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想得着机会捏捏那嫩嫩的小脸蛋,却被她一把打开,咬着小牙冲他嚷,“你,你欺负我了!”

    “是欺负了,欺负了,啊?来,为夫给擦擦。”

    “不要!”

    “那亲亲?”

    “齐天睿!”

    赌气的小嘴嘟嘟的,近在眼前,他好想低头狠狠咬上去!可是……不行,得罪了丫头,今儿夜里就要苦死他了,强忍着咽了一口,矮下志气道,“那已经欺负了,你说怎么办?”

    “你让我欺负一下!”

    “好。”他应得很干脆,低头,唇凑了上去,“来,咬我。”

    这没皮没脸的东西!莞初恨,抬手就推开他的脸,“不知羞!”

    他顺势一把握了她的小手,身子一倾,小腰肢随着就往后弯,落在他的臂弯里,他俯身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原样还回去!”

    嗯?齐天睿一愣,怀里人已是推开他站起身,拉了他的手就往那竹林子的甬道上去,来到那最密之处,丢开他,“你站好不许动!”

    齐天睿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小人儿,终于明白她想做什么,屏了笑,等着。

    莞初在他正头顶上挑了一个粗壮的竹子,抬脚用力踹了过去,绣花小鞋,滑不溜丢的,人又虚得没力气,一脚上去哪里动得了分毫?莫说是下雨,就是那叶子上已然沉甸甸、聚出圆圆一大颗的水珠子也没让她震下来。

    “来,再来。”

    看着那人抱着肩,一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德行,莞初一歪小脑袋,“我不来了。”

    他笑了,走过去,“不来了那咱们回房,啊?”

    “我不来了,我又没说你不来!”

    “嗯?”

    “你自己踹!”

    “什么?”齐天睿挣了挣眉,匪夷所思,“我……”

    “你踹不踹?”

    “不踹。”

    “你今儿不踹,我不依!”

    “丫头……”

    “好了,”小声儿好是干脆,捻了裙子她扭头就往月亮门去,“我今儿睡秀筠那儿!”

    “哎!”齐天睿赶紧拦了,“行行行,我自己踹,我自己踹还不行?”

    小脸上立刻屏不住笑意,抿了嘴儿,小涡儿圆圆的,“好。”

    莞初答应着颠颠儿地往甬道外去,岂料人未及走出去,被他一把箍进怀里,“哎!你要做什么!”

    话音不落,已是拖着来到竹林另一边,抱着她用力一脚,软竹子大摆,摆得整片翠竹摇晃,叶子蓄足的水珠纷纷落。

    莞初立刻埋了头,被他紧紧裹在他怀中,听那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他身上。天地间只这一方雨,拢着两人,暑热心燥都隔在了外头,世间烦恼也隔在了外头,一时清凉,再无杂念;怦怦的心跳落在怀中,承受他全身的力道,还有湿湿的,薄荷清香……

    待那“雨声”住,她仰起脸,看水珠儿顺着他的发滑下额头,手指点住,轻轻抹下他的鼻梁,她踮起脚尖,鼻尖蹭了鼻尖,那水珠儿便把她的小鼻头染得水渍渍的……

    落日余辉,水汽冉冉,竹叶梢头绽出七彩的光晕,衬得怀中白玉雕琢的人儿清凌凌,如仙似幻,他低头,湿漉漉地啄在那甜甜的小涡儿上,浅浅地,轻轻摩挲,“丫头……想我了么?”

    “……不想。”

    “我就知道。不肯跟着我,离得久了,必定寡薄。”

    他的语声腻在喉中,话这么狠,这么依恋,她听着委屈得想死,心里酸,酸得一股热流,“那你……忙去吧!还回来做什么!”

    “狠心的丫头!”

    他双臂一紧,将她拎了起来,埋在颈窝。她被迫着贴着他的脸颊,手臂箍在怀中,想抱他都不能够;头顶的竹叶颤,颤得她心头软,越过他的肩,看那漫天的水汽折着夕阳的光,七彩朦朦,绝妙的幻影似已然穿过今生到了来世;身子里为着他突然归来而生出的力道,又慢慢地软在他怀中……似就此……地老天荒……

    一身小骨头都被他勒出了棱角,觉不出那朝思暮想的娇软,只有他自己把握不住的力量,越紧,越涨,埋头在她颈窝,嗅着那衣领里飘出暖暖的女儿香,他闭了眼睛,贪婪地嗅着,任她的味道,蚀入心髓……

    “相公,相公……”

    “……嗯,”他深深吸了一口,方才将她放下。

    莞初低头,把扯开的衣领整整好。

    “丫头,我带了好东西给你了。”

    “啊?是什么?”

