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秋风乍起,天气晴好,虽然秋收已经完成,但是勤劳的农夫们依然在地里辛勤的忙碌着。长安附近的田地里有些人正在拿着锄头翻地;有些人正在地头挖坑,为沤肥做准备;有些人正在地里检查种的大白菜生长情况;……。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到家,眼前依然是一片繁忙景象。

    通往长安的官道旁是一块种着白菜的田地,一个个子不高不矮,肤色不像寻常农夫那么黝黑,身上带着几分浮浪之气的中年男子正在地里给白菜间苗。一个瘦小,穿着破烂的孩子沿着官道和田地之间的沟壑走了过来,踽踽独行,慢慢地走近中年男子。

    就在这个孩子还差几米就要走到中年男子身边的时候,长安城方向尘土滚滚而起,大地亦随之震动,一连串的呼喝之声远远传来,路上的行人怕被疾驰中的马队撞到,忙不迭的避到一边,给马队让开道路。十几人的马队奔腾而来,转眼间就来到种了白菜的田地官道之前。马队中为首的少年正是君不羁,因为一直都没有贺兰玥的消息,又连日受梦境困扰,他不免心烦气躁,因此这日就带着一众护卫,出来打猎散心。

    就在君不羁带头,带着马队在官道上催马急行的时候,那瘦小的小孩突然从田地中蹿了出来,跑到官道上。眼看那小孩就要丧生在君不羁的马蹄下,官道上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马车上,被马啼声惊动,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正好看到这一幕的莫落舒和道上其他的行人一想到接下来鲜血四溅的场面,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君不羁反应迅速,强压住马颈,双腿紧夹马腹,安抚住因为突然跑出来的小孩而受惊的马,同时紧拉手中缰绳,勒马急停。疾驰当中的马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两只前蹄高高扬起,马身直立,马头扭转,在马的嘶鸣声中,前蹄偏着孩子的身上落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惊太重,那个孩子虽然逃过一命,但是神色呆呆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小孩从马蹄下活命,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那中年男子这个时候从田中跑了过来,来到小孩身边,转头看着君不羁,义正言辞的说道:“这里是官道,人来人往的,哪有像你这样骑着马横冲直撞的?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险些踩死……”中年男子眼睛猛地瞪大,认出了君不羁,宛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色涨红,指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君不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委顿在地,面带惊恐之色,仰视他的中年男子和小孩。他也认出这两人,咧嘴一笑,非常和气的和两人打招呼:“看样子,你们也认出我来了。没错,就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看了眼身子在他的目光下萧索发抖,蜷缩成一团的小孩,想到之前的那一幕,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看样子似乎你们并没有把上次我的警告记在心里!”

    去年春天,中年男子带着这个小孩在长安城行骗,“碰瓷”碰到了君不羁的头上,被他当场识破。戳穿两人的骗局之后,君不羁给这一大一小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并丢下一句“不要让我在碰到你俩再做这种事,不然……”未说完的话,扬长而去。

    如果说一开始中年男子还没有把君不羁的威胁放在眼里,但是等他打听出他的身份后,就不敢不把他的话不当真了。这会儿在这重新和君不羁碰到,他当初丢下的那句话不由得浮响在耳边。可怕的不是已知,而是未知。若是君不羁直接放言要对两人怎样,可能这两人还不会这么害怕,但是因为他没把话说完,这人不免脑补起来,越想越怕。

    明明君不羁脸上带笑,态度和蔼,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但是这两人知道,以他的身份要对他俩怎样,不比碾死两只蚂蚁难多少,所以两人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恐惧,看着他的眼神,宛如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脸色煞白,牙关打战,浑身发抖。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四周,一咬牙,拉着小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君不羁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的哀求道:“这位贵人,我知道是我们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求求你,饶过我们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两人跪在地上,对着君不羁磕头不停,很快额头就磕破了,鲜血流了下来。

    这事明明是由那个小孩子突然跑到官道上引起的,错在小孩身上,但是小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像被吓坏了。世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在君不羁和中年男子、小孩之间,君不羁明显是强者,所以一开始君不羁骑马要撞到小孩的时候,哪怕错处不在他的身上,但是人们还是不由自主为小孩的生死担心,无形中偏向了小孩。更何况,现在中年男子又拉着小孩向君不羁磕头求饶,话说得可怜,连头都磕破了。人们看向君不羁的目光更是带着不满,觉得他行事咄咄逼人,不依不饶,未免逼人太甚。

