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桂玉被如同一团破棉被一样扔在了衙门大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平时在他们面前唯唯诺诺的衙役,居然如此的放肆,敢把自己从娥英坊梅姨的被窝里薅出来,然后不顾自己大声呵斥怒骂和恐吓,就这样将自己连同那个被子一同扔在大堂上。

    独孤秀很是意外的看着大堂上被扔掉的被子和人,看着张景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景泰躬身行礼,道:“启禀大人,这位张大人根本没在府上,而是在娥英坊梅姨的床上,衙役数次宣召,这位大人抗命不遵,没办法,只好就这样把他请来,向大人交差,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哦?”,独孤秀饶有兴致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笪桂玉,瞬间明了了始末:想必这位笪桂玉大人不得人心,先前通传根本就没有通传而是故意使坏,在妓院的床上将人家薅下来,故意使其出丑,以解心中之恨。

    独孤秀越发看张景泰顺眼,说道:“张景泰,到本辅身边来!”

    张景泰吃了一惊,还是依言来到独孤秀身边,独孤秀拍了拍身边的一把椅子,说道:“本辅就这样看着,今天这个案子由你来审理如何?”

    “遵命!”

    张景泰对着独孤秀拱了拱手,泰然坐下,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台下可是罪人笪桂玉?”

    笪桂玉因为狼狈不堪,不敢正视旁人,直到现在还处在愤怒不解和懵逼之中,见那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衙总居然气势凛然的坐在大堂上直接给自己定义成为罪人,如何能忍?呼啦站起身,被子脱落,便浑身赤裸大白于大堂,见众人哄笑,才反应过来,又急忙拿起被子胡乱的裹在身上,狼狈不堪的瘫坐在地上,嘴上不依不饶:“张景泰,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衙总,还是我给你提拔起来的,你有何资格审问本府?”

    张景泰一拍惊堂木,怒斥道:“笪桂玉,你作为一城父母官,平时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不说你勾结外寇抢占港口,圈地占海,也不说你到处安插亲信将偌大的榕城变成你笪氏家族的家天下,单就说你上任两年多以来,通过娥英坊囤积良家女子数十名,多是十几岁的处女供你淫乐这一项,你就该遭雷劈!来人,将张老伯从衙狱里放出来,让张老伯与罪人笪桂玉当面对峙!”

    独孤秀已然明白了,张景泰的隐忍在今天彻底爆发了。

    笪桂玉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大呼大喊:“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快将本城主放了!”

    张老伯被带到大堂上,这位张老伯显然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手铐脚镣叮叮当当,一步一拐的来到大堂,搀扶的人放开之后,叮叮当当的瘫软在地上,晕了过去。

    独孤秀眉头皱了起来,一股沛然气息注入张老伯的身体,瞬间游走了一圈,将张老伯救醒。

    张景泰敬仰的看着独孤秀,由衷赞叹:“独孤大人果然天人!”

    独孤秀淡淡说道:“继续!”

    张景泰看着已经有了精神头的张老伯,吩咐道:“去掉枷锁!”

    张老伯被去掉了枷锁,抬眼看着大堂几案后边端坐的两个人,一人缥缈的如同无限远,令人看不清真实面容,但是,那份令高山仰止的气度已经让他产生了十足的敬畏,再看另外一个人,正是本家远房侄子张景泰,难道,难道,这侄儿成了榕城的大官,那不是离伸冤不远了?

    张老伯老泪纵横,跪倒磕头:“大人做主,草民张秀清冤枉,请大人为草民伸冤!”

    “张秀清,有何冤情,细细道来,本城主为你做主!”,张景泰气势俨然,恢弘无比。

    台下笪桂玉大喊:“大胆张景泰,谁给你的胆子自称城主,你要造反不成?”

    “来人,让笪大人掌掌眼!”,张景泰拿出独孤秀刚刚写的任命书,递给衙差:“让笪大人看仔细了!”

    笪桂玉接过诏书,仔细看了看,见确实加盖的是内阁首辅独孤秀的专属印章,吃惊的看了看端坐在座椅上似远似近的那个神秘人,有些吃不准,又看了看诏书,喊道:“此诏有假,诏书的纸非是皇家御用,而是本府所用纸张,笔墨分明也是本府笔墨,而且刚刚写就,印章看似为真,但是绝对也是造假的,这明明是一份假诏书,却来愚弄本府,来人,还不将张景泰抓下来,本府要治他以下犯上欺君作乱之罪!”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任何动作,眼中不尽的嘲弄之色。

    “你来看看,本辅是不是假的?”

    那道威凌天下的声音像重锤击鼓在笪桂玉的耳边炸响,笪桂玉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独孤,独孤大人?!”