    她抬起头,浅浅的水眸好是惊喜。一想到那包软软的尤物,丹田就是一股火,他一把攥了她的小手,“回去就知道,走!”

    ……

    夕阳落尽,一天的暑气也渐渐散去,荷塘上的湿凉总算飘了过来,迎着小风,好不适宜。偌大的花园,只他两个,这平日走了无数遍的鹅卵小径忽地生出趣味来,莞初两手握了他,不许他快,想就这么随着一直走,别到头……

    “相公,文怡真的要嫁给韩荣德么?”

    “嗯。”

    “可……”莞初蹙了蹙眉,“你不是……于那韩家有计较么?”

    齐天睿闻言,不觉牙缝里吸了口气。因着他主动示好,大降汇水与抵押,同源米铺已有一半的经营转入了裕安祥,待到秋天收粮时,该有八成了。这些时,齐天睿几次下到周边各产粮县逐一查看,同源仗势欺压、强占良田已是坐实的事,只不过,这也只能说是奸商而已,至于背后与官仓勾结,证据还只是在票据上,收的粮与转卖各地、囤积之数多有出入,虽说不足够,也总算有了些蛛丝马迹。倚着裕安祥这近水楼台,悄悄查下去,假以时日,定是能顺藤摸瓜,摸到韩俭行那只老狐狸。

    只是,这一回出去却让齐天睿发现了一宗棘手之事:将将上任不过一年的按察司俭事大人也盯上了同源,而这位大人正是他的大哥齐天佑。

    大哥生性刻板,一丝不苟,齐家长辈除了远在西北的三叔,大伯齐允寿和老父齐允康都是做的书生官,没有积攒下任何处事经验给后辈,大哥这一入仕便做了地方的“御史大人”,初出茅庐,一腔热血,怎知这其中厉害?不过,齐天睿也暗自感佩,自己是因着义兄莫向南的指点方知同源背后有鬼,可大哥一介书生,单枪匹马,竟然也探到了同源,若非一心为公,恐也难承。

    原本有了官中支持,此人还是自己的大哥,该是添膀助力的好事,可如今裕安祥与同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投鼠忌器,在没有确凿证据能扳倒韩俭行之前,裕安祥势必要与同源同流合污,一旦被大哥察觉,就是难缠……

    “相公……”看他锁了眉,莞初担心道,“可是有难处?”

    “韩俭行老奸巨猾,同源背后一定有官仓,可我却还没有发现他转运使的痕迹。”说着,齐天睿低头,悄声道,“不过,这一回啊,文怡倒帮了我的大忙。”

    “哦?是么?”

    “你想啊,一个小小的县丞,怎么敢攀附江南转运使?韩俭行是个什么人物?城府深,行事诡秘,从不会越矩一步于人,竟是能答应把文怡娶进家门,给他唯一的儿子做夫人。可见这阜济是个大县,大到足以把韩俭行拉下马,那背后怕是比同源还要厉害。”

    “啊?”莞初不觉心惊,“那,那岂不是要把姨丈一家……”

    齐天睿闻言长长吁了口气,“上次为着你哥,我已然敲打过姨丈,他已年过半百,若是识相,该早早收手,保下晚节。若是能用同源,尽量不动阜济;若是姨丈执迷不悟,牵一动百,韩俭行一落马,他自逃不过。”

    “相公……”莞初听得,头皮都发麻,“不管怎么说,那是姨丈一家,文怡又嫁进了韩家,一旦有事,岂不连带着她都要……”

    齐天睿挑挑眉,“韩俭行又不是谋逆之罪,韩荣德也不在官中,按本朝律法,刑责只会牵扯他一个人,家里顶多是抄家败落,那些罪孽的银钱本就不该得,我倒觉得已是十分便宜韩荣德了,文怡跟着去过百姓日子有什么不好?”

    “相公……官场水浑,瞬息难料,一旦有失就是灭顶之灾,你一己薄力,还是别去招惹他了……”

    小声儿颤颤的,好是担忧,齐天睿笑了,将她的小手团成一小团握在掌心,“你放心,我有分寸。你相公是个生意人,更是个惜命的人,我可舍不得放下我的丫头去救什么黎民苍生。”

    他就是这样,无赖的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莞初虽是心里还放不下,却是噗嗤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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