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无情的邀月做不到,而心思柔软的怜星更是做不到。

    而这堪称决断的话,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双方都不知所措着,假装冷酷的。

    邀月转过身,怎么也不去看他,而自己的妹妹也跟着垂泪,花无缺哽咽着,“无缺知错,却因为有些真相不得不知,有些过往也要究根结底。”

    没错,花无缺向来是这个性子,说固执也好,说执着也罢,至少他不会放过江别鹤,他和江小鱼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当初那个男人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们的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可花无缺和江小鱼却宁愿沉浸其中,如果就连他们都放弃追究,那置于江枫为何地?置他们的娘为何地?

    这又是一笔烂账,有的人不想翻篇,有的人拼命掩盖。

    邀月垂下眸子,严格来讲,她却是这个孩子的仇人呢,想要示弱,却因为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固执地昂起了头颅,半点不回头一次,邀月有一瞬间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在下一个瞬间坚硬起灵魂,如果花无缺真的对自己举起了剑,那会是个怎样的光景呢?

    邀月不敢想,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考虑好要怎么面对他,却被在一旁看够了的东方不败笑着打断,“既然这么惨,正巧花无缺和江小鱼就留在神教吧,不用回去了。”

    此言一出,室内陡然一静,怜星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东方不败的身上。

    花无缺陷入思绪中的样子一顿,略迷茫地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瞧见他们这一些人全都看向自己,眉一挑,冲着江小鱼道,“你可是为了你旁边那人把自己卖给我们日月神教了,”他瞥了一眼略显失魂落魄的花无缺,开口道,“怎么,可是忘了?”

    江小鱼磕磕巴巴地道,“啊,哦……没有没有。”虽然不懂东方教主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江小鱼直觉地顺了下去。

    好似江小鱼没有反驳的话让东方不败比较满意,他笑了笑,“正巧,花公子也是个极优秀的人物,能加入我日月神教是再好不过。”说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装腔作势”的邀月,邀大宫主,笑着补充道,“不回去移花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反倒是好事一桩了。”

    “……”花无缺和江小鱼彻底思维混乱,傻在原地了。

    就听一声轻笑,苏灼言附和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说着立刻揽着东方不败的腰,躲过了邀月恼羞成怒的一击,然后开口道,“邀月宫主何必如此,这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邀月一击不中,也就没有心思再来一下,反而狠狠地瞪了苏灼言一眼,愤然开口道,“休想!花无缺是我移花宫的人!”无视花无缺陡然亮起来的眼睛,邀月凌厉地开口道,“这样的话莫要再提,不然我移平你这黑木崖。”

    此等威胁却不能让东方不败眨一眨眼,反而笑道,“那就得看你如何了。”

    先前还在冷漠地拒绝,这会儿听了东方不败疑似“挖墙脚”的话,邀月却是再也忍受不住了,花无缺再不怎么听话,那也是移花宫的为问题,她就算狠心将人逐出移花宫,却不是东方不败能趁机搞事的。这个男人太坏,之前能做到在他的面前自揭伤疤,却不能忍受他再一步的过分。

    邀月冷笑一声,“那你等着瞧!”

    一场气氛冷凝的对峙就这么在东方不败的介入下烟消云散,邀月虽说收回了逐出移花宫这样的想法,但后续如何,就是花无缺和江小鱼之间的事情了,东方不败也不好太过插手,东方不败隐晦地收到了两兄弟和怜星宫主感激的眼神,深藏功与名。

    第59章 窝里反

    自从江别鹤隐晦的手段被拆穿,他的日子就愈发难过了。

    东方不败和邀月实现了另一种形式上的联手, 让江别鹤这个怀着坏心思的人明确的感受到了惹怒两方大佬的酸爽。

    说到底, 江别鹤也只是一个武功不高, 野心勃勃,却藏头露尾的小人, 他的确阴险,但在强大的武力面前,江别鹤也没有什么本事, 一力降十会, 说的就是如此了。再加上一个邀月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 就算江别鹤想要反过来污蔑,也没有这个胆子。