    周边人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君不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中年男子和小孩,一下子就看穿了中年男子的用心。他微眯了一眼眼睛,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真没意思!”,挥动马鞭,打了一下马,策马从中年男子和小孩身上跃过。

    在路人的惊呼中,中年男子被吓得顿时尿了裤子,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而那小孩如同风中的落叶,抖成了一团。君不羁策马从两人头上跃过之后,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猛地拨转马头,下了官道,向着种满白菜的农田而去,他可是看到中年男子曾经在这块田地劳作来着,他后面的同伴“嗬嗬”叫着,笑着,甩动马鞭,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从白菜地走过。瞬时,原本地里打理整齐,长势良好的白菜被踩了个七倒八歪,好好的白菜地被践踏的不成样子。

    策马在白菜地走了一遭之后,君不羁又上了官道,策马前行,从莫落舒的马车旁疾驰而去,接着他身后那马队也如飓风般扫过,身后留下了被损毁的不成样子的白菜地和路人们的愤怒的指责声。这些人中有人认出了君不羁,将他的身份一说了出来。知道他的身份后,人们反而更加愤怒了,在他们的口中,君不羁又多了一个“仗势欺人”的罪名。

    在君不羁走过之后,莫落舒坐的马车开始继续前行。来到依然瘫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和小孩面前,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开车帘,温言安抚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起来了。”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磕破的额头,暗褐色的鲜血中混着泥土和沙砾,刺眼中透着可怜和凄惨,又拿出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用后伤口不会留疤,你们拿去用吧。”

    中年男子起身从莫落舒手中接过药瓶,点头哈腰,不住口的向他道谢。闻到他身边传过来的腥臊气,莫落舒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视线越过中年男子,看向他身后被糟蹋的白菜地,看了驾车的徐东一眼。徐东会意,取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喏,这钱给你,就当是我们买下你地里的白菜钱。”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明明不干你们的事。”中年男子眼冒精光,满脸堆笑的说道:“再说这也太多了,这一地的白菜就算长成了也不值这许多。”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的动作却不一点都不慢,生怕莫落舒他们反悔似的,飞快的伸出手来将银子拿到手里。

    一根鞭梢为黑色,上面还带有红缨的马鞭从天外飞来,卷起中年男子刚刚拿到手里的银子。在中年男子惊愕的目光中那块银子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咣当”一声掉落马车前辕上,落在莫落舒的脚边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莫落舒、徐东和中年男子不由得转头看过去,意外而又惊讶的发现,在马车和中年男子中轴线的不远处,君不羁骑着马,就在不远处。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小孩突然冲到官道上完全是无意的,但是在认出这一大一小,有前车之鉴的君不羁眼里,小孩是有意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之后他的种种行为都只是想吓吓他俩,给两人一个教训。在纵马毁掉白菜地,跑远之后,他看到农夫们在田地里辛苦忙碌的模样,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所以又返了回来,没想到正好撞到莫落舒展示“爱心”这一幕。

    君不羁对莫落舒笑了笑,手里的马鞭指着中年男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从地上爬起,站在一边的小孩子说道:“我不介意阁下展示你悲天悯人,怜惜弱小的慈悲心肠,只是能不能不要拿我的事来做你的衬托,并且在我眼前上演?最好是等我把我和他的事结束了,你再登场?因为我无意去给映衬别人,也不喜欢外人插手我的事,特别是像你这种半道上横插一杠子的行为,真的很令人讨厌。更不喜欢别人越俎代庖,特别是在我与阁下非亲非故,又素不相识的情况下。”

    不等莫落舒答话,他丢了一锭明显比莫落舒拿出的银钱数目要大的银元宝到中年男子的脚下,“这个是用来包赔你刚才的损失的。”回望了莫落舒一眼,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行了,现在我和他们之间的事彻底了结了。我和他俩之间没事了,你可以上场了。”说完就打马离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留下给莫落舒和其他人说话的时间。

    徐东被君不羁的行为气得直跳脚,七窍生烟,指着君不羁远去的背影说道:“这,这什么人呀!就没见过像他行事这么跋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

    被君不羁劈头盖脸说了一通的莫落舒并没有徐东那么生气。在他眼里,君不羁就是一个不懂事的愣头少年。和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置气,不值得,而且犯不上,看到中年男子弯腰捡起地上银锭的行为,莫落舒轻叹一口气,打断徐东:“徐大哥,我们走吧。”

