道:“来的是什么人?”

    又诺一面向里走一面道:“是贵客。”

    胤禛的兄弟自然都是皇子,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她抿嘴浅笑,果真老天待她不薄。

    赵云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绢花,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诺你头上怎么不带朵花?”

    “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若要带也要最好的最适合我的。”

    赵云怔了怔,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愧疚,又诺当然应该佩最好的东西,而不是这种街边买来的便宜地摊货,他紧紧提着手里的面粉袋子:“你今天休息休息吧,我来做!”

    又诺并没有推辞,因为她正好打算去买两个小丫头回来侍候她和牡丹,她自来干净讲究,衣服和碗筷和日常所用所有东西都要每天经常清洗,委屈了这么久也该好好犒劳自己了。

    半旧的灯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忠勇伯府被阴霾笼罩,因为钮钴禄嘉靖已经病入膏肓,而这一支原本只有嘉靖和嘉城兄弟两,钮钴禄嘉靖并没有儿子,一旦钮钴禄嘉靖死了,忠勇伯这个封号或许要落入别人的手中。

    于是族中凡是有年幼子嗣的几乎都涌了过来。

    又雪站在那拉氏的身边低声道:“祖母不见一见吗?”

    那拉氏有些烦躁的道:“见什么?他们哪一个安了好心!”又觉得自己语气冲了些,于是放缓了声音道:“你也下去吧,若是有人在来,一概都不见!”

    又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难道祖母真的打算将大房接回来吗?真的要妾生的孩子坐上这个位子,为什么不找一个好掌控的小孩子,孩子小终归会养熟的!”

    那拉氏一下子沉了脸:“放肆!大人的事情也是你可以搀和的?!”

    又雪忙跪了下来:“祖母息怒!”

    到底是自己自小疼爱的孙女,那拉氏并不忍心责怪:“好了,你起来吧,祖母心里自有分晓,下去吧。”

    又雪知道不能过于急躁,只好压下了心头的话,行了礼缓缓的退了出去,别人家都是欢天喜地的过年,唯独他们愁云惨淡,若是她阿玛去世,她也要跌落进尘埃吗......

    那胖嘟嘟的孩子将泥人使劲扔在地上,漂亮的泥人瞬间碎裂开来,安静的宫殿因为这一声又沸腾了起来,德妃不得不停下来,看向自己才三岁的小儿子,他因为不满涨的小胖脸通红,看德妃看了过去中气十足的嚎啕起来:“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

    胤禛垂下了眸,听着德妃无奈的哄着十四:“小十四喜欢什么,额娘改天叫人买给你!”

    十四还只是哭,德妃的话就暂时说不下去,她转过头温和的看着胤禛:“叫你过来本也没什么事,明年选秀你也该选福晋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适合你和老五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若是皇上问起来你自己想想该要怎么回。”

    胤禛恭敬的答应:“多谢额娘提点,儿臣明白。”

    十四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德妃有些无奈的朝着胤禛摆了摆手,示意胤禛下去。

    宫里已经全部换上了崭新的灯笼,今晚是大年三十,宫里将会有热闹的年宴,胤禛裹紧身上半旧的大氅,迎着风雪阔步向宫外走去,苏培盛一路小跑的跟在胤禛身后:“爷准备去哪?”

    胤禛的脚步顿了顿:“去又诺那里坐坐吧。”

    又诺正打算关门,一转头就瞧见披着一身雪的胤禛站在门外,少年的眉眼仿佛都被这厚厚的积雪掩盖,只剩下无限的哀愁和悲凉,又诺笑了笑,走向了胤禛:“四郎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温暖又甜软,只对着他说话。

    又诺并不等着胤禛开口,拉着他的袖子向里走去:“既然来了就去里面坐坐吧,我正好做了火锅热热的吃上一碗。”

    店里此刻并没有客人,赵云和浦羽都先回了家里安置,只有又诺刚买的丫头青玉,店里摆着两个烧的正旺的炭盆与外面相比简直温暖如春。

    苏培盛见胤禛愿意进去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诺踮起脚尖替胤禛扫了身上的雪,将他的帽子取下,那温暖细腻的手划过他冰凉的额头,如烙铁落入了冰水瞬间就沸腾起来。