    江别鹤脸色憋得铁青, 一挥手就将桌上的情报挥落在地, 洋洋洒洒地好像漫天飞絮, 只不过再美好的景色也挽回不了江别鹤此时糟糕的心情, 他扯碎了手上的绢纸,朝着门外战战兢兢的下人道, “大小姐犯下大错, 叫她去暗室反省,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此言一出, 下人浑身一抖, 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应下,半点不敢耽搁地朝着江玉燕的房间去了。

    利用邀月和东方不败,欲挑起他们的争端, 这是江玉燕给他出的主意,他原本也觉得不错,但这会儿得到的消息却是这两人根本没有如他所想一般两败俱伤,也没有彼此仇恨,如此看来,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种种的江玉燕就变得可笑了。

    江别鹤立刻翻脸不认人,为了让他这个便宜女儿不要胡乱的给自己出主意,也是时候给她一些教训。

    江玉燕面对目露凶色的家丁一惊,转念一想就知道是之前的计策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她明白此时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关禁闭的结果,遂没有抵抗地被他们带着进了阴暗森冷的暗室,江玉燕一派悠然自若,顺从不反抗的样子,大大迷惑了那些下人,到底是主子的女儿,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只是冷着脸将人关了进去后,就再也没做出什么其他多余的事。

    没了人,江玉燕才抹去那一瞬间的顺从,转而嘴角一勾,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如樱花瓣娇美甜蜜的唇瓣开合,吐出两个字,“蠢货。”

    江玉燕在江家并不受宠,无论是她那个无法给她更多庇护的娘,还是那个在家时无视自己,后被自己算计,被萧咪咪抓走的哥哥江玉郎,可以说,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厌恶这个家,也厌恶她那个沽名钓誉的爹,但她却清楚的知道,如果江家不在,她这个依附在江家的“弱女子”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想死,所以哪怕她恨江别鹤恨得要死,也会靠近他,给他谋划。

    不过这一切都因为一次的失败毁了!

    江玉燕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恨,脸上扭曲的厉害,眼里翻滚着种种激烈的情绪,狠毒、怨恨、暴虐的情绪纷纷闪过,反而让江玉燕的神情模糊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不甘心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江玉燕之前就听说过,进了这个地方,除非江别鹤想起自己,是不会放自己出去的,有了自己坏他差事的前提,想让江别鹤放自己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江玉燕的眼里划过暗色,由于她事出之后还没有看到情报就被捉了进来,还不知如今的江湖形势,也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坏了她的好事,不过没关系,总归是那么几个人,江玉燕的面上划过残忍,乌黑的发丝被卷起来,只留下脸侧的一缕发丝垂下,让她在一瞬间拥有了女性的柔美,却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色,摸着墙壁缓缓行走,到了隐秘的一处停下。

    此处被称作暗室,自然是没有窗户等东西的,也没有一丝亮光,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却阻止不了对此处熟悉非常的江玉燕,只见她摸了摸墙壁,在某一处用力一按,头上那只形状优美的发簪被白皙的手指卸下,一头乌发宛如黑鹊一般铺下,遮挡住江玉燕泛着亮光的眼睛,手握发簪利落的几下,墙壁上竟然无声地打开了一个通道,那通道比房间还黑,黑漆漆地仿佛地狱在像她张开手,江玉燕注视着这个仿佛要吃人的通道,漆黑的眼眸看上去深不可测,指尖无意识地摩擦圆润的发簪顶端,江玉燕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在她之后,墙壁震动,无声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之前被江玉燕摸过的墙壁缝隙,则像风干一样断裂破碎,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这个通道自然是江玉燕留下的后手,因为常年被关在这里,江玉燕就花了十多年挖通了这个地方,不过她也知道,她提前暴露了这一手,就算是和江别鹤撕破脸了,不过也没什么,那个藏污纳垢的江府,自己也不想待了,自己不就是江府“藏污纳垢”的一份子吗?

    江玉燕笑着看了眼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毫不留恋地走了。

    对那一家子,自己没有爱,不过,还是有恨在的不是吗?

