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潘辰当然没有天真的以为,李全的事情内廷司插手调查,就真的能够把淑妃这样的角色给扳倒,淑妃在被调查的第一时间就把肇事者——赵嬷嬷给推了出来,赵嬷嬷将所有的罪责一力承担下来,给出的理由有些可笑,说是李全有一回言语上冲撞了她,没有道歉,她一直记恨在心中,那日她去内廷司传淑妃娘娘的旨意,听内廷司的小太监说起李全被关在专门惩戒犯错奴婢的黑屋子里,赵嬷嬷就想趁此机会教训教训李全,伙同看守的守卫,把李全给弄了出去,然后合力把他杀死,抛尸井中。不管内廷司怎么问,赵嬷嬷始终咬死了自己,不透露半点其他的线索,而那个与她串谋的守卫,被抓之后,也因为内疚而在狱中畏罪自杀,一切都安排的那样合理。

    内廷司赵总管亲自来柔福殿和潘辰通报案情,结果没有出潘辰的预料,赵总管说:

    “赵嬷嬷就因为李全对他不尊,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

    潘辰点头赞同:“是,赵总管说的不错,人之常情罢了。我今后也会督管身边人,让他们不可待人轻慢,免得再向这回似的,眼看就丢了性命。”

    赵总管嘿嘿一笑,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说了几句恭维潘辰的话,然后就跪安离开了柔福殿。

    月落和张能走过来,张能有些替李全不平:“什么怀恨在心啊,赵嬷嬷在宫里伺候多久了,要是每个不尊她的人都要被杀,那岂不是宫里都是死了了。”

    月落不敢评论,潘辰看着张能满脸的不服,有心教育一番:

    “有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来,宫里等级尊卑素来是个吃人的规矩,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今后必须要以李全这事儿引以为戒,处处小心,如今咱们柔福殿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行事说话要更低调,旁的宫中的闲事切莫理会,克己自重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潘辰的话让月落和张能都恭谨接受,两人才刚刚跪下,还没开始表决心,作保证,就见祁墨州从殿门走了进来,潘辰心中一阵哀嚎,却只能无奈迎上去,合计着要想个什么法子,让祁墨州进门不通传的毛病改了才行,每一次都这样突然出现,真是心脏病都要给他吓出来了。

    “参见皇上。”

    潘辰觉得自己跟祁墨州真是八字不合,每次见他时都是自己有事的时候,要么吃饭,要么写字,这一回倒好,干脆在她训人的时候,他出现了。

    祁墨州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走到潘辰面前抬了抬手,让她起来,然后对一旁还跪着的月落和张能说了一句:

    “你们娘娘说的不错,需谨记教训。”

    月落和张能从原来的八级防备一下子上升到了一级防备,头如捣蒜般,那样子,就好像被祁墨州训一下,是她们祖宗八辈烧高香,祖坟冒青烟的结果,□□耀了,潘辰觉得有点心酸。

    祁墨州说完这些之后,就负手走入了潘辰的寝殿,潘辰只好跟随而去,以为祁墨州来了兴致,没想到他这回只是坐在了厅中喝茶,破天荒的对潘辰宫里的茶做出评价:

    “这茶虽然爽口,却也别每日都喝,朕让内廷司给你送的茶怎么不喝?”

    潘辰想了想,上前回道:“回皇上,妾身不喜欢喝茶,就拿去给御膳房做了茶酥饼和茶叶蛋。”

    祁墨州:……

    潘辰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赶忙从他身后的长案上拿出了一对花开富贵白金盘,上面放的俨然就是绿色的细腻茶酥饼,祁墨州看了看潘辰,见她眼中透着期待,黑亮黑亮的模样特别招人,伸手取了一块茶酥饼,咬了一口,作出评价:

    “味道不错。”

    潘辰见老板喜欢,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本来是打算藏起来慢慢吃的,现在也是不敢有私心了,放在一旁供祁墨州享用,幸好祁墨州的关注点不在茶酥饼上,就连那一块都只咬了一口的也给放了下来,潘辰喜欢吃甜的,所以特意让御膳房加了双倍的蜂蜜做出来的,祁墨州看样子是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了。

    “内廷司的陈案总结朕看了,虽然还有疑点,但朕并不打算深究下去,原因你应该能想到,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潘辰立刻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没有意见,臣妾没有其他意见。内廷司的陈案总结,臣妾觉得挺对的。”

    事实上,她只是想把李全救出来,并没有要干掉淑妃的意思,而皇上显然也不想这个时候干掉淑妃,所以,内廷司那种明显透着漏洞,却恰到好处的陈案总结最合适不过了。

    这两天潘辰已经体验了一把当宠妃的感觉,说实在的,除了压力大之外,她还真没体验到任何快、感,就像是吞了块冰疙瘩,上不去,下不来,冷暖都得自己受着。

    祁墨州一眼就看穿了潘辰的小心思,唇瓣不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看的潘辰头皮发麻,祁墨州双手交叠,姿态悠闲问道:

    “你怎么猜出来是永宁宫的人做的?”

