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吹昼暖,花蕊参差新。半掬掌中影,留得一时春。

    山峰好似美人眉,照在那波平如镜的江水中,白云映在水下,如美人鬓边的珠花。山水相接处,有名城曰崜月城。

    借问人生何得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时光深处,这里曾掩埋一段艰难的日子。如今物事全换,只剩下些浮光掠影,散碎在记忆里。

    紫苏扶着我在客栈前下了车,便听一阵锣鼓喧天,街上百姓都朝一个方向潮涌去。我顺口问前来迎客的小二:“城中可是有热闹事?”

    小二殷勤道:“回贵客,今儿是崜月城三年一度的品花会。城东胧雪苑的苏观音姑娘和城西绾月楼的萧沉鱼姑娘,将在宝华台献艺争选花魁,可不是都赶着去瞧热闹吗?”

    原来是这等俗事。我正要进去,便闻一阵香风漫来。一辆七宝香车缓缓驶过,那纱帐中坐着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香车上点缀着各色鲜花,越发衬得她如若瑰宝,韵姿清妩。香车前角缨络穿着一块木牌,丹砂书写“绾月楼”三字。这车里坐的想应是萧沉鱼姑娘了。

    我正要转步回身,却见她举起绢帕拭了拭眼睛,像是哭了。这倒奇了。马车在人流里穿梭而去。忽然我眼睛一跳,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几乎要直接叫出他的名字了。

    若珩,是他,他也来到了这里。可他的目光却不是看我,而是跟随者萧沉鱼的香车,犹豫、无奈、伤感、悲悯。人群向前涌动,他在人群中也随着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不解。上车取出他曾送我的那把伞,对紫苏碧芊交待了几句,匆匆也走进人流里。

    车过两个路口,到了宝华台。萧沉鱼的车停在宝华台下,因时间尚早,已到对面的一品楼暂且休息。我打听了房间,避开围等的众人,辗转来到她的房门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一个轻细的女声道:“云公子,我们小姐自从跟了公子后,不曾再接客。妈妈的难听话不知说了多少,小姐都默默忍受,拿自己的私房钱疏通,不让你知晓她的难处。如今私房钱都花空了,妈妈又逼小姐来选花魁,言明若选不上就要把小姐卖给那罗员外做二十二房妾。云公子,难道你仍忍心看小姐为你受苦么?”言语中大有怨责之意。

    我屏息静听,心中扑扑乱跳。一阵沉默过后,若珩的声音低低响起:“是云某无德,连累小姐了。但云某的心意,小姐也已知道,只怕此生给不了小姐幸福了。”

    屋里有微微的泣声,想来应是萧沉鱼的。那细细的呜咽声,任何人听了都不免怜惜。

    若珩的声音又响起了:“小姐,云某此来,一为那晚醉酒冒犯了小姐而道歉;二来,云某答应一定为小姐脱籍,日后小姐可自选一良家婚配,也不失为好归宿。”

    “归宿?我何尝只是为了求一归宿?”萧沉鱼哽咽道,“既然公子无意于沉鱼,沉鱼亦不劳烦公子为我费心。从此以后,公子做自己的事便是,无需再来探望沉鱼。香草,送云公子出去吧。”

    “小姐。。。。。。您怎么不说呢?”那丫鬟颇有代主鸣不平之意,恨声道,“公子,你让小姐嫁给谁呢?小姐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啊。”

    我手一抖,伞落在了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说,她有了若珩的孩子。是的,她有了若珩的孩子,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和若珩,终究再也走不到一起了。我捡起伞,拂掉上面的轻尘,叩门。

    香草应了声,却不急着开门,问道:“谁啊,姑娘休息呢。有事改天再来。”

    我稳了稳心神,道:“我是来找云公子的,麻烦你开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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