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争前恐后撞进眼帘。小北那时在电话里不停对他说,“大宝宝你放心嘛,你在北京等我”……

    孟小北缝完针,他奶奶和大姑过来看他安慰他,小姑还在手术室里。

    他大姑特别有心,悄悄向侄子汇报:“你这个干爹,还真是心疼你。”

    “刚才我过来时候瞧见,他一人坐在那边楼道里,坐着发呆呢,眼眶挺红的,别是为你流眼泪了吧!”

    ……

    当晚,楼道僻静处,少棠和孟小北并排而坐,医院里过夜,吊水瓶子。

    少棠做人体吊瓶架,给孟小北提着那两瓶葡萄糖水和消炎药水,孟小北说“我又没休克又没有晕倒,我需要吊水吗!”

    孟小北煞有介事道:“受伤挺耽误我事儿的!我本想今天晚上偷偷摸去亮亮他们家,看那小子搞什么!他一准是家里藏了人,藏了不三不四的小妖精,所以不准我去!”

    少棠端详小北:“……你能别这么没心没肺的么?”

    孟小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一笑,有些事理所当然。孟小北说:“少棠,我如果不挡那一下,现在躺手术室里、肾脏破了刺穿了被抢救的人,可能就是你。指头都断了我也得拦,我能让你进手术室么?”

    少棠直视前方,仿佛一眼望穿未来十年八年:“老子这些年四处奔命,想着调换工作,进公司,买房子,我都是为了谁?……你别让我把你养大成人了眼看着该要收获的时候你来一出幺蛾子,让我整个儿落了空,成吗?”

    孟小北反问:“我追你追了这么多年,拼命考到北京来,我为谁?”

    少棠说:“你手要是废了,老子也不用奔命了。”

    小北道:“你要是出事,我留一双好手我有个屁用?”

    孟小北回西安的第二年,少棠开始在他小舅贺诚设在北京城内的一间办事处做业务,经常出差,跑外省的兵工厂。

    总参后勤部幕后出资的某家科技公司,在北京扩展军需品国际贸易业务,建立多家办事处联络处,进出很多人手。东四十条立交桥畔,立起这座金黄色壮丽巍峨的大厦,俯瞰二环内的市区。公司囊括了当时这个国家超过半数的军备进出口和军工科技产业,往亚非拉小国销售国产军备,大到飞机导弹直升机,小到军用卡车炊事车消防水车和毛毯帐篷。内部很多经手人都是军方自己人,内行可靠,在京城商道行走,背后资本雄厚且身份神秘。

    做这行少棠挺顺手,他在部队多年,懂这些战备军需品,会看,能下基层检查验货,而且性格开朗谈吐爽快,在酒桌饭桌上能谈下事来,丝毫不显露怯。

    他的关系还在武警总队,只待正式调动。这些事少棠不会对孟小北唠叨。男人么,撑起一个家养得起自己媳妇,天经地义,不用说出来,他想要将来让大宝贝过上好日子。

    伤口抹过药,等待愈合风干的状态,没有包纱布,全部晾着,孟小北两手摊开摆在膝上。

    少棠用眼色一摆:“躺我大腿上吗?”

    孟小北瞄向少棠裤腰位置,坏笑:“干什么?……想我啦?”

    少棠威慑道:“我让你躺我腿上睡觉,你琢磨什么?……这是医院!”

    少棠用一只手掌托着孟小北一只手,手心贴小北的手背。两人开玩笑逗弄对方,少棠用指头轻轻摩挲小北的手指甲,蹭来蹭去。

    那几日孟家上下忙乱,小姑肾脏动了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大碍,然而身体虚弱,孟家几名女眷轮流在医院值夜陪护。老太太坐在小闺女床头,还在念叨大孙子受伤的手指,两头都是牵挂。

    孟建菊这个身体状态,先天不足,婚后又心情抑郁,各处脏器都不太好,千疮百孔,随时需要进医院拉开肚皮做手术,摘这个补那个。婆家老头子瘫在床上,老太太饭都不做,孩子也没人管,这时才感受到娶了个媳妇的功德。郑铁军每天准时去住院部报道,提着各种营养品,臊眉耷拉眼地,一遍遍被老太太和几个姐们儿数落痛骂,早知今天,你何必当初!

    孟小北因为手遭遇意外,不得已在北京多流连几日。少棠亲自打电话过去,对孟建民解释,向学校请假。

    他白天上班,晚上赶回来照顾儿子。第二天还是把孟小北带去解放军医院,又拍片子彻查一遍,然后被专家轰了回去,说就是皮外伤,别拍那么多x光。

    孟小北手指受伤,最倒霉就是万事无法自理,伤口愈合之前这几天,甚至没法自己吃饭、穿衣服、上厕所。俩人在医院厕所里,少棠从后面一搂,帮他拉裤链,掏出小鸡儿。孟小北说:“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帮我扶着,我尿不出来了!!”

    少棠说:“我扶着怎么的?我不扶着,你小傻子不就尿裤子上了?”

    孟小北乱哆嗦:“哎呦,你扶着我我都立了……坏了,真的立了!被人看见太害臊了啊啊……”

    孟小北这号人会害臊?

    他才不会,就是撒个娇。

    少棠觉着自己怎么这么喜欢这小子,因为北北随时随地都能令他开心快乐,生活如此美好。不扭捏,不做作,性格里没有阴郁灰暗的基因,哪怕艰难地攀爬在人生道路最曲折的转角处,面临命运的重大抉择,他的北北永远都是乐观着向前看,往前走,绝不回头。

    走到医院楼下小花园里,一片和煦的阳光洒在脚边,迎春花在冬末悄悄绽放,一丛明艳的希望的颜色。

    少棠突然停住脚,拉小北坐在石凳上,沉默片刻,神情郑重,侧面线条英俊像温润的石膏塑像。

    四周也没人,少棠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绒布盒,递给小北一只,打开。两枚光泽细润的戒指,男式简洁款式,两只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有大有小。

    孟小北:“……你什么时候买的?”

    少棠嘴角淡淡地一动:“你来北京之前就买了,等着送你。”

    小北:“……”

    少棠说:“本来想好昨天你考完试,踏踏实实的,我带你出去。嗯,找个浪漫的好地方,北京饭店顶层吃个双人晚餐什么的,楼顶观赏个夜景,然后老子也给你帅一把,来个惊喜……结果真把我惊着了,没有‘喜’,昨天吓坏我了。”

    孟小北舌头打卷,结巴了:“送我啊……你跟我求婚啊?”

    少棠大大方方一点头:“可不是求婚么,怎么着你还犯愣啊,收着呗。”

    孟小北脸被风吹得微红,或者是男孩开心害羞时的红。他头发丝略凌乱,傻乎乎地坐着,心跳都乱了,垂手坐那,突然间那心态就跟个大姑娘似的,痴痴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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