    徐东气哼哼的看着渐去渐远,明显不管他在这发多大脾气,怎么咒骂也听不到的君不羁身影一眼,嘟着嘴,气囔囔的坐回马车上,把气都撒在了驾车的马上,车子跑得飞快。莫落舒坐在车上,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事,说道:“或许我们误会君不羁了,那男子和小孩有点怪异。”

    “什么,误会?怎么可能?”徐东惊叫出声,纳闷的回过头来,看着莫落舒,说道:“庄主你不是被君不羁那个混蛋给气糊涂了吧,怎么突然帮那个混小子说起来话来了?怎么怪异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专心赶车。”莫落舒敲了敲车厢,提醒徐东,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起初我以为那男子和小孩是父子的关系,但是现在想想,不太像。那男子穿的虽然是粗布衣衫,但是衣服上仅少少的有几个补丁,而且浆洗的也比较干净,要比小孩好太多了。那小孩上衣肥大,裤子吊着脚面,明显不合身不说,而且破烂不堪。小孩子长得快,又比较淘气,就算有好衣服也穿不出好来,穷人家拿不出钱来做新衣服,所以缝缝补补胡乱凑活一下,捡别人不穿的旧衣穿,勉强倒也能说得过去。”

    莫落舒接着分析道:“那男子面色红润,显然虽然家境不好,但是还是能吃饱肚子的,和小孩的面黄肌瘦,面有菜色,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更重要的是除了刚开始小孩倒在地上,中年男子跑过来看了那小孩一眼,就和君不羁说话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理会过小孩。我递给他金疮药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理会身边的小孩,自顾的从地上站起来,就这么把他丢在地上,最后还是小孩自己站起来的。而且那孩子站起来后,并没有靠近男子,看着他的眼神中也没有父子之间的亲近和濡慕……”

    徐东听懂了莫落舒的言外之意,将之前的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说道:“庄主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父子关系,那个孩子不过是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诱拐来的。那男子甚至利用这个孩子行‘碰瓷’之事,来进行讹诈?”

    莫落舒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这世上父不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至于是不是讹诈行骗,当时我们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听清中年男子和君不羁说了些什么。不过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这一大一下知道君不羁的身份,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害怕。”

    徐东撇了撇嘴,语带不屑的给刚才的事下了结论:“切!就算那中年男子和小孩一开始没怀好意,不过君不羁也不是好人。那一大一小之所以踢到铁板,不过是一山比一山高,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莫落舒听了他的话,轻笑着摇了摇头。说话间,马车进了城,只是哪怕进了长安,速度也没减下来。莫落舒在车上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有些不放心掀开车帘,说道:“这会儿已经进了城,马车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要是一不小心撞到人可就不好了。”徐东又拉了手里的辔头一下,赶马前行,回过头和他说道:“放心吧,庄主,我驾车的技术可是非常高超的,怎么可能会出现撞到人这种事……”

    说嘴打嘴,他这边话音尚未落地,马车就把一位背着一位老人过街的少年撞到在地。那少年正是才和贺兰玥分开,拿着她给的银子,准备带奶奶去医馆看病医治断腿的常山。常婆婆被砸断了腿,本就疼痛难忍,被马车这么一撞,常山和她摔倒在地,倒地的时候正好压在了她的断腿上,疼得常婆婆顿时就喊出声来。

    听到她的呼痛声,常山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她,关切的问道:“奶奶,伤到哪了?”常婆婆摸着断腿,疼得满头大汗,“哎哟,哎哟”叫了不停,痛得说不出话来。

    徐东停住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走了过来,因此才和莫落舒说到“碰瓷”这事,担心眼前这一幕就是,因而凑上前,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一面试探着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常山拿着衣袖帮常婆婆擦着头上的冷汗,没好气的说道:“你眼睛瞎了,有事没事难道你看不到吗?”看着奶奶痛苦难当的模样,带着哭腔说道,“若是我奶奶有个万一,我就跟你们拼了!”

