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方画锦离开的日子里,叶茂领着田湖、潮生等几个好伙伴,在村长和族长的支持下,好歹把护村队给组建了起来。并且,根据东方画锦的提议,自家出银钱,招募了本村五十个壮劳力,去山里挖了多刺的荆棘,围绕村子的外围,种了一圈荆棘。

    护村队的人,一共有三十人,正是从那三十个参与挖荆棘之人之中挑选出来的。这三十人,除了其中几个家境特别困难的人,都没有要工钱。可见人品着实不错,而且个个都身强体壮,年龄都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如今,刚好是冬天,是农闲的时节。

    每天一大早,护村队的人就跟着叶茂,在村道上跑上半个时辰,锻炼身体。吃过早饭,歇息半个时辰,跟着叶茂习武一个时辰,学几招可以一招制敌的、简单实用的功夫。

    下午,让这些人忙活家里的事情。等到傍晚时分,再一起习武半个时辰,顺便教大家学一个字。一天一个字,一年下来,也可以学会三百多个字。

    上进心强的人,还主动跟叶茂学一点算术,或者多学几个字。叶茂也很有耐心,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一般都会答应。

    护村队的人家里若是遇上困难,叶茂都会搭把手,给点粮食或者银钱。又或者,将这些人的兄弟或者父亲,招进木匠作坊里,做学徒或者是打杂。妹妹画锦说,天下或许要大乱了,在乱起来之前,多赶一些活,多挣一点银钱。有了苗头的时候,就立刻关掉店铺,多买一些粮食和日用品和刀剑储存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护村队的人,对叶茂的好感与日俱增。不过,可以交心的人,除了田湖和潮生之外,也就三两个。基本上可以信任的人,却有十来个,其余的人也不是说就是不好的,只是心思多了一点,也有一点自私。日后,遇上紧急状况,不是可以交托性命之人。

    东方画锦回到这里,听大哥叶茂说起这个情况,心里很是安慰。大哥,比过去看上去,成熟多了!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

    而实际上,大哥也不过才二十一岁。这在现代社会里,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放在好多家庭里,二十一岁的学生,还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孩子。

    大哥却在这个年纪里,承受了太多太多。

    这样的遭遇,如果她不是两世为人的话,肯定没法承受得住。然而,大哥却咬牙坚持了下来,承受住了那无尽的苦难。并且,努力的成长,努力的上进,努力的为家人营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大哥无疑是宽厚的,是善良的,也是正直的。在这个非常时期,他能收获三两知己好友,她除了为他高兴,还是为他高兴。至于在这个过程之中,自家付出了多少银钱,她一点也不在乎。

    叶茂时不时的,会偷偷的看东方画锦一眼,就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被人带走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生死难料,让全家都人吃不香睡不着。

    “大哥,没事,你不用太担心了。事情,暂时过去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担心也没有用!所以,咱们都要放开心胸,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

    东方画锦不禁有点好笑,也有点无奈。

    其实,她倒是很想对大哥说,事情都过去了,日后也不会再也麻烦。然而,居安思危,是她处事的行为准则。她不想给家人一个假象,觉得雨过天晴,可以高枕无忧。再说了,还有八个月左右,这天下就会大乱了。

    给家人,给大哥一点压力,他才会更加的努力。日后,一旦危险来袭,他的承受能力才会更加的强大。多做一些准备,日后危险来了,才能有抵御危机的能力。

    她的大哥,她希望他是参天大树,而不是那温室之中的花儿。

    母亲蒲氏,憔悴消瘦了很多。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还是被骁骑营的人带走。若不是还有其他几个儿女的话,当初东方画锦被带走的时候,她肯定要不顾一切的跟着去。若是女儿有个万一,她绝对不会让女儿孤身一人上路,必然要陪着女儿一起走那黄泉路,免得女儿孤单害怕。

    “娘,让您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东方画锦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不禁心酸难忍,泪水盈眶。

    蒲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手感真实,这才总算相信,这一切不是梦。女儿,终于安全回来了。

    “小草啊,呜呜呜,回来了就好!”蒲氏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似乎要把过去三个月以来的种种担忧难过,还有委屈,全都哭出来。

    锦之在一边插嘴道:“三姐,你走了这段日子,村里好些人都说你再也回不来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们全家的人,也会被带走。为此,有几个八婆就特意来咱家见娘,跟娘说些有的没的。话里话外,都是幸灾乐祸,讥笑嘲讽打击。”

    东方画锦看着骨瘦如柴的母亲,眼里多了几分厉芒,沉声问道:“带头的,是谁?时常来给娘添堵的,又是哪几个?”

