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嫚知道这姑娘脑洞一向很大,境门安排事务给天藏境的人打发时间?
    不太可能。
    只存在合作,不存在讨好。
    看詹执事等人的反应,也像是临时接到通知才有的诏令,特地允许在选拔赛所在地域开辟战场。
    但除了这个不靠谱的原因之外又能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会是因为青丘吧。”周敦敦哼哧哼哧吃着,嘴唇流油,但随口一句,却让舒嫚略挑眉。
    境门会针对一个人开辟战场?
    不,不如说是另一个原因。
    她目光一扫,却没发现本应该看见的人,五个人,少了一个,只剩下两个人在城墙上观战,另外两个不见了。
    而另一边,魏蕤站在一处,距离她很远的地方也有一个青年目光幽幽瞥过赢若若跟白泽所在。
    是缺了两个人。
    ——————
    “宗门为什么会特地选择芙蕖沙海寥落城,又为什么特地选择青丘?”
    客栈房间中,方有容明明白白问第五刀翎。
    第五刀翎倒了茶,递给她,反问:“为什么不怀疑是长亭晚自行选青丘,她一向对青丘很有兴趣。”
    方有容:“她感兴趣的人少么?对你对我不感兴趣?”
    那倒是。
    第五刀翎手指按着茶壶,淡看方有容喝茶,“也有可能是宗门看重她,想磨砺培养,一如对你我那样。”
    方有容喝了茶,深深看他一眼,“顾左右而言他,举例罗列可能,其实都是一种假设,你不像是靠假设来决定判断的人,所以,你这样言语,只是想让我自己想明白唯一的可能性。”
    第五刀翎声音微微低沉:“你一向聪明。”
    方有容皱了眉,端起来的茶杯顿了顿,放下了,落在桌子上,只一句:“宗门怀疑什么?”
    她想起这几年内自己桌子上不断累积的案宗,死,全是看似正常,其实最终有些蛛丝马迹显露非正常暗杀的案例。
    死的...都是宗门的暗部跟相关探子。
    就这几年,某些内鬼仿佛开始了隐秘又放肆的杀戮之举。
    但宗门始终不能查到对方。
    也没有任何证据显露跟哪个人切实牵扯上。
    青丘嘛,青丘。
    方有容神色冷漠起来,仿佛情绪没有波澜过。
    第五刀翎:“得看宗门会测出什么。”
    方有容:“这是一场战争,也并非绝对把握,原则上不应该是拿来试探。”
    第五刀翎面无表情:“所以只能说是顺便。”
    政治从来都是无情冷酷的,无阙也向来不是只酝酿情怀的地方,它有自己铁血且冷静的规则——天牢内关押的人,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规则的体现。
    青丘不会是例外。
    “希望跟行为永远是两回事,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还懂一些。”第五刀翎声音有些低哑,垂眸似静谧。
    他们希望什么不重要,行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方有容倚靠了桌子,目光往窗外,似有似无一句:“她不一样。”
    第五刀翎偏头,背对着她,双手负背,看着城墙方向。
    “这个小师妹,我很喜欢,如你一样。”
    “可你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是,是我。”
    方有容看着他的背影片刻,走向房门,拉开门,本要走出去,忽然顿住了,挺直背脊道:“这个试探本质上本来就是无效的,假若她肯为我无阙而尽力,因尽力而暴露,又因此符合宗门对她的怀疑,师兄,你该如何自处?我又该如何自处?”
    “与其说是试探她,不如说是来试探我们自己。”
    方有容转过脸,目光凝顿,看着第五刀翎,一句仿佛珠玉罗盘,清脆而刺心。
    “不是你,就是我。”
    而后,她走了出去。
    明明门开了,灼灼阳光射入,却越发显得第五刀翎站在阴影里,冷峻俊美的面容在阴影中隐晦不明。
    像是蒙面的神祇。
    ——————
    战役就在城外呢,五品宗品铁血战役可不多见。
    城墙上早已修士云集,连天藏境的工作人员都齐齐搬着小板凳过来。
    魏芫跟扶桑老人可没那么好的心情,脸面,他们的脸面没了。
    基本跟那个青丘有关。
    什么观战,倒是希望无阙三千人一同死绝。
    大概率也会死绝不是吗?
    可是无阙既然敢开战,应该也有一些底牌。
    “不管是那个不明深浅的长亭晚,还是峥嵘已显的青丘,还是那将近三千人,无阙底子都不可测,全看这一战了。”扶桑老人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既不盲目自大,也不过分抬高。
    但魏芫的神色好像不太对劲,像是忧心忡忡。
    扶桑老人忽想起此前那个青丘对魏芫说的话,当时他第一次看见这位主君之子变了脸。
    莫非跟那句话有关?
    扶桑老人是块老姜,自然不会轻易问人隐晦之事,但他不问,魏芫却主动说了。
    “你可知那个女人跟我说了什么?”
    “莫非是不逊之言?”
    魏芫面色沉郁,“她说的是——你们在战场遗迹深处找东西,找了一半,没成功,招惹了里面某些东西的追杀,猜猜天藏境知不知晓这件事?”
    扶桑老大神色大变!
    “她?她怎知晓!!!莫非她当时能洞察到我们?可我们并未知晓她的存在,岂不是说她远远强于我们?”
    扶桑老人都如此震惊,也不怪当时魏芫的内心之震动了。
    魏芫看他如此反应,可算舒心了些,但也道:“她如今虽表现出诡异的实力,却也只因为咒印之道的稀罕,我等不娴熟而已,真论修行造诣,远没到那份上,与其说是她洞察此事,不如说是有人查到,并告诉了她。”
    谁?谁能查到,莫非...
    到底是老油条啊,神思敏捷。
    扶桑老人猛然反应过来,“是天藏境,天藏境知晓这件事,只是利用她来警告我们,难怪,难怪她当着詹执事他们的面给我们南部这么多人下咒,天藏境那么多高手,竟无一人察觉到,也没人阻止,我一开始还狐疑,眼下看来,分明是天藏境故意偏帮,以此来警告我们。”
    其实偏帮已经很明显了,不管是詹执事的态度,还是官烈山庞肥的态度,都无疑偏袒无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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