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要自己是大房,珠儿是长房嫡子,这伴读的缺儿,怕就是珠儿的了吧!

    王氏很自然的忽略了贾珠的年纪比贾瑚还小半年,不过才五岁刚过,这般小的年纪,宫里便是再想要荣国府的助力,也是决计不会让这么个孩子去当伴读的这个事实,一昧认定了,自己这房,因为长幼有序可是吃了大亏了!

    偏老天就像是在跟王氏作对一样,她正心情不好呢,那头林府又下人兴冲冲地过来报喜,不是旁的,却是贾敏有了身孕了。

    “先头太太很容易疲累,突然变得嗜睡,食欲也大增,本来李嬷嬷就说要请大夫看看,可太太怕让姑爷老夫人担心,硬是不肯,只说是管家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小的们也是是实在拗不过太太,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谁知今儿中午太太和老夫人用饭时,忽然恶心干呕,可把老夫人惊了一跳,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原来是喜脉!”跟着贾敏陪嫁过去林府的王顺家的笑得直合不拢嘴,“大夫说,已经快一个月了,因着时日尚浅,姑娘前头身子弱,嗜睡易劳累都是正常的,好生养着就没事了。”

    贾代善贾母等自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贾代善还维护面子,不好多问,贾母就没这顾忌,拉着王顺家的直问贾敏如今的景况:“敏儿身子弱,这怀胎可是见辛苦的事,林老夫人,可有什么说的?”

    王顺家的笑道:“老夫人对咱们小姐可上心呢,一听说小姐有了身子,当即开心的是眉飞色舞的,往日看着身子还虚弱,那一瞬啊,整个人都精神了,当场就说全府人赏两个月月前。大夫说小姐身子弱,老夫人便让管家赶紧去把库房里的好药材全拿出来叫大夫看,看看哪些适合给小姐补身子!老夫人还说,要小姐好好休养,家里管家的事,由她先接手管着,太太如今,直管养好胎就行了!”

    贾母听罢很有几分赞同,虽然有些舍不得贾敏手里没了掌家权,可新妇入府,生有男丁,这才真正是站稳了脚跟,以后主持中馈才更有底气。女儿这胎要是男孩儿,以后才能更加顺利地掌控整个林家,这一想,暂时放下手中的权利也是好的,便也点点头,道:“和该如此,万事也没有孩子重要!”对林老夫人重视贾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满意,“林家当初都那般落魄了,咱们还是坚守承诺把女儿嫁了过去,如今敏儿更是身怀有孕,她要再敢对我们敏儿不好,可就真真是没良心了。”

    好在林家派来的那个家生子早就被打发下去喝茶了,王顺家的又是贾府陪嫁出去的,在场诸人倒不怕贾母的话传到林家去,只是贾代善还是瞪了老妻一眼,道:“敏儿都嫁过去了,你就少说些。林老夫人你以前也见过,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早在婚前她不就很喜欢敏儿,林如海又是这般的人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顾忌下人在场,贾代善并没有很说,不过眼神里,已经透出了不悦。

    每次都是这样。贾母心底抱怨,自己不就是说几句,本来以敏儿的条件,进宫做贵人都可以了,偏老爷一定坚持承诺要和林家做亲,现在倒好,自己说几句都不行了!贾母心里不痛快,可毕竟女儿重要,不过片刻,又开始想着要给贾敏带些什么东西过去。

    “敏儿身体一贯弱,这会儿有了身孕,就更要补补,王顺家的,一会儿我让人收拾些补品药材,你给敏儿带回去,嘱咐李嬷嬷,也得小心注意敏儿的身子。她这是头胎,要紧着呢!”贾母谆谆嘱咐道。

    王顺家的应了个是,笑道:“果真是母女连心,咱们小姐在林府也是天天念着太太呢。只现在要调养身体养胎,不好辛劳回府来看您和老爷,小的出门前,小姐还一再叮嘱,一定要小的给您和老爷请安,看看您两位如今身体可好。”

    贾母一听这话,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敏儿这孩子,就是孝顺!她啊,自打落地,那是没离了我身边,她这一出嫁,我这心里,又何尝不是时时惦念着。”有些犹豫道,“要不,我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她?”说着,眼神却是看向了贾代善。

    这年头,女儿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娘家不好轻易上门,媳妇也不好轻易回娘家的。贾敏怀孕确实是大事,可老实说,贾母当年为着婚约的事,与林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很好。贾敏都嫁进林家这么久了,贾母也不过是去了那么两三回。再者女儿怀孕,自己一听到消息就去看,知道的说她关心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担心林老夫人照顾不好女儿呢。

