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大汉明显正色许多,没有多说什么,暗暗蓄力,不再被动接招反击,而是来了个先发制人,一出手就是家传拳法的绝学。

    那胖子瞅见对方来势汹汹,不知是身体庞大行动不便,还是观战了方脸大汉的几场比斗,对其招路心中有数,他脸上从容不迫,摊开双手,变拳为掌,连续在方脸大汉数招的落拳之处稳稳接住,再顺势出掌,占尽了先机。几个回合下来,方脸大汉吃了数次不大不小的亏,不敢再贸然出招,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过了不久,胖子面上似有不耐,率先打破了僵局,瞬间身姿轻盈了好几倍,众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臃肿的胖子,怎的轻功如此了得,眨眼的功夫,只见他如首个上台的瘦小男子般闪到了方脸大汉的身侧,悍然出手。方脸大汉也是心中一惊,但并没有慌张,暗想同样的招数你还想再使一次?他想也不想的腰身一扭避开了去,并随即挥出了一拳,正如应对那瘦小男子偷袭般如出一辙,大汉心中隐隐有些兴奋,仿佛感受了这一拳轰击在这胖子身上的快感。

    胜负,果然在那一拳后分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站在台上的并非方脸大汉,而是那个富态肥硕的胖子。

    原来方脸大汉最后挥出那拳的轨迹,再一次被对方洞悉,然后恰到好处的出掌拨开,随即胖者转身来到黑脸大汉另一侧,另一只手握成了螳螂拳的手型,狠狠在方脸大汉的腰间点了下去,大汉应声而倒,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胖着却只是阴阴一笑,面有得色。

    方脸大汉心中自是不服,自己先前已经拼斗好些场,表面上维持了个轻松的模样,实则内里消耗颇大。但无奈,输了就是输了,大汉艰难爬起,蹒跚下去。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胖子,摸透了对方的拳法路子,又以逸待劳,不赢才怪。”小二吮了吮手指,看着一桌的空盘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对台上只瞅了几眼,不屑说道。

    “也怪不得人家,那起先的大汉兀自托大,第一个上了台,当然要被车轮战,输也是迟早的事情。”

    大黑靠在墙边,拿了个酒壶自斟自饮,就着台上这些人的表演,倒是看的有滋有味。

    比斗并没有停下来,众人也没有因为胖者的过人实力而露怯,有的是对自身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有的则是想凭个运气,那胖子也已经比拼多场,说不得自个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由此获得佳人青睐呢。

    台上的胖子,在又打落下来几个挑战者后,终于后劲乏力,认输下台。打败他的那个人,看起来兴奋至极,不过还来不及摆出什么庆贺的姿势,就被后来者给踹了下去,众人轰笑。

    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大堂众人大多都已经上台比试过,大黑的酒壶也换了两次。小二却是意兴阑珊昏昏欲睡起来。

    “这些家伙有完没完,没一个识趣的,一个个长的歪瓜裂枣的,比大黑你还不如,就算本领再高强,人家姑娘能看上你吗?”

    “是呀,小二,有兴趣上去露两手没?你这么俊俏,肯定能抱得美人归吧”大黑满脸堆笑的凑过来问。

    小二闭着眼摇了摇头,似是没听出大黑口中的揶揄。“我怕我一出手,他们都得歇菜,哪还有人能站在这里惺惺作态,互相吹捧。”

    “切,我说要是今日比的是吹牛皮的本事,盼儿姑娘铁定就跟了你了。”大黑果断泼了他一脸冷水。心里却暗自沉思起来:“之前几天相处下来,再加上初始那天的种种蛛丝马迹,小二的大姐能看出是那几个魔教之人下的手,没有一身武艺是办不到的。小三姑娘也是。虽不知她二人深浅,但想必不俗。小四小五应是柔弱女子无疑。至于这个小二,还真说不准,他从没有露过底子,数日处来,旁敲侧击也没打听出什么,倒是被对方知道自己不少的东西,这小子滑里滑头的,着实可恶。但总的一想,他应当是没有武力傍身的,不然大姐也不会拜托自己对他加以照拂了。不过这小子滑是滑了点,但还挺对自己胃口,我自当护他周全。”转念又一想,不对,什么对自己胃口,这不是说自己和他是一丘之貉了吗?他自个在那瞎想一通,脸上还时不时露出点怪异的笑,小二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大黑回过神来,赶忙打掉了他那只油腻腻的手。

