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劲秋和方秀芹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冷如霜,被夫妇俩视为掌上明珠。小女孩长得像娘,挺秀气的,可性子却像男孩,打小就与山上的这些山贼混在一起,爬树掏鸟窝,拉弓射飞鸟,下河摸小鱼,再加上五岁起就跟着父亲学功夫,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方秀芹担心女儿这样随性长大,以后就找不着婆家了,所以逼着如霜学女工,学针灸,跟着她上山采药,研磨药剂。其实是为了磨女儿的性子,希望能让她能变得娴静一些,淑女一些。可如霜坐不住,要是有一个时辰不让她挪窝去活动活动筋骨,她必定会叫唤不已。

    如霜虽然并不喜欢这些女工和医术,不过在秀芹的熏陶下,也学到了些皮毛,尤其是针灸,这是她最感兴趣的一门手艺,方秀芹的银针是特制的,针尾带着一朵细细的小梅花,所以如霜把这些银针都取名叫梅花针。

    如霜常常拿着梅花针捉弄山上那些年轻的山贼,扎他们的哑穴,笑穴,哭穴,让他们或口不能言,或大笑不止,或泪流满面,她则在一旁拍手称快。

    许多山上的许多弟兄吃过如霜的苦头之后,见到她便远远躲开了,毕竟人家是大当家的千金,有谁敢得罪?

    冷面虎虽然宠溺宝贝闺女,但也不会是非不分,包庇纵容女儿的无法无天,恃强凌弱,所以如霜常常因戏弄冷劲秋手下的兄弟而被受到惩罚,要么在日头下罚站思过,要么就禁足在屋内,没有他或是秀芹的允许,决不可踏出屋子半步。不过,如霜知道秀芹心软,只要她讨饶,撒娇,她娘多半是会悄悄放她出去疯玩的。

    今天,如霜又因为犯错而被禁足在屋内,只能帮着秀芹制药。

    “霜儿,把这个仙鹤草和杜鹃花都捣碎了,放在这个陶罐里。”方秀芹一边碾磨草药,一边吩咐如霜。

    “娘,我都装了两陶罐了,可不可以出去玩会儿呀?”如霜一边噘着嘴,一边不情愿地捣碎药草。

    “谁让你昨天把金生扎得哭个没完?”金生是山上年纪最小的山贼,才十六,平时如霜跟他玩的次数最多,不过也是被如霜欺负得最多的一个。

    “金生就是个哭包,准是他向爹爹告状了,所以爹爹才不让我出去玩的,下次得好好治治这个爱告刁状的哭包。”如霜不服气地撅着嘴。

    “你还有理啦?欺负了别人还不让别人抱怨,告状,你这丫头也太刁蛮了吧?”秀芹横了如霜一眼。

    “好了,娘,霜儿知道错了,罚也罚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透透气吧?”如霜央求着母亲。

    秀芹抬头看了一眼女儿,笑道:“女儿家家的,别一天到晚在山里野,你也该收收心了,否则长大了,哪户人家敢娶你这样的野丫头啊?”

    “我才不嫁人呢,我要像我爹一样,当个山大王。”如霜一仰头,煞是得意。

    “你呀,真不知道害臊。”

    这时门帘被拉开了,老六带着彭若飞夫妇进屋来了:“嫂子,您快给看看,这两人伤的不轻,流了不少血。”

    “老六,你先把那男的扶到竹榻上去。”秀芹连忙停下手上的活,走过来将薛莹梅搀扶进里屋。

    “霜儿,快去,给我打盆水来。”秀芹连忙吩咐女儿协助她治伤。

    如霜见屋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伤员,便不再多言,连忙拿着水盆到屋后的小溪里舀了一盆清水进屋。

    “霜儿,把剪刀拿来。”秀芹又吩咐了一句。

    如霜连忙把一把剪刀递给秀芹,秀芹麻利地剪开梅映雪肩部的外衣,看了看伤口:“没事,子弹没留在里头,只要把伤口缝一下,再敷点草药就行了。”

    “多谢夫人相救。”薛莹梅感激地向秀芹点点头。

    “哎呀,啥夫人不夫人的,你就叫我秀芹吧,那外头的是你家那口子吧?”

    薛莹梅点点头。

    “我一看你们就是夫妻,你们俩有夫妻相。你叫什么?”秀芹用棉纱布在盆里浸了浸,随后挤干,小心地擦着伤口。

    “梅映雪。”

    “我看你比我大几岁,我就叫你映雪姐吧。”秀芹拿过一盏油灯,点亮后,从笸箩里拿出一根缝衣针用钳子钳住,在灯芯上来回烧了烧,随后穿上线:“映雪姐,我要缝针了,有点疼,你要是忍不住,尽管叫,不过身子别挪动。”

    “没事,我忍得住,你就动手吧。”薛莹梅把手放在嘴巴旁边,怕万一忍不住就咬手,她可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

    秀芹也不多说,直接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钢针扎进皮肉时,她明显感觉薛莹梅的肩膀在抖动,但却没哼一声。

    如霜在一旁挤了块毛巾给薛莹梅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霜儿,把那罐捣碎的杜鹃花拿过来。”

    如霜赶紧把那罐捣碎的杜鹃花拿过来放桌上,秀芹把这些碎杜鹃花花瓣敷在伤口上,随后用纱布把伤口绑好。

    “好了,映雪姐,过两天这皮肉就长好了。”秀芹一边安慰着薛莹梅,一边将自己的一件外套给薛莹梅披上:“映雪姐,你就先穿我的衣服吧。”

    “谢谢你,秀芹,谢谢你霜儿。”薛莹梅感激地望了望秀芹,又笑着摸了摸如霜的小脑袋。

    “甭谢,你能来这儿,我也算是有个伴儿,这山上除了我们娘俩,找不出第三个女人,你来了,我就可以跟你说说话了。”秀芹边说边把那块沾血的棉纱布丢进水盆里:“霜儿,去给我换盆水来。”

    如霜听话地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见门外站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

    如霜打量着男孩,歪着头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来云雾山的?”

    “我叫凌云鹏,我爹娘受了伤,多亏云雾山的大当家的搭救,还给我爹娘治伤。”云麟大大方方地向如霜介绍自己的情况。

    “哦,原来那里面的是你的爹娘啊?”

    云麟点点头,望着如霜端的那盆血水,连忙接了过去:“还是让我来吧。”

    “我带你去舀水吧。”如霜俨然像是云雾山的主人似的,招呼云麟。

    冷如霜这名字透着高冷,感觉不易亲近,其实不然,如霜是个非常豪爽热情的女孩,她见到凌云鹏之后,就像是一见如故,丝毫没有距离感。

    如霜带着云麟来到屋后的小溪,云麟在小溪水里搓了搓棉纱布,然后打了一盆干净的溪水。

    “你叫什么?”云麟边走边问。

    “我叫冷如霜。”

    云麟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冷如霜:“你就是大当家冷劲秋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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