    贾代善没好气地看眼贾母,要不是她老念叨着要贾敏嫁入宗室皇家当贵人对林家的亲事不满,对林老夫人耍脸色,如今哪有这许多事!自己这妻子,就有时候办事不牢靠,只看得见眼前,却看不到以后。她但凡当初多想点,对林老夫人态度好些,哪有今天。

    不过贾敏也是贾代善的心头肉,贾代善哪有不心疼的,想了想,说道:“敏儿身子不是弱?这又是林家头一个孙子。你这些日子好好想想这怀胎该注意的事儿,整理整理,再多带着补品,敏儿喜欢的,去林家拜访一下,我不好去的,你就去帮我看看,敏儿如今可还好?!”

    贾代善一开口,贾母自然没了顾忌,欢喜地直道:“老爷放心,我会把该注意的都整理出来的。一定让你抱到白白胖胖的大外孙子!”

    贾代善贾母如今膝下已经由三个孙子了,唯一女儿生的外孙就显得金贵起来,一听贾母这么说,贾代善也板不住自己高深莫测的脸孔,露出了一抹笑来。

    王顺家的拍着手直道:“这可真是好了。小姐可是想太太和老爷了,天天念叨,见到太太过去,一定很欢喜!”贾母越发高兴,兴致勃勃地开始盘算,到底要带哪些东西去林府看女儿。

    王氏瞧着贾母的这热乎劲儿,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回来跟着周瑞家的直抱怨道:“当初贾敏出嫁,太太就恨不得拆分了荣国府去给这个女儿,现在怀了孕,瞧太太那模样,还不定把整个药库都给搬空了!”拍着桌子气的直哭,“老天爷可真是瞎了眼,贾敏害了我的孩子一条命,却还能结的这么一门好亲事,丈夫上进婆婆慈爱,现在还有了身孕!那我可怜的孩子可怎么办?他连一眼都没看过这世界就没了,我肚子里的一块肉啊!”

    周瑞家的跟着叹气,怨恨上天不公平:“敏姑娘在府里就掐尖好强,对我们这些下人极是刻薄瞧不起,除了老爷太太,她还看得起谁了?要不是她闹事,二爷当初能被老爷动家法,奶奶也不会……这种人,现在还能过得这般好,真真是老天没眼!”

    王氏听得这话,反而收了眼泪,慢慢坐直了身子,冷笑道:“老天爷不开眼,不收拾这贱人,那我就亲自动手!要不是为了今天,我当初也不会安排那么许多!”叫周瑞家的靠近前来,凑在她耳边,悄声吩咐起来……

    相比之下,贾敏怀孕的事对大房的冲击反而是最小的,在表达了一番对此好消息的恭贺同喜之意后,张氏迅速地准备好了礼物交给贾母,在询问了一番要不要一起去林府,什么时间去,被贾母皱着眉头拒绝后,张氏很干脆地扭身回去干自己的事了——她现在宴会帖子很多,张四爷在任上通过便利还给她开拓了一条南货的路子,这会儿张氏还要联络了几个交好的夫人,一起做这生意,时间紧着呢,贾母不愿意她去林府让贾敏看着闹心,她还不乐意陪着贾母去看贾敏这个讨人嫌的小姑子呢!

    回到自己院里,贾瑚正在收拾房做准备。张氏皱皱眉,很有些不情愿贾瑚再给那顽劣的四皇子做伴读,偏皇命难为,根本不容的人拒绝。张氏心疼得紧,瞧着贾瑚小小的身形,只觉儿子是在往虎狼窝里去。

    贾瑚大抵也猜到张氏的想法,宽慰她道:“母亲放心,初始儿子是不知道四皇子的为人,这才吃了亏,如今皇上已经发了话,四皇子断不敢再这般肆意妄为的,儿子再去上书房,只会过得好,不会差的。”

    话虽如此,可张氏哪里能放心,摸着贾瑚的头,叹气道:“要这不是皇命……”要不是皇命,她定是不会再让贾瑚再进宫里去面对那不知吉凶的伴读生活了。

    张氏这样的一片慈母之心,还是叫贾瑚心里很是感激的,也就放任了她摸他头这样幼稚的事,想了想,道:“母亲你也往好处想,上书房那是天下最好的老师汇聚的地方,便是师傅,也只能说是其中之一,儿子在里面,不知能学到多少。便是四皇子再刁难,难道还能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处处跟儿子过不去?儿子吃不了多少苦头的。便是稍稍受些四皇子的气,能学到这许多,还能偶尔见到皇上,留个好印象,可不是大大有利将来?不也是值了?”

