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有“华山论剑”这个在江湖人心中颇具盛名的前缀,那传言传的是越来越邪乎了。

    简直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一点都不走心!

    但这却挡不住江湖人士们的热情, 一个个口沫横飞的, 好似亲眼见到了一般。

    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馆里, 吃茶众人皆专心致志地听一个大汉绘声绘色地讲述当天的情景。

    “你们是没看到!就在岳不群喊出让东方不败投降的话时, 这时迟那时快!旁边的苏灼言立即出手,身形快得可怕,我们这些武功低微的完全看不出他到底用了什么武功, 不过最后却看到苏灼言一挥手,华山派的人倒了一地!我们都吓傻了,那苏灼言却半点不为所动,‘唰唰’两下,就把人都打倒了!岳不群和那些等着人被擒下来的华山高层,都傻了。”、

    此大汉话音刚落,就有人反驳,“净是夸张!他一个人哪能有那般武力,编瞎话也编得像样点。”

    大汉满脸通红,还待反驳,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了。那人只当他气弱,顿时嘲讽道,“看吧,就这样还什么高手呢,多半是编的。”

    那大汉摇了摇头,只是因为他真切地想到了当日的情景,想到最后东方不败的样子,他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先前的日月神教因为杨莲亭一事早就引起过恐慌,这会儿本来以为他们的教主回来了,可能会沉寂一会儿,却不成想,他们教主疯起来更让人胆颤,再有几个在正派立场上并不坚定的友人陪着,简直是不掀翻整个江湖誓不罢休的架势。而他在华山上的所作所为,也很好地证实了这一点。

    至少,江湖人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大魔头(虽然以前也没小瞧就是了),而日月神教的威名,则是又一次扩散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不过和上次引起普通人的恐慌不同,这次是整个正派人士的敌视。

    而这次因为没有抓到魔教教主,而惨遭打脸的华山派,虽然明面上没说,但内部的微辞和五岳其他门派的蠢蠢欲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么说来,就不得不给华山派点个蜡了。你说举办什么不好,偏要在华山的地盘上举办,魔头什么不好,偏要在这举目皆是敌人的前提下登山。

    嗯,这份舍我其谁的霸气也是可以的。

    如果说华山派的人抓住了东方不败,那么这立刻就成了一桩武林皆庆的喜事,但坏就坏在人家没有抓到人,且还是元气大伤的叫他跑了。

    这就很尴尬了,说好的第一大派呢?人家东方不败赤手空拳的来了,结果你连让人留下的实力都没有,这让我们怎么信任你?江湖上也不都是蠢人的,结果明晃晃地摆在那儿,自然也就没人相信岳不群后来的那套说辞,渐渐开始有人怀疑岳不群这个他们心中的正义侠士了。

    ……嗯,忍不住再给岳不群点个蜡。

    而众说纷坛的华山论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岳不群在喊出那些话之前,东方不败三人就已经缠斗很久了,且三人来看,东方不败隐隐占了上风,这也难怪,洪七公虽说老当益壮,但他到底是老了,时间一久难免体力不支,而欧阳锋,他逆练《九阴真经》的后遗症一直存在,虽说这样一来有了一丝胜之不武的感觉,但他二人二对一对东方不败,本身就有失公允,只不过这三人都不在意罢了,洒脱也好,不羁也罢,但最后的确是东方不败的绣花针更胜一筹。

    虽然占了身体优势的原因,但谁能说这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他们三人本就切磋为主,隐约看出胜负来,也就慢慢停手了,他们不是生死决斗,也就没必要搞得那么惨烈。

    谁知,就在他们停手之际,岳不群一边高声喊话转移注意力,一边暗示华山众人放箭。

    别说苏灼言忍不了,就是刚刚停手的洪七公和欧阳锋也忍不了了。他们刚刚停手,你这边就放箭,刀剑无眼,岳不群你这人是想弄死我们呢还是想弄死我们呢?再说了,他们这还没说比试结束呢,你岳不群就拎着一众的华山派人来插手,规则都是死的?还把不把他们这些老人家放在眼里了?