    感觉到撞到了人,莫落舒一开始和徐东一样,也担心是碰到了“碰瓷”,心里还道不会这么巧吧。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作为大夫,他一眼就看出常婆婆的腿呈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忙招呼徐东:“徐大哥,这位婆婆应该是伤到了腿,你赶紧将人抱到车上来,带回去救治。”徐东这个时候也看出来,对方并不是装的,听了莫落舒的话,就要抱起常婆婆,被常山拦住。常山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你想要对我奶奶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救人了!”徐东拨开常山的手,一把将地上的常婆婆抱起,往马车方向走去。常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来到马车前。莫落舒移动一下身子,给常婆婆让出一个空间,并对面带惶恐之色的常山说道:“小兄弟,你放心,是我们的马车撞到你和你的奶奶,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带着你奶奶回府救治,还有你身上的伤,也要看一下。”因为看到两人衣着寒酸,担心他担心什么,又说道,“至于银钱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直至你和你奶奶把伤养好。”

    常山看着莫落舒,眼睛一亮,说道:“我认得你,我在六疾馆里看到过你,你是一名大夫。”在看到莫落舒之后,常山眼中的担忧和戒备之色全都消失,他似乎很相信他。爬上马车,听到莫落舒说起钱的事,他说道:“我有钱。”将贺兰玥给他的十两银子拿出给他看,并说道:“还有,我奶奶的伤在被你们撞到之前,她已经断了腿,刚才只不过是伤上加伤。至于我,只是一点擦破皮的小伤,没什么大碍的,我们不会占你们便宜的。”

    莫落舒有些意外的看着常山,对他的表现很是惊讶,眼中闪过一抹激赏。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带着常家婆孙两人回了徐府。莫落舒说话算话,将常婆婆和常山安顿下来,亲自为他们诊治。将常婆婆的断腿接好,固定住,包扎好后,他告诉常山,常婆婆的腿没事,只要安心静养几个月,将会恢复如常。在常婆婆养伤的这段日子,他俩只管安心在府里住下去就是了。

    常山向莫落舒道过谢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哀求道:“莫大夫,能不能请你收我为徒,教我学医?我知道我年纪有点大了,而且人又不聪明,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而且会非常努力学习,做个好大夫的。”

    莫落舒被常山的举动吓了一跳,听了他的请求后,举起手,示意身后推轮椅,想要出声喝止他的淮山不要说话,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学医?”

    常山说道:“我自小身体就不好,常常生病,家里有点钱都花在为我治病身上了。至今我还记的在我生病时,我父母和我奶奶眉头紧锁,一脸愁容的模样。不仅是他们,还有我家的邻居们,一旦生病,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就想着,等我长大了我要做一名大夫,专门给穷人们治病,让他们再也不会因为贫穷而看不起病而发愁。前些年,京城闹瘟疫,我父母就是在这场瘟疫中过世的,更让我坚定了学医的心思。只是我家里穷,又没有门路,哪怕就是进药店做名学徒都不成。这些年下来,因为我的游手好闲,年纪不小了,却靠着奶奶养活,很多人都笑话我,可是我始终都没有死心,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忘了当初想做大夫的那个心愿,而且我坚信,一定会被我找到机会的。所以,求求你,莫大夫,你手下我吧,哪怕一开始不让我跟着你学医,只要肯让我留在医馆里,做个打杂的都行。”

    不等莫落舒说话,在屋里的常婆婆拖着一条腿跑了出来,帮着常山向莫落舒哀求。莫落舒本来对常山的品性很是赞赏,听了他的话,他的志向让他很感动,而常山多年来一直坚持信念,不放弃的态度更是合了他的胃口,让他想到了自己一直坚持的“大业”。若不是顾忌到身份,他就收下常山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免迟疑了起来。

    常山将莫落舒松软的态度看在眼里,也看出了他的迟疑,忙哀求道:“求求你了,莫大夫,求求你了,收下我吧。”常婆婆也说道:“莫大夫,你救了老婆子,按道理老婆子没脸求你什么。就当我厚脸皮了,你就收下小山子吧。不用收他做徒弟,就当小厮,平日让他给你端茶倒水什么的,闲时,你稍微指点他几句就行。”

    看着常婆婆和常山望着自己的殷殷眼神,莫落舒长叹一声,说道:“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常山忙语气坚定的说道:“我绝不会后悔。”

    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态度也这样坚定才好!莫落舒苦笑了一下,说道:“教你学医没问题,不过拜师就不必了。”想到刚才常婆婆的话,忙解释道:“我没有要收你为小厮的意思,只是曾经有人说我哪怕是名大夫,也是一名医术并不高明的庸医。这话我深以为然,所以觉得不配为人师,因此你虽然跟我学医,但是不用拜师,不过你放心,但凡我所知,一定全都教给你。”

    因为无法告知常氏祖孙自己的真实身份,莫落舒将贺兰玥对他的评价拿了出来,作为他不肯收常山为徒的借口。就这样,因为一场差点被当成“碰瓷”的车祸,常山认识了莫落舒,不仅常婆婆的伤受到了很好的医治,并成功的留在了他的身边学医,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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