    锦之:“带头的,是大伯母跟山涧的娘,时常来的有五个人,跟大伯母走得近的那两家......”

    东方画锦皱眉,看着大哥,不赞同的道:“大哥,你要学会跟人说不,要学会坚决的拒绝别人。这种人,来一次就够了,再次来,怎么还能让人进家门呢?”

    叶茂有点委屈:“那些人推门就进,拦都来不及拦,进到家里了,我都对他们冷言冷语,开口叫他们出去了。然而,他们都装着听不懂,厚着脸皮留下,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拿扫把去赶人吧?”

    东方画锦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大哥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了!对那些不要脸的人,你讲什么礼貌?”

    叶茂也有点不高兴了,皱眉教训妹妹:“画锦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别人没有廉耻,咱们可不能也学那没有礼貌的,忘了做人的根本。”

    “大哥!你迂腐啊!”东方画锦真的生气了,将心里压制了两年多的话,在这一刻全都说了出来:“有些话,其实在两年多以前,我就很想对你说了!然而,我总是担心,会伤了你的自尊心,想让你自己慢慢醒悟过来。对恶人心善,就是对好人残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亲人残忍!”

    “在战场上,若是你心慈手软,那么丢掉性命的,就是你自己,还有你那些袍泽。我可不是危言耸听,没错,两军对阵,短兵相接的时候,肯定没有人会对敌人心慈手软。然而,在敌人的地盘上,若是遇上那些表面上看上去很可怜很柔弱的妇人、老人和孩子,心软太过泛滥的话,是会害死自己,害死自己的袍泽的!”

    “那些胡人的孩子,从三岁就开始习武,开始练习射箭。据我了解,虎口岭军营的将士们,在十多年前的时候,有不少人就死在了几岁的小孩和六七十岁的老人手中,死在了那些看上去被吓得发抖的娇弱的女子手中!”

    “在战场上,讲究以杀止杀。在日常生活之中,对于大伯母这类的无耻之人,一味的忍让,一味的宽容,那是对自己挚爱亲人的最大的残忍。对于这一种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讲什么廉耻,必须以恶止恶,必须下狠手!几次过后,无论多么无耻的人,无论多么厚脸皮的人,相信也不敢再来了!日后,咱们家,自然就清净了!而那些无耻之人,日后自然也会收敛一点,不敢再肆无忌惮了!”

    “你对大伯母那些人的容忍,这是一种变相的纵容,害人害己。不但害了自己,害了家人,还会害那些人变得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没有底线,胆子会越来越大。终究有一天,这些人遇上比他们更加厉害的人,就会吃大亏,甚至是丢了性命!所以,这个时候对他们狠一点,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他们好,是对他们的一种爱护!”

    “还有,再说其他的,比如家具的事情,那些品性不好,一向爱耍无聊、家里又穷得很的人,你就不该一时心软,而答应给他们赊账!就说那二狗家,两年前赊了一张大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价值二十两。然而,时至今日,连一个铜板也没有还!没错,这家人确实很穷,二十两银钱肯定是还不起。然而,难道两年过去了,连一两银子都还不起么?”

    “狗的婆娘虽然很懒,家里孩子也多,然而二狗可是身手不错的猎户。这家人打猎得来的银钱,除去一家人必要的花销,肯定还可以余下至少二两银钱。两年过去了,一共还上那么一两半两,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然而,人家有银钱,都不还,这样的人,值得你心软么?再说了,家具不买,又不会死人,你用得着心软么?”

    叶茂被她的话给震撼住了,眉头越皱越紧,对自己的作为,有了深刻的反思。

    家里其他的人,心里也不禁狠狠的撞了一下。

    不得不说,她说的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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