    独孤秀显山露形,比帝王之气还要浩大的气息铺满整个大堂,令人心腥摇曳,气血翻滚,天空有晴天霹雳,炸响在整个榕城,风云激荡,连远方的大海也都陡然间浪高百丈,惊天动地。

    大堂内,所有人跪倒:“独孤大人千秋,独孤大人吉祥!”

    笪桂玉惊骇无言,瑟瑟发抖的身子已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口结舌:“大大,大人,小人该死,请大人饶命!”

    独孤秀一挥手,将跪拜的众人托起,看了看身边的张景泰,说道:“审的很好,继续!”

    张景泰站起身,对独孤秀躬身行礼,道:“独孤大人,下官还有一事奏报,下官控告笪桂玉勾结情报局意图谋反!”

    石破天惊,大堂所有人张口结舌!

    “说说看!”,独孤秀说道。

    “启禀大人,笪桂玉不臣之心已久,下官隐忍有些时日,等待着就是今天这个机会。笪桂玉伙同情报局,又联络闽侯大小官员数十人,收集不利于大人的各种情报,准备上书军师李开麟大人,弹劾独孤大人,力推李开麟任内阁首府,这是笪桂玉等人的联名奏本!”

    张景泰拿出奏本递给独孤秀,独孤秀接过,仔细浏览,越看脸上的隐晦怒气越浓,最后竟然止不住怒气喷发,重重一拍桌案,那桌案顷刻化为齑粉。

    “好胆,李开麟好胆色,笪桂玉,你好胆色!”,独孤秀忍了忍,将奏本揣进怀里,说道:“将笪桂玉裸身绑在娥英坊大门外示众,宣示其罪状三日后,雷击而死!”

    “大大,大人,那都是李开麟的鼓动,草民无奈,冤枉啊!”,笪桂玉大声喊冤。张景泰一挥手,喊道:“押赴娥英坊!”

    .........

    这一纸奏本,纸面上的五十几位闽侯的地方大员,全部进入了独孤秀的黑名单。

    三日后,一道天雷果然破空而来,将笪桂玉击杀得灰都不剩!

    独孤秀雷厉风行,接管了榕城所有军政事务,集结五万闽侯军,按照名单提示,将五十几位官员及其三族尽数诛杀!

    闽侯官场大震,龙洲朝廷大震!

    又三日,独孤秀令张景泰带兵,包围了榕城汇通天下。

    独孤秀来到上官府,面见上官蠡,第一句话就是:你该走了,无论是我还是龙择天,需要一个干净的天下!

    上官蠡讥讽道:“你和李开麟有什么区别?他在蓟城搞得腥风血雨,管冬雷被迫回归,孙家成尸骨不存,他为的是报复与龙择天有旧的各路神明,你又为什么?”

    独孤秀冷冷的说道:“无论是谁,都不会允许你们在龙洲没完没了的享受特权,家天下也好,公平天下也罢,有你们在,就是对天下最大的威胁!”

    上官蠡道:“在红尘几十年来,总会有些念想,妻子儿女不说,沾亲带故之交总有千八百,你都要杀了?”

    “杀了,一个不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独孤秀无情的说道。

    上官蠡面色大变,厉声道:“难道非要逼我鱼死网破?”

    独孤秀更加冰冷:“鱼会死,网不会破!”,独孤秀挥了挥手,命令道:“来人,尽数杀了,一个不留!”

    五万士兵,分十几个波次涌入上官府,上官府本来有十几位大至尊,但是架不住军队的铺天盖地和火器凶猛,一瞬间,上官府血流成河!

    独孤秀与上官蠡对战,戮仙剑剑光破天,纠缠住上官蠡的同时,将那些宗师以上的武修尽数笼罩在剑阵之内,别说是宗师,就是大至尊面对已经无限接近圣人的独孤秀也不过是一合之敌。

    上官蠡无能为力,就算是能自保,但是面对众亲败亡,哪有心思苟活自安?面对冷酷得令人发指的独孤秀,面露哀求之色:“我走好不行吗?求求你,放过他们!”

    独孤秀毫无怜惜之意,手中戮仙剑剑阵更加狂暴,一会儿之后,所有看家护院的武修被斩杀殆尽。

    独孤秀命令军队,对上官府进行地毯式的清洗,无论大小男女,一个不留!

    上官蠡徒唤奈何,手中剑架在脖子上,高呼:“天弃我!”

    张景泰第一次看到了独孤秀的残暴,心中悔意无穷,呆傻的站在无人处。

    他想起了那个曾经给他讲过人生道理的龙阁主,想起那几位教导过他修为的仙子,想起那个令他无数次魂牵梦绕的大院,想起龙阁主曾经的嘱托,泪水流在心里。

    龙阁主,快些结束这乱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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