    欧阳锋更是脾气来了,直接笛音一吹,换来他的灵蛇们,见一个咬一个,统统不放过。这些华山派弟子一时惊慌,进攻没了水准,苏灼言起手一个快雪时晴,瞬间把因为灵蛇出现而出现骚动的华山派众人击倒在地,让他们捂着伤口哀嚎。

    岳不群又惊又怒,急声喝道,“两位老前辈这是要助纣为虐吗?!”

    不说洪七公本就是率性而为的人,他能因为黄蓉的一盘叫花鸡而不计较对方的小心机,倾囊相授,自然也能因为喜爱东方不败同样放浪不羁的性子而与其相交,且岳不群作为五岳之一华山派的掌门,这一手做得的确颇为狠毒,有失他正派人士的心性,叫七公不喜。

    这时再听了岳不群一言不和就污蔑的话,心中对于他的感官一降再降,开口时也难掩几分不喜,“后生打扰我们比试不说,这会儿还开口指责?”

    欧阳锋更是眉头都皱紧了,同洪七公道,“少和他废话。”

    岳不群理智回归,瞬间想起面前除了东方不败那个自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之外,这两人的身份,不是现在的他能得罪的,瞬间低下了头,岳不群端起了一脸正气的面孔,诚恳地道,“洪前辈,欧阳前辈,和你们对战这人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还望前辈们宽恕晚辈的莽撞,谅解则个。”

    欧阳锋不耐烦听这个,手中的权杖一转,就要驱使灵蛇发动又一次的进攻,他惯是如此,对这些自诩正义的人看不惯极了,能动手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开口。

    岳不群瞳孔紧缩,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神一转,神情一转,立刻带上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开口道,“前辈都是遭这魔头的蛊惑,这才看不清真相,还待在下拿下这魔头,将这魔头的罪行公布于众。”说罢,也不等欧阳锋等人的反应,眼看着就是要强攻的节奏。

    苏灼言挡在了想要上前的东方不败的身前,轻声道,“交给我。”

    看着苏灼言温柔强势的眉眼,鲜少有被人保护的东方不败心思一动,就慢慢收回了往前的脚。

    然后就看着这个自称“娇弱、武功不好、只是个大夫”的大夫,名为“落凤”的精致的笔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面对华山派这些得了掌门指示的弟子(乌合之众)们,苏灼言惯是温柔浅笑的面貌蒙上了一层杀伐,肃穆庄严地让人不敢直视,而苏灼言,则是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完虐”,面对这些据说是华山派顶尖的弟子们,苏灼言的眼里是根本不屑掩饰的轻蔑,一招快雪时晴,再夹杂着商阳指太阴指,没过多久,就将这些原本还自信满满的华山弟子打得倒在地上昏迷的昏迷,呻吟的呻吟。

    不光岳不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连本来没当回事的欧阳锋,也在看到苏灼言如此精妙的招数时眼睛发亮。

    小兵们纷纷后退,直到露出一个岳不群,身形分外显眼。

    只见他面色铁青,高声道,“东方不败,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东方不败听着想笑,于是他也真的笑了,一边笑,一边走出来,扬了扬下巴,一脸高傲地说,“本座不要别人,就你来和本座单挑,你敢吗?”

    岳不群在众人的视线中骑虎难下,他为何不参加华山论剑的原因也在这里,他的武功,在旁人来看是不错,但却远远比不过东方不败这些人,但面对对方的挑衅,他不接,第二天都不难想象江湖上被传成什么样子,他的目光明明灭灭,最好还是咬牙道,“请。”

    结局显而易见,东方不败没有半点想要留情的意思,岳不群连中他数掌,极尽重伤。

    东方不败轻蔑地看着倒在中央呕血的岳不群,清晰的声音却带着无上的傲慢,“区区华山派也不过如此,我日月神教就在那里,随时等着各位的围攻。”一声“围攻”数不尽的蔑视,东方不败轻笑一声,不顾在场众人涨红的脸色,就在这华山之巅,光明正大地转身就走。

    第44章 纠结

    李园外的一处山坡上,苏灼言的小屋里。

    近日里引起整个江湖都在沸腾的几个人, 正悠闲地窝在贵妃椅上, 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而李寻欢则一脸好奇地跟着苏灼言去看他之前埋在酒窖里的酒。

    苏灼言瞧着面对酒坛两眼放光的李寻欢,拍了拍酒坛上粘着的泥土, 挑眉冷声道,“又忘了你不许喝酒的话了?”