    “既然你小子不把握机会,那我可就上了啊,到时候我携美快活去,你可不要眼馋。”说罢他运起轻功,朝天上掠去,飘然落地,那形象还真个是飘逸出尘,就连一直只是微笑看着台上较技的盼儿姑娘都不禁神色一亮,朝他多看了几眼。

    台上原有两人欲要过招,被他这么突兀的上台给扰了,不乐意的很。

    “你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要上台也得等我二人切磋完了再来,快快快,下去下去。”

    “在下的酒方才喝完了,闲着没事儿做,见二位磨磨蹭蹭动不起来手,心想反正都是要下台的,不如就由在下一并送二位一程如何”

    大黑这话说的狂妄至极,再配上他双手放于背后,昂首挺胸的姿势,当真是骚包到家了。

    台上二人怒极反笑,不知哪里跑出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拿我逞起了威风,口中连连道好,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真的连起了手来,各自出招朝大黑攻来。大黑不闪不避,直到那两人到了身前,才脚尖一掂双臂一伸,向后轻盈一退,转而另一只脚抵住了台面,微微发力,整个身体就如离弦之箭般又向前窜去,双臂收回再聚成双掌,向前推去。对面二人见势也发力出掌,刚好一人分得一掌与大黑相对,孰知才刚一接触,那二人就好似断线纸鸢斜飞了出去。

    一招,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一招,胜负即分。

    大堂内骤然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凝视着大黑,谁也没有发出声响。

    大黑对自己这一手造成的效果满意的很,但见众人眼神,心想我又不是脸上开了花,就算霸气了点,也不用这么痴痴呆呆的看着吧。

    “喂,我说你们发什么愣啊,我家大黑可说了,要你们没上台的,都一起上了,省得一个个的耽误功夫,他打完了你们,还要赶时间和这美人喝花酒去呢。”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刚刚吃相难看落得众人取笑的青年,这会反倒是他来嘲讽他们了。

    花魁盼儿听了这刻薄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众人更是又气又恼,台上这青年强则强矣,但也忒的狂的没了边,竟然妄言以一敌众,今日定当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晓小觑天下豪杰的代价。于是,一群的自认为是“天下豪杰”的纷纷登上台,数数约莫二十人出头,与他遥相对望。

    大黑对那个坑陷自个的小二咬牙切齿,这个浑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抬眼朝对面群人看了看,再掂了掂量对方的底子,心中稍定,右手将白袍下摆一廖,摆出一“放马过来”的姿态。

    台上众人仗着人多,压根不怕对方能翻了天去,一时耍拳的耍掌的,舞刀的弄剑的,好不热闹,齐齐向大黑压去。大黑双膝微曲,看样子是在聚集内力,然后双掌左右开弓,引导内力往掌间涌动,接着连送几招掌法,只见众人还未近身,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竟有一半的人都向后一仰,倒地不起。

    这是什么功夫,这黑脸小厮,功力怎的如此深厚?众人心惊。但未倒地之人来不及多想,终于近得他身,各种兵刃加身齐齐袭来,大黑就像脚底抹了油,左闪右避,在小范围内不断的闪转腾挪,并且迅速的出拳出腿,还不到十数吸的时间,众人尽皆倒地,台上唯一站着的,就只剩了微闭双眼,双手再次背于身后的大黑。