    张氏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由着贾瑚去了。心里满是郁结,偏贾母还不消停,自己不愿意张氏去打搅贾敏是一回事,真瞧见张氏自己似乎不大乐意去看贾敏又是另一回事,憋了气一转头就改了主意,让张氏到时候陪着她一块儿去林府看贾敏,还要张氏陪着她一起挑给贾敏的礼儿,都是荣国府历年积攒的好东西,还又开了一次内库,取了一块据说是能保胎的顶级羊脂白玉雕成的观音像,气的张氏当时就变了脸色,虽没说什么,可对贾敏的观感,却是越来越差,姑嫂关系越发僵硬,直接导致了后面贾敏遇事时,张氏的袖手旁观!

    徒宥昊在罚跪的时候就不老实,后来被李皇后又训斥了一顿,这才安分下来了,他可没有贾瑚韩昹的好命,今上是个严格要求的性子,第二天就命他回去上书房接着上课了。

    徒宥昊去是去了,却是活脱只一个‘去了’的动作,人到了,心不在。李太傅的课还稍微听些,旁的大学士大儒的课,直接是魂游天外,要不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要不直勾勾盯着老师看,直看得人满身不自在。他皇子的身份,上书房的师傅们又不好罚他的,本该替他受罚的伴读也不在,直把这些师傅们弄得是憋气不已。也就几个皇子的话徒宥昊还能挺进去一些,可有时也是混不吝的性子,倔起来了拼着挨顿训也要出口气,叫众人一说起他,就是大摇其头。

    好容易韩昹贾瑚回来了,师傅们可是松了口气。徒宥昊看见他们,眉头挑了挑,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韩昹脸色一僵,身子登时就哆嗦了一下。

    贾瑚却是视而不见,自顾自拿着自己的东西,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越来越少了,花也越来越少了!!是都弃文了吗??!!%&_%

    话说搬文的亲们,请不要在我前脚发文的时候,你们后脚就搬走好不好!!很影响我写文的心情的啊!!写文的收入是一回事,这样做,给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能摆脱搬文的亲们慢一章吗?保持同步而且还是这么快的速度,真心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啊!!

    66

    66、第章 ...

    徒宥昊看见贾瑚韩昹来了上书房,百无聊赖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好了些,看着韩昹跟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期期艾艾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不由翻个白眼,扯着嘴角不怀好意道:“韩昹,你父母是少给你生了个胆子吗?还是我跟书上那些妖怪似的多长了两个眼睛,三条手臂?至于你怕成这样吗?丢人!”

    韩昹脸瞬间涨的通红。他在家怎么可能是这幅模样。锦乡伯府里,他上有母亲宠爱,后有老侯爷老夫人疼宠,除了这些长辈,就没一个是他不敢作弄的,谁敢给他气受!韩昹真不是胆小的人,可实在是被那天徒宥昊和贾瑚的那种不要命地打发给吓到了。他看得清楚,贾瑚武学的技巧分明比徒宥昊强,可徒宥昊愣就是拼着自己不好过也叫你不好过的法子,宁愿自己被揍一拳也要踢对方一脚的打法,完全豁出去的那种狠劲儿!叫韩昹当时都吓到了,他何曾见过这样不要命发狠的打架场面!

    韩昹可能是被宠坏了一点,可他能得老夫人老侯爷那般喜欢,也不是没有眼见的人。对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他使得比谁都纯熟。徒宥昊身份比他高,他惹不起。他比他要拼命要狠,他斗不过。韩昹在家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听从长辈的意见最好,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不管你说什么,我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想起来之前自己的决心,父母的嘱咐,韩昹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也不跟徒宥昊争辩,低下头自看书去了。

    徒宥昊颇觉得没意思,冲着他嚷嚷了两句:“韩昹,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是摆设吗?怎么都不回答一声!你敢藐视皇子?!”

    韩昹那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娃儿,早先忍下来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了,这会儿徒宥昊还来招惹,他捏紧了小拳头,想发脾气,又怕徒宥昊的身份,咬住嘴唇,似乎就要控制不住怒气了。

    徒宥昊巴不得他闹事呢,左手胳膊往椅背上一搭,挑衅地瞧着韩昹,轻蔑地笑道:“怎么,生气了?想打我?有胆子的,你来啊!”