    又诺叫青玉去端了火锅出来,苏培盛忙进去帮忙。

    又诺塞给了胤禛一个手炉,叫胤禛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的温暖胤禛脸上的寒气消散了大半,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火锅沸腾着冒着热气,锅里的蔬菜鱼肉随着翻滚,又诺替胤禛和她夹了煮好的菜,她的动作优雅的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虽然沉默却并不沉闷,就好像着滋滋冒着热气的火锅一般吃到胃里暖和的舒服。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明白又懂他的人,他希望沉默的时候便沉默他需要温暖的时候就给他温暖,胤禛叹息了一声:“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做什么?”

    又诺仔细想了想:“大致是就是吃些东西,在把场子找回来。”

    胤禛挑了挑眉头:“万一要是找不回场子怎么办?”

    “那就是自己没有能耐,在生气也就没意思了。”

    胤禛忽的笑了笑,好像是刹那之间的春暖花开,竟然有一种惊艳感:“你这说法也挺有意思的。”

    又诺看了一眼胤禛:“那你又是怎样做的?”

    “假装并没有生气。”

    又诺轻笑起来,眉目舒展赏心悦目:“这到也是个好法子,别人还会觉得你有气度。”她说着夹了一筷子青菜给胤禛:“多吃这个,对身体好。”

    苏培盛惊讶的看着胤禛将平时从不吃的青菜慢条斯理的吃光,忽然觉得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光洁的盘子里盛着几样果子,摆成好看的样子,又诺自己捏了一块又递给胤禛:“吃上两块。”

    她的动作优雅随意中又透着严苛的礼仪,生活简单却又同样的讲究,胤禛忽然很好奇钮钴禄家里是怎么教养出这样不同的孩子的,或者是因为她自小不一样的经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是时候离开了,胤禛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下次有空在来。”

    即不问为什么来又不问为什么走,又诺送着胤禛出门,胤禛站住了脚,想同又诺说上些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好,又诺笑看着他,忽然向他伸手,离得近了,他几乎能感觉到从那手上传来的灼热的温度,让他心跳加快,觉得心慌意乱。

    又诺却把手停在了他的肩膀,替他弹了弹雪:“路上雪多,走慢一些。”

    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却早没了来时的悲凉和孤独。

    看着胤禛的马车走远,又诺忽的笑了笑,不知道这样调戏小男生,会不会有些不厚道,青玉在一旁询问:“刚刚来的是什么人?”

    “不认识。”

    青玉便不敢在多问,即使这个新的主人并没有呵斥和斥责过她,但她还是会有一种本能的敬畏。

    夜里又诺难得的和嘉城还有浦羽赵云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嘉城有些受宠若惊,一直极力的和又诺拉关系,一会夹菜一会倒酒,惹的又诺变了脸他才乖乖的不敢吭声,然而毕竟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过年,又因为去年的此时穷困潦倒,这个年就显得格外的温暖和不同。

    嘉城起了兴致还同赵云和浦羽对了几首诗,没想到浦羽如今进步这样大,竟然丝毫没落了下乘,仔细看起来不但人长结实了而且多了几分气势。

    又说起去年的光阴,免不得唏嘘,吃不饱穿不暖,与现在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觉罗氏看了一眼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丈夫又哭了起来,一旁的那拉氏呵斥了一声:“闭嘴!”觉罗氏的泪就都咽了回去,那拉氏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嘉靖的身边:“你就闭眼吧,此后忠勇侯府的事情额娘会替你打理好,你的媳妇和女儿额娘也不会叫她们受了委屈!”

    嘉靖似乎还有更多的话要说,但生命在不断的流逝,他已经完全没有时间了,他喉咙里不甘的咕噜了两声,终于闭上了眼,屋子里骤然发出悲恸的哭声,只有那拉氏站的笔直。

    又雪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才能让自己保持清明,周围都是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将她母女吞噬的人,而她的母亲软弱幼妹愚笨,她不能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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