    这倒不是诸多门派之人真的就这么弱手了,主要还是因为各门派的绝顶好手都差不多已经上了太虚峰,留下来的要不是后续的门人,要么就是压根上不得太虚峰的弟子。饶是如此,能够以一敌众,还能轻松胜之,这黑脸公子的实力可见一斑。

    大黑此刻满脸都是自矜之色,并未表露什么喜悦得意,只有他自个心里清楚,在这个时候一定要表现的淡然低调,越是低调旁人越是会觉得深不可测,不可否认他真是深得逢场装腔的精髓。

    过了几吸,大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睁开了眼,看似随意的往盼儿姑娘所站方位望去,寻之不得,哪还有盼儿姑娘的倩影,正自疑惑不已,却听到盼儿姑娘的声音在某个角落响起,那角落,不正是自个之前用餐之地么?

    “公子,妾身自打见公子第一面,就眼前一亮,引为天人了,若是公子不嫌弃,还望赏脸对饮一杯。”说罢,盼儿微微偏过了头去,脸上明显是多了不少的红晕之色。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大黑几乎一口老血就要喷出,这话如此耳熟,叫那花魁引用了过去,最让人瞠目结实的,说的对象竟是小二那个邋遢混小子,这也忒没个天理了。瞧盼儿那模样,还大有自荐枕席之意。按照剧情发展,她不应该是被我的英姿迷住,然后与我那个那个吗?大黑甚至怀疑小二是不是对盼儿下了什么迷药,对,一定是这样。大黑恶意揣度着,心中不平之意去了几分,朝他二人走去。

    “我不喝酒的,那个大黑喝,你要喝酒与他喝去。”那臭小子居然还不解风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盼儿。

    盼儿咬了咬明艳欲滴的双唇,脸上委屈顿生,有些不甘,又对小二说:“公子不喝酒也无妨,那能否以茶代酒,妾身只是想与公子认识一番,说上只言片语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小二倒没有出口无情,而是拿起盼儿递过来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盼儿心中欢喜,也跟着一饮而尽。

    “盼儿姑娘,还记得在下吗?在下姓云名风,对姑娘可是仰慕已久了。”这时大黑走了过来,赶忙向盼儿示好。

    盼儿似是心情大好,转过头对大黑也客气道:“是云公子,小女子自是记得的,刚刚云公子大展神威,真令小女子大开眼界。”

    “哪里哪里,盼儿姑娘过誉了。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请盼儿姑娘喝上一杯。”

    “谢过云公子盛意了,只是小女人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还请见谅。”大黑愣了半晌,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果断,而且用的理由还是如此拙劣,她方才明明还说道要和小二对饮呢,以为我隔得远就听不见么?

    不过他也不勉强,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小二对这次的青楼之行意兴索然,根本不觉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饭菜的味道倒是不错。这恐怕还是因为他常年泡在美人堆里,就连模样相对最次一点的小三都能和这花魁媲美一二,自然不觉有何特别之处。

    于是他朝大黑努了努嘴,示意他该走了。大黑正和盼儿聊的兴起,压根没搭理小二尽管都是他不停说话,盼儿随口回应,眼光大多时间都在小二身上。小二二话不说,拽上他就走,招呼也没和盼儿打上一声。、

    望着两人拉拉扯扯离去的背影,盼儿小脚一跺,嘴中嘟囔道:“这个冤家!”随后她快步径自回房,一路对那些尚在大堂内滞留或受伤的人看也没有看一眼。

    片刻之后,她对着天空吹了声特殊的口哨,一只雪白的信鸽窜了下来,停在了她的手心,将刚刚写好的纸条卷起来,用红绳系好,绑在了信鸽腿上。她摸了摸信鸽的头,随后将其放飞出去。

    远在两百里之外逍遥峰的大姐,数个时辰之后接到信鸽,打开秘信,上书:“各派城内弟子实力平平,唯云隐宗云风深不可测。二公子安然进城,已着人暗中保护太虚城,丙”

    大姐看完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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