    “你……”韩昹被挤兑地都要爆炸了,可真要让他上去跟徒宥昊对着干,明目张胆地动手……他还真不敢!小小孩童,很明显感觉到了尴尬下不来台,对着半点情面不给他留的徒宥昊,再感觉身上汇集的满屋子人的目光,韩昹捏着小拳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徒宥昊看了韩昹一会儿,突然冲着屋里其他人大声喝道:“你们看什么看,都没事干啊。本皇子和伴读说话聊天,你们这么盯着什么意思啊?!”一双大眼睛瞪得跟牛似的,里面直泛着凶光。众人也是怕了这个才进上书房几天就得了个混不吝名声的皇子,纷纷把视线转了回去。

    韩昹偷眼瞄了一圈,果然众人都各自干自己的事去了,好歹是没人再看着自己,几位皇子也不在,多了两个年级大些衣着光鲜的公子,看样子应该是前头两位皇子的伴读。不自觉的就轻轻松了口气——他们终于不看着自己了!

    徒宥昊似乎也觉得再跟他纠缠没劲儿,缩回搭在椅背上的胳膊,换了个坐姿,不屑地瞄了眼韩昹,翻个白眼:“男子汉大丈夫,胆子这么小!”说罢也不管气鼓鼓的韩昹,眼神直往坐在位置上拿着本字帖翻看的贾瑚,上下打量了一圈,冷笑:“看来你的伤好得很快嘛,贾瑚,我父皇赐给你的药很好用吧?”声音突然有压低了几分,凑过身去,沉声道,“希望你别用的太快,否则下次没有了,可就没有这么快就能出来见人了!”

    贾瑚淡淡瞄了他一眼,突然勾出了抹笑,视线和他相对片刻,往他的膝盖上转了一圈,低声笑道:“皇上赐的药,可不是好用?四皇子放心,我那里还留了些许,若是四皇子膝盖上仍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回家拿了来给你用!”

    徒宥昊被罚跪了好几个时辰,还有太监盯着不准动,被允许可以动的时候,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膝盖上两团乌青,即使擦了药,也过了五天才好。再加上贾瑚当初在他身上留下的伤,最初那几天,徒宥昊险些就憋不住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叫人看出了端倪来。这会儿贾瑚还敢往他伤口上撒盐!徒宥昊的视线跟着贾瑚的在自己膝盖上转了一圈后,气的脸都变了,当即拍着桌子大声吼道:“贾瑚,你眼睛往哪里看呢,谁还稀罕你那罐破药!父皇随手都能赏你一瓶的货色,我还稀罕不成?!”

    书房内的重任被他激动的神色吓了一跳,遮遮掩掩地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尤其那两个年纪大些的,只听说过这个四皇子和伴读不对付,却不像王明通容铭这样亲眼目睹过,仗着自己的身份,看得尤为明目张胆,不但看了,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徒宥昊的脸更黑了。

    贾瑚嘲讽的看了他们一眼,对徒宥昊道:“看来四皇子的话,也不管用。”声音低了几分,用只能徒宥昊能听到的声音讥笑道,“区区一瓶伤药,在宫里自然是不稀罕的。只是四皇子稀不稀罕,就说不定了!”

    目光中透着的深意,直把徒宥昊给噎住了。区区一瓶伤药,就算是皇帝御赐的,在宫里,那也绝对不少见,没什么稀罕的。可徒宥昊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母亲占据妃位,那群见高踩低的宫女太监却并不会为此而高看他一眼,甚至因为陈妃的关系,徒宥昊更要多受几分苦。分到他这里的伤药,还真不见得有贾瑚手里的那瓶来的好!君不见他方才才撂下话不准人看他的热闹,这会儿人不但看了,还聊上了!他在宫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被贾瑚这么踩着伤口死命地踩,徒宥昊真火上来了,反而不比前头那样高声喊骂,甚至连怒色也没有,只是平静着脸,目光如寒冰一样,死死盯着贾瑚,在一边看着的韩昹只觉得,如果说前面发怒的徒宥昊让他心头怒火中烧,这时候的徒宥昊,则就是叫他害怕了。

    这一刻的徒宥昊,就像是被冒犯了领地的小老虎,尽管还年幼没有威慑力,却已经隐隐露出了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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