    江玉郎,江别鹤,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黑化的江玉燕笑得甜美,转身就动用暗线,暴露了些许江玉郎想要逃离地宫的消息给萧咪咪,随后堪称愉快地看到自己的哥哥放下尊严跪地求饶、涕泗横流的“美好”场景,心情畅快了很多,又得到消息说移花宫和日月神教火力全开地对付她那个好父亲,笑嘻嘻地添油加醋。

    江别鹤不知道来势汹汹的移花宫和日月神教后还有自己女儿的一份力,除了更加焦头烂额外没有别的感想,最近的他全部都在应对江湖上的指责和移花宫和日月神教的联手了。

    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自己被关在暗室的女儿,大抵也有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下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所以当下人慌慌张张地禀告他说江玉燕已经不在暗室,江府上下都找不到人影时,江别鹤才是真的慌了。

    哪怕现在的江湖形势完全不利于他这面,但江别鹤能瞒天瞒地,自然也就能扭转乾坤,将自己身上的不好洗刷干净,所有他不慌,但如果江玉燕不见了,江别鹤失手打碎了杯盏,双手抖动着没法捏起一片碎片,却被锋利的边角划破了指尖,殷红的血让江别鹤微愣。

    无视听到响动而进来打扫碎片的下人,江别鹤怔怔地看着指尖,他知道,这次是真的糟糕了。

    江玉燕作为和他“同流合污”的亲近人,知道他的秘密多过常人,如果是别人说出的话,江别鹤有千百种方法摆脱,但如果是江玉燕,他那个女儿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对于他的手段不能说一清二楚,却明白哪些是他做的,也明白他之前做了什么,要说能让江别鹤元气大伤,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江玉燕泄露出什么。

    还别说,因为之前江玉燕的关系,江别鹤做的事,还真就没怎么防备她。

    江别鹤阴沉着脸,大笔一挥,就写了封写作安慰读作威胁的信件,碰运气地飞鸽传书给原来江玉燕在外处的房子。

    没办法,江玉燕滑不溜手,半点踪迹都找不到,想要找到她灭口的打算不了了之,江别鹤攥紧了拳头,朦朦胧胧间预示着自己未来的凄惨模样,“这怎么可以!”

    而被萧咪咪奉为座上宾的江玉燕,则是快活地在地宫生活了一段时间,看够了自己兄长那屈辱却不得不忍的神色,快意地更加折磨于他。收到那封寄托着江别鹤浓浓威胁和恐慌的信,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半个月可谓是“精彩纷呈”,江别鹤昔日劣迹斑斑公布于众,饱受江湖人士的怀疑和抵制,而“江南大侠”的名声早就不复从前,江府也从往日的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可谓是凄惨非常。

    江玉燕虚着眼,黑眸里盛满了恶意,往后一靠,就将那封诚意满满的信随意一扔,黑发披散在身后,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完全看不出是那个一手搅乱了整个江湖走向的女人,她笑了笑,哪怕是再美的弧度,也无法掩盖江玉燕仿佛要溢出的满满的恶意。

    既然自己的父亲这么有“诚意”,她怎么能不拿出一些反馈呢?

    又过了半个月。

    江湖上反常地没有过多的言论,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果不其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江湖上炸开,然后整个江湖就像煮开了的沸水,“嗤”的一声就直接炸开了锅。

    江玉燕,江别鹤那个好些年都不受重视的女儿,徒步上了黑木崖,哭诉江别鹤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的罪行。祈求日月神教和移花宫的原谅,并暗示说,在必要的时候,江玉燕可以为了全江湖做到大义灭亲!

    好一出大戏!

    好一个孝女!

    摔杯子已经没法发泄江别鹤的满心愤怒了,他没想到江玉燕这个女人这么狠毒,竟是舍弃了自己的父亲来为自己铺路。

    不过也就像江别鹤想的那样,现在到处的言论都是有情有义的江玉燕,至于她的父亲?那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垃圾。

    外面风风火火的时候,黑木崖上,日月神教。

    东方不败意味不明地俯视一脸痛苦的江玉燕,发出了一声好似叹息的语调,“哦?”

    自从这个自称弃暗投明的江玉燕来到黑木崖,东方不败就一直是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苏灼言笑都不敢笑,嗯,就类似贼喊捉贼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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