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安静地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几个小太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坐在龙椅里的皇上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到连平日里最受信任的太监总管赵公公也没有敢多嘴。

    “呵呵,这大将军还真得民心啊。”沉默了许久的皇上终于开了口。

    “咳,”赵公公拱下腰,走到皇上身边,

    “皇上,谁说不是呢。陆将军回京的那天百姓夹到相迎,那个场面简直堪比先皇去圣坛祭祖,围观膜拜的人那个是人山人海。”

    百姓,书生们听到被敬为战神的陆将军下了天牢后,都纷纷自发联名请查出真凶,还陆将军一个清白。和陆将军一起回来的随从们,也四处奔走,希望早日救将军与水火。整个京城为了陆将军的事,无论支持,反对的都沸腾了起来。

    “陆将军是有功于朝廷,可这势头,”赵公公摇了摇头,“朝廷,皇上你还没有下定夺,这就吵吵着要放人,不放还不行一样。”

    “陆长风好大的势力,”皇上冷笑一声,“难不成就因为几个刁民的申诉,我就要放人?虽然刺客的身份死无对证,没法说是陆长风的人,可也不能说不是吧?”

    “正是。皇上,这才让人担心,”赵公公虽然满脸皱纹,却皮肤光洁的脸上堆起了看似焦虑的神情,“先不说陆将军是否和北面有勾结,可这么硬的翅膀一旦飞起,朝廷估计是压制不住。我听说将士们如今眼里都只有陆将军,没有,....”

    赵公公偷眼看了一下脸色阴郁的皇上,没有把话说下去。

    “眼里没有我嘛?”

    “老奴该死!”赵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个小太监也跟着一起惶恐地匍匐在地。

    “起来吧,”皇上不耐烦地挥挥手,“陆长风实在是个麻烦。其实你也知道,我原本想这次他回来,找个机会削了他的兵权。看现在这个情形,即使在大牢内,他的风光也比我这个皇帝足,削他兵权难不保他不会造反。”

    赵公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马上接皇上的话,他太了解这个喜怒无常,猜妒又好色的皇帝最讨厌的是什么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多嘴。

    “这人得除去。”皇上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是。”赵公公应声道。

    “可是如今京里的几个老臣也搅合进来,极力维护陆长风。”皇上叹了口气,“甚至平日里不管事的太后也来说了几句好话。除去他,没有证据,实在是不易。”

    “这几日,看着丞相大人那里到是为皇上在努力搜索证据,老奴想,这种东西,想搜一定会搜到,如果,...”

    话音未落,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到,

    “丞相大人到,正在门后等皇上的宣召。”

    “宣。”

    一头大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丞相大人一见到皇上,立刻发着颤音跪在地下道,

    “臣有要事相报。”

    “爱卿,如何这般慌张来见朕?什么要事?”

    “臣请皇上快快治罪反贼陆长风和他的手下,若不然只怕朝廷民官个个性命不保。”

    “此话怎讲?”皇上看了看赵公公,后者也是一脸雾水。“陆长风之案还没有定夺,如何就成了反贼。”

    “皇上啊,你有说不知,今天,就在刚才,逆贼的手下丁统领带人去拜访司马大人,司马大人和公子那里多想,就让人进去了。谁知他们的歹毒的用意居然是行刺大人。”说到这里,丞相已经是大声痛哭起来,

    “可怜了一心为国的司马大人,就这样惨遭毒手,司马少爷也深受重伤,还在救治中。请皇上惩治陆长风这个叛贼,为司马大人雪恨啊。”

    听到司马大人丧命的事情,皇上也不由很是震惊,

    “果真是陆长风的人?”

    “皇上,千真万确!这刺客的尸体臣亲眼看过了,全是陆长风的手下。”

    “岂有此理。”皇上勃然大怒,一把将桌上的一个杯子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粉粉碎。

    “皇上息怒,”赵公公弯下腰,“可别伤了龙体。”随后又望向丞相大人,

    “大人,你这光有陆将军手下的人的尸体,顶多也就是陆将军管教属下无方,出了些个败类,算不得大罪。”赵公公的声音低柔,继续缓缓道来,

    “丞相看到的人真的只是陆将军手下的人?这里面没有别的人?”

    仿佛是恍然大悟般,丞相立刻喊道,

    “我想起来了,尸体里有那么一两个看上去很不像是我南玥的人,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那不就得了,如果真有北漠的奸细混杂在刺杀的人里,拿出证据,百姓应该也没话说了吧?”

