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疑惑地问:“浅月姨娘以前去伺候七皇叔,回来的时候,你伺候她就寝,难道就没有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比如说发髻散乱,身上有淤青?想要热水洗浴什么的?”

    核桃笃定地摇头:“我家姨娘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啊?就是回来后经常会发怔,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王爷是在欺负浅月姨娘?”

    欺负是欺负,不过这意思可不一样。

    人们谈性色变,很多姑娘家可能直到洞房花烛前一日,才在母亲的私房话里萌芽。但是这大宅院里的丫头们,毫不避讳地贴身伺候自家主子,耳濡目染,再加上婆子们荤素不忌的笑话,怎么可能一窍不通呢。

    傻核桃就是傻核桃。

    花千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虎狼话题,女孩子懂事了,或许会有好奇,但是也更需要懂得保护自己。

    她极其认真地道:“这伺候主子吧,可远远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要脱了衣服亲亲抱抱,行那周公之礼的。”

    核桃顿时面红耳赤,虽然仍旧只是一知半解,但是自家姨娘说出口的话已经令人无尽遐想,心猿意马了。

    花千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话说出口。轻咳一声,颇不自然地转移话题:“挽云姨娘她回来的时候,盘好的牡丹髻纹丝不乱,那腰带上打的结也没有解开过,所以我断定挽云今夜里压根就没有伺候过七皇叔,她不过是故意装腔作势,装给其他人看的。

    不过她并不灵透,也或者说没有顾虑那么多,所以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核桃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疑惑地问:“那您对她说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花千树阴险一笑:“我告诉她:酒儿特意给你盘了这牡丹髻,而晴雨又让寥寥在你腰带上做了记号,打了一个死结,所以,你一踏进院子里,晴雨也早就看出来了。”

    “您说,这一切都是晴雨姨娘提前安排的?”

    花千树点点头,极其笃定地道:“虽然我不知道晴雨是什么目的,但是做这手脚最直接的用意应当就是揣测挽云姨娘与七皇叔。挽云恼羞成怒,心里必然生出罅隙,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对晴雨死心塌地。”

    “天呐,这个晴雨姨娘简直太阴险了,挽云姨娘对她忠心耿耿的,视作姐妹恩人,她还算计利用。”核桃忍不住感慨道。

    花千树托着下巴:“所以说,据我观察,这晴雨就是这霓裳馆里最大的搅屎棍子,少了她,这里就安生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就听到前面挽云的院子里有叱骂声,混合着摔打的动静。

    核桃兴奋地眨眨眼睛,蹑手蹑脚地出去,扒着门缝看了半晌,方才缩着头回来,幸灾乐祸地比划着告诉花千树:”挽云姨娘正在院子里大发雷霆呢,好像是酒儿也被迁怒了,被挽云姨娘打了两个耳光,然后罚她跪在窗户根底下,不许起来。“

    这已经在花千树的预料之中。

    院子里几位姨娘全都守在跟前,她花千树能发现的事情,别的姨娘若是细心,也一定能猜度得出来。

    而挽云一回到霓裳馆就惺惺作态,这无疑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被自己狠狠打脸了。能不恼羞成怒吗?

    酒儿肯定是不会承认,是晴雨背地里指使她刻意这么做的,但是疑云的种子已经悄悄地种下,挽云对于酒儿与晴雨,应当是有了提防。

    花千树抿抿嘴儿:“记得你上次说过,挽云的老娘上次不肯罢休,是晴雨给出了三两银子才打发了是吗?”

    核桃点头:“可不是,挽云姨娘就算是下次发了月例,也未必能还的上。”

    花千树点点头:“挽云这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啊,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吃了晴雨的算计,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质问她。假如,这手镯真的是挽云当初藏了起来,她应当迫不及待想要出手了。”

    她想了想:“核桃,去把厨房后面那条大黄狗牵过来给咱看几天家,免得再招了贼。”

    几日后,严婆子再次登花千树的门,这一次,身后跟着个身板壮实的裁缝。

    她站在院子门口,并不进屋。

    “老太妃吩咐,给府里几位姨娘提前将夏天的裙子做了,按照惯例,每人里里外外一共三身,这都是公中出银子。若是姨娘还想另外做衣裳,可以告知给赵大家的知道,到时候一并送过来。不过这布料以及手工钱那都是自己另外付的。”

    花千树是空着手进府,领了几套成衣,但是罗裙繁琐,也不太合身,平日里想要练习个拳脚都不方便。正好手里的确有两匹老太妃赏的缎子,就想另外做两身利落的短袄长裤。

    裁缝赵大家的肩上搭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褡裢,见了花千树讨好地福了福身子。

    严婆子交代清楚就转身自顾出去忙。

    花千树将自己的打算与赵大家的说了,在纸上提笔将自己对于这衣服的要求也一一讲述清楚。搬出缎子来,略微一核算,尚有富余,想想核桃平日里穿衣需要按照府里规矩,只能给她做了两身小衣,待晚上休息的时候换洗。

    赵大家的给花千树量了身量,又翻出花样册子,让花千树挑了款式,定下来之后,花千树自然就问起,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赵大家的略一犹豫,就吞吞吐吐地试探道:“一两。”

    花千树有点吃惊,一两银子漫说这针线功夫钱,去买两身寻常成衣都绰绰有余。

    “赵大婶这价钱要的是不是有点狠?”

    赵大家的憋红了脸:“花姨娘可以在京城里打听打听,我的手艺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一分价钱一分货,那些笨手笨脚的裁缝比不得。更何况,刨除乱七八糟的花费,真正落在我手里的,也没有几个铜板。”

    花千树心知肚明,严婆子这么热情地将裁缝亲自带到自己院子里来,见缝插针,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扒皮的机会。

    府里姨娘们不能随便出王府,这就是漫天要价。

    花千树果真听话地取了一两银子交给赵大家的,也没有讨价还价。

    赵大家的欢喜地谢了,将银子揣进袖子里,便起身告辞。

    刚刚前脚跨出了花千树的院子,一只喂养得十分壮实的大黄狗,从一旁猛然冲出来,“嗷”的一声,向着赵大家的身上就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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