    潘辰背脊一紧,打算支支吾吾的掩盖过去,可在看见祁墨州那双锐眼的时候,吓得赶紧打消了混过去的小心思,对祁墨州选择性据实相告:

    “回皇上,奴婢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李全失踪之后,臣妾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周围没有的话,那肯定是在偏院的地方了,放眼整个后宫,大家都入宫没多久,对宫里的地形都不如永宁宫的人熟悉,臣妾这样想着,就让人去偏门盯着了,没想到,也是李全命不该绝,真给张能他们遇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赵嬷嬷,一路尾、随过去,才把李全给救回来的。”

    潘辰的话前后呼应,没什么不妥,只是掩盖了她是从淑妃不安的表情中察觉出不对的事情,因为她没法和祁墨州解释心理学和微表情这种东西,没有根据,有可能说了也会被当成妖异,潘辰可不想冒这个险。

    祁墨州将潘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点点头,说道:“很好,你很聪明。凭这一点,就准确的找到了出路,放眼整个后宫,没有人能够及得上你。”

    对于老板的谬赞,潘辰选择谦虚:

    “不不不,臣妾只是碰运气,脑子笨的很,一点都不聪明。”隐约感觉祁墨州接下来要说的话,有想坑了潘辰的意思,一般好话后面紧跟的就是一个‘但是’,潘辰立刻警戒起来。

    祁墨州也不和她卖关子,直接说道:

    “朕的后宫里,有你这样聪明的人,朕觉得很欣慰。祁氏立国之初,正是多事之秋,朕处理国事尚觉力不从心,后宫的事情便不想多加理会,太后这个人,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最重要的是,朕不相信她,然无奈,她是朕的嫡母,是先帝留下来的嫡妻,中宫一日不定,她便会把持后宫一日,就算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朕也觉得心烦……意思,你听懂了吗?”

    潘辰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祁墨州的话和美杜莎的眼睛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让人丧失行动力。

    僵立良久,祁墨州也不催促,只兀自喝茶,等潘辰慢慢自我消融。

    潘辰试探着对祁墨州小声问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太懂。”

    在潘辰听来,祁墨州刚才说的话,简直就好像是一个高级总裁对一个部门小员工说,期待她推翻董事长一样荒谬。

    祁墨州见潘辰这样,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黑亮的像是点漆一般,勾动着他的邪火,站起身来,牵着潘辰往寝房走去,边走边说:

    “你不懂,朕来慢慢解释给你听。”

    寝房门就此关上,潘辰欲哭无泪啊。

    ***

    月落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重新沏好的茶,还有两盘子切好的瓜果,正要送进寝殿,却被守在廊下的李顺给拦住了,扫了一眼月落手里的托盘,对她比了比里面,又摇了摇头,月落愣了愣,然后就明白了李顺的意思,脸上露出欢喜,李顺让她把这些瓜果拿到南边的休息房里,皇上和潘昭仪办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月落送的东西正好当时孝敬他了。

    吃了一块瓜果,李顺揭开茶碗盖子,往里一看,就忍不住说道:“哎哟,我说你这妮子也不懂事,前两次也就罢了,内廷司不是刚给你们拿了茶叶过来,怎么还沏这种茶给皇上喝呀?也不觉得寒碜。”

    月落无奈一笑:“公公莫怪,上回内廷司送来茶叶,我家娘娘说想吃茶酥饼和茶叶蛋,就让奴婢给送去了御膳房做了点心,本来也没多少一点儿,这不就一下子给用掉了。”

    李顺刚喝了一口这薄荷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听了月落的话之后,一口水就喷了出来,水呛入了气管之中,咳得脸红脖子粗的,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对月落痛心疾首的说道:

    “那可是江南贡品,全都是掐了老芽儿的新芽儿,极品中的极品啊,今年江南拢共也就送了五多斤来,太和殿留了两斤,还有两斤被皇上赏了臣工,剩下的一斤就都给你们柔福殿送来了,一两值少说百金,你说你们娘娘拿这种能当金子用的茶叶做了茶酥饼和……茶叶蛋?”

    李顺只觉得自己心疼的在颤抖,呼吸都要不顺了,暴殄天物说的是谁?说的可不就是这个柔福殿的潘昭仪吗?

    ☆、第27章

    潘辰像是被秋风扫过落叶般,软趴趴的趴在床上,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拆开又装上,痛并快乐着。

    祁墨州神清气爽,侧躺在一旁,单手撑着头,看着潘辰面色红润的喘气,每个动作表情似乎都让他感觉到舒服,不得不说,用起来真的很顺手,祁墨州伸手撩过潘辰的秀发,放在手中把玩:

    “刚才朕与你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潘辰腰酸背痛,抬眼看了看祁墨州,挣扎着从软枕上爬起来,用丝绸被子遮盖自己的门前风光,用无比真诚且谦逊的态度,认真对祁墨州说道:

    “皇上,您这是为难臣妾,臣妾就是个胸大无脑的笨蛋,实在担不起那个责任啊,说白了,臣妾要真那么做了,可就就离死不远了。”想起后宫里那些手段,潘辰就不寒而栗。

    刚才在潘辰意识有些涣散的时候,祁墨州和她说了些话,总结出来的中心思想就是:做靶子,让后宫团结起来对付她,别那么乱,惹他心烦。

    潘辰只想对他说一句:渣!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可是潘辰哪里会不知道,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就是难上加难了,她当然不敢随随便便的应承下来,这就好像是把义务兵当雇佣兵用,性质完全不同,所承担的风险和利益更是天差地别,她要真答应了,可以想见,今后她就等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起了刀口舔血的营生,这和她的最终愿望——当个被老板遗忘的极地员工,背道而驰啊。

    祁墨州的目光在她光滑的肩头流连片刻,听她评论自己‘胸大无脑’,简直想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脑中比划了一回,才将注意力回到她的脸上,见她一副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子不乐意的模样,和他当年养的那只小土狗不高兴时一模一样,不禁想笑,一句话打碎了她的最后挣扎。

    “做不做的,你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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