    “对,对,”丞相兴奋地擦了擦脸,“皇上,臣立刻加派人手,一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看着丞相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皇帝看了看赵公公,

    “这下,朕的心腹大患算是应该了解了”

    “是,皇上。”赵公公一边示意小太监打扫了地上杯子的残渣,一边使劲点头应了一声。

    “等这大患除了,你就快点安排美人进宫的事情。”皇上的脸上浮起一丝遐想而起的笑意,“朕真的有些个等不及了。”

    “是,皇上。”赵公公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

    温大人半靠在床上,刚刚有些气色的温夫人和二太太焦虑地坐在旁边的椅子里。

    “老爷,你这还是得吃点东西,已经快一天一夜了,不吃怎么行”?温夫人先开了口。

    “是啊,老爷,哪怕吃一口也好。”二夫人也担心地跟着说。

    “不饿。”温大人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低哑,“你们别再劝了。”

    此刻走进屋子的温子良,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立刻走上前,噗通跪下。

    “孩儿不孝,请父亲,母亲责罚。”

    “你哪里不孝?责罚什么?”温大人皱了皱眉头。

    “爹快一天未进食,自然是孩儿的不孝,爹就该治罪孩儿。”

    温大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儿子,闭上眼,叹了口气,

    “也罢。你起来吧。”

    和着两位夫人和温子良吃了点清淡东西的温大人,轻声问道,

    “子馨知道了吗?”

    “还没有告诉她,孩儿实在没有勇气现在告诉她。”温子良叹了口气。

    “那还是明儿你娘去说吧。”温大人的语调涩涩的让屋里的空气更加沉闷了。

    “子馨能入宫侍寝皇上,总比嫁给司马大人家的那个不才的公子好。”二夫人刚说完这句话,司马大人把刚刚拿起的筷子狠狠地砸到了桌上,吓得二夫人立刻惊恐地跪在了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食指抖动着指了指二太太,原本想要大骂的温大人还是平息了自己的怒气,毕竟一个妇道人家又懂什么。“你给我回自己屋里去。”

    二太太灰头土脸地离开后,温大人的脸上留下了两行热泪。

    “明明谁都可以看出来的陷害,皇上偏偏却看不到,陆将军冤枉啊,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才是朝廷的罪人...”

    温夫人和温子良左右分别拉住温大人捶打自己胸膛的握紧的拳头,随后扶着他再次来到床上。

    “将军才不幸遇害,皇上就张罗着要迎子馨进宫,切不说司马家是否有阴谋,可那位贵妃娘娘也是为了皇上送的命。却要夺已经保媒的臣子的媳妇,这等薄情寡义,说到这,”温大人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昏君。”一路在心里骂着离开已经精疲力竭而睡着的父亲,温子良的脚步不自禁地走到了自己妹妹的院子。夜已深,院门已闭,月光晒在地上,亮堂堂的,可是温子良的心却像是被一团黑影笼罩般,沉闷地透不过气来。

    “少爷,”温顺不安地走到温子良的身边,“我们不回自己屋里吗?看着温子良折道去少奶奶的院子不由问道。

    “只是走走。”

    自从温家遭遇了这许多事情后,换回来的韩秀秀除了尽量避免被眼尖的仆人,夫人们发现什么不对外,更多的时间会将心里的一些看法和建议自己亲自或者让春妮,梁妈带给温子良,而这些捎来的既有鼓励,又有见地的话,温子良发现和自己的看法居然是惊人的相同。

    两人因为当初都为了避婚而做出过一些不合礼仪的事情,虽然感觉到彼此心意越来越相通,一是家中连连出事,一是都不好意思,所以也没有在一起多说几句话。

    来到少奶奶院子的门外,温子良心里万分的感慨。当初最讨厌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最向往的去处。

    站了一会,刚打算转身回自己的屋里,院门突然看了,韩秀秀衣服整洁地出现在门边。

    “公子?”

    “你,韩小姐?”温子良惊讶地看了看对方,“你还没有睡?”

    韩秀秀摇了摇头,

    “公子看上去面色不好,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不知我是否可以为公子分担些忧愁?”

    随着韩秀秀来到屋内的温子良将父亲的伤怀,和妹妹将要面临的不幸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韩秀秀。

    昏君!韩秀秀咬牙切齿骂了一句。

    两个人一起谈着,说着直到天边泛起了白光。

    “天都要亮了,小姐,”春妮匆匆跑进来,差点几乎被坐在门边睡着了的温顺绊倒。

    “你惊慌什么?”温子良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们小姐的房间,”春妮咬了咬下嘴唇,“等会下面的丫鬟婆子们都要来了,万一看到,”

    “看到就看到,”温子良打断了春妮的话,“我在自己夫人的房间谁会说三道四?”

    韩秀秀听到这句话,脸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立刻衬得原本妩媚动人的脸更加美丽。

    “秀秀,等爹身体好些,妹妹那里事情有个结果,温子良顿了一下,鼓起了勇气,“你可否搬进我的院内。”

    听到改口叫自己秀秀,而不是韩小姐的韩秀秀害羞地点了点头,然后注视着温子良,

    “好的,相公。”

    此刻温子良的脸也红了起来,已经醒来有些迷迷糊糊的温顺看了看两个红脸的人,问道,

    “少爷你们圆房了?”

    今天的黑爷走进帐篷的时候,和往常不一样。居然穿了一身在韩斌猜想来属于武将衣服的朝服,而不是平时很随意的便装。

    “你准备好了吗?今夜我就要带你去见那个人。”

    韩斌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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