    李寻欢抱着酒坛好似抱着一个美人一样,得了他的话, 也并不松手, 笑眯眯地开口道, “反正你的医术那么厉害,肯定会有办法对吧?”

    苏灼言简直要被他这话中的无赖口吻气笑了, “我就算再怎么厉害, 也架不住你这么不爱惜自己。”

    李寻欢摸了摸鼻子, 心虚了一瞬, 但还是道,“反正你有办法就是。”

    苏灼言看不出喜怒地瞥了他一眼, 不发一言地转身就走。

    两人路过阿飞时, 那个冷漠的剑客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转身, 又挥出一剑, 凛然的剑气掀起地上阵阵灰尘,留下一道道痕迹。

    苏灼言待两人走远了,才悠然开口, “说起来,你和阿飞到底怎么了?”

    “……”这会儿换成李寻欢沉默不语了。

    苏灼言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好整以暇地开口继续陈述自己的看法,“虽然平时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关心你,但你们之间的气氛……”

    “啧啧,简直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你就说说你是怎么惹到人家了,让那么棒一个小伙子都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了。”说着苏灼言还拿眼神瞄他,那神情,简直就是一个仇恨拉得妥妥的。

    李寻欢没有一次不暗恨这男人诡异却准确的敏锐,更恨他就这么直言不讳地戳穿他的想法,哪怕第一次见到苏灼言时会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但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就看出了苏灼言的本性,知道不这么说才是见鬼了。

    所以哪怕面上再恼怒,但对上这个自己难得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还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开口道,“这大抵是我的错。”

    说罢就慢慢地把他们之间唯一发生可以算是龌蹉的事情讲给这个也算是一半的“罪魁祸首”听。苏灼言全程面色古怪,他可不知客栈的那一晚竟然还有这般隐情,作为的确可以说是引起他们别扭的二人之一,在背后听了这般缘由,哪怕是苏灼言天生的厚脸皮,也有点承受不住了。

    不过自己的好友还在那暗自神伤,为了阿飞而苦恼,自诩是他“人生导师加引导人”的苏灼言也不好沉默下去,只好就事论事地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事关两人的关系,且还有一丝丝地敏感,苏灼言就算是开口问话,也带上了那么一点小心翼翼。

    李寻欢听了问话苦笑一声,要问他怎么样,他还真就不知道要怎么样。他不想和阿飞太过亲密以至于模糊了界限,但也不想阿飞就这么整日对他冷冷淡淡,真的当做前辈来尊敬。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寻欢是进也难退也难,再思及此是自己率先摆出的态度,饱经诗书的金科探花也只有扶额叹息的份儿。

    苏灼言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他的苦恼,不过这事到底不是别人能够掺和的了的。所以对李寻欢也是道,“咳,说到底还是阿飞到了年纪,开始好奇那档子事,如果你自己不想教,给他找个女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李寻欢的心就好像被酸橘汁一处不差地淋了上去,又好像被人用手拧紧了心脏,让他酸涩不已又痛苦难当。李寻欢从来不是蠢人,所有他知道常人来看,苏灼言的建议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阿飞好奇男女之事,给他找个女人就是了。但他也知道,他对阿飞的感情并不单纯,自从出了林诗音的事情后,他对这方面向来敏感,何况是那么明显的反应,只不过是他并不想承认罢了。他素来对感情之事避之如洪,又怎么会当着白纸一张的阿飞率先挑明着天道不伦之事。

    苏灼言一眼就瞧出了李寻欢的挣扎,心里叹息一声,不忍心他再这样钻进牛角尖,开口道,“那么就你去教他,”说罢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给他些风月的画册也好,还是你口述也好,至少让阿飞不要这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而后续发展,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李寻欢听着最后一句好似隐藏着各种含义的话,心里一紧,还没回话,就听苏灼言沉默半晌继续道,“不过,最重要的一句话你不能忘记告诉他。”

    “什么?”

    “这种事情只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做。”对上苏灼言好似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李寻欢也顾不得怀里捧着的酒坛了,直接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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