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冷脸看着我。

    我没有料到他会突如其然的止步,脚下不稳撞上了他,也亏得这么近的距离,我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比师傅要年轻许多,看样子都大不了我几岁。最主要的是眼神不对,王灵的眼神充满了饱经人世的笃定和圆滑,而眼前这人的双眼则满是空洞和迷茫。

    三流狗血脑残剧在第一时间占据了我整个的思维。

    “你是我师傅的私生子?”我尴尬地问道。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更没法猜测他的所思所想。

    许久之后,他淡淡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

    看来十有八九是了,私生子一般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而他的出现显然也不是巧合,不管是不是私生子,能在这里与我们相遇一定和师傅有着莫大的关联。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想到这里,我接着问道。

    “找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向我的身后张望了一下,作势就要动身。

    我见他的眼里寒光乍现,料想身后漆黑的通道中必然是有什么在靠近了,当下没有丝毫的迟疑,耸了耸被背包勒疼了的受伤的双肩,把挎包往身前挪了挪,跟上了他急匆匆的背影。

    一路上经过了几个岔路口,但是眼前这个人貌似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没有分毫的犹豫,这不免更加让我心生疑惑。

    于是在又过了一个岔路口之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喂,王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闷头向前走着,不知道是假装没听见还是压根就没想要回答我,直到我沉不住气地问了第三遍的时候,他才飘出一句:“配电间!”

    “这地方都破败成这样了,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鬼地方有好多年头了,这里还能有电能用?”我堪堪躲过一大块墙顶松动下来的石灰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地说道。

    “备用配电间。”他没有理会我的牢骚,依旧我行我素。

    “你怎么知道有备用配电间的?”如果我知道他的回答我会气出一口老血,那我是觉对不会这么问了。

    “常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一时心口憋得慌,深吸一口气决定扳回一城,“你怎么知道备用配电间走这条路?”

    “我不知道!”他一副欠扁的淡然口气彻底抹灭了我对这个救命恩人残存无几的感激之情。

    我决定为了我的身心健康不再和他说话,不然的话,要么就是我被他气死,要么就是我忍不住动手,然后被他打死。当然后者是我从他快步走了一路,完全不见有大气喘合理推测出来的。

    “到了!”在我走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止步在一扇铁门前对我摆手示意到。

    我凑上前去,看到铁门锈迹斑斑,不过仍旧严丝合缝地紧贴在门框上,门上中央偏上处有一个如船舵模样的把手,看来用的是比较传统的机械密码锁,一般这种锁是六位的,有十万种组合。

    我见他注视着门上的密码锁出神,料想应该是没了办法,于是麻利地从背包里取出那把折叠铲,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高高地举起折叠铲。

    “仓!”

    我的两只手从手掌开始一直麻到了手肘,同时铲子也脱手而出,飞将了出去,只得灰溜溜地抖着双手站到了一旁。

    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却见他完全无视我刚才的傻帽行为,仍旧皱着眉头盯着门上的把手。突然他一侧头,表情凝重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通道,随后快步到门前,双手紧握把手,咬牙使劲地转动起来,就好像他知道密码一样。

    这时候他脑门子上一头的汗水,吃力地转动着因为生锈而不再灵活的把手,我立刻上前帮忙,这才发现他一向笃定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丝的恐惧,而在我接触到他眼神的一刹那,这份恐惧也蔓延到了我的全身,因为我也听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虽然顺利地转对了六位的密码,但那怪异的声音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那声音就好像是用指甲不断在地上来回地滑刮,刺耳且挠心。

    这时候,我早就不计前嫌地全身心地投入到拉开铁门的重体力活中了,适才拉开了一条缝,他就捡起地上的铲子往缝隙里一送,大喝一声,将铁门撬开了一个小孩身位的空挡,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过我就往里按。

    我除了小时候钻狗洞被卡住之外,怎么也有十五、六年没有这么挤压自己的脑袋了,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完全不理会我哭爹喊娘,硬是两手卯着劲地按着我的头往里塞。就在我感觉我的两只耳朵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猛地用力,让我的头以两边的头皮为代价,勉勉强强地通过了。

    都说头过了,身体就过了,可凡事总有例外,比如现在的我还背着个大背包!

    我整个身子在门内,背包在门外,背包带子把我勒得死死地贴在门上,动弹不得。

    我以为我完了,卡住了,谁又曾想……

    我的背部接下来遭到了三记连环脚,伴随着背包里压缩饼干碎掉的声音,自己感觉胸腔里内脏都撞到了一起。我一倒地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天旋地转的。

    而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半个身子轻巧地挤进了门之后,突然整个下半身腾空飞了起来。

    我知道那东西抓住他的脚了,于是顾不得抹掉嘴角的呕吐物,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手电,向着门缝里照去,但碍于角度的问题,我什么都看不到。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兜里的枪,把手够出去,“砰砰砰”开出了我人生中最初的三枪。

    眼看着他抓着门框的手就要把持不住,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怪物根本就不惧怕我身上这最强有力的杀伤性武器,因为我刚才清楚地听到了子弹没入体内的声音。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刹那,他突然扯着嗓子对我喊道:“快,快把你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的挎包?我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要我挎包里的东西干嘛,但生死存亡之际,想来他应该不是要抽一支烟吧,于是打开挎包上所有的拉链,倒过来把挎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拿手电筒一照,还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不过东西早就都湿了,有面巾纸、润唇膏、防晒霜、镜子、香烟、手机充电器、一张备用的银行卡和师傅留给我的那枚青铜钱币。

    “把那铜钱给我!”我看他脸红脖子粗的,看来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靠,该不是拿这枚铜钱去贿赂那个怪物把!之前见到一个比我还胆小的“双脑勺”,现在这个难道是个贪财鬼?

    这个奇葩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捡起地上的铜钱,跑过去斟酌了一下,塞进了他的嘴里。

    就在这同一时间,他咬着铜钱“嗖”地一声,被拖拽了出去,随后听到他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没有了声音。

    我不敢出去查看,捡起地上的镜子,打算通过反射的原理,一窥门外的惨状,而就在我把手伸出去地一瞬间,手腕就被一股大力钳住了,我使出吃奶的劲都挣脱不开,当下心里后悔得要死,那家伙必然是死定了,我把手再伸出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是我!”

    门外传来了一句人声,我立刻拿镜子一照,嘿,那家伙虽然胸口流着血,不过看来那怪物好像拿着铜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于是,我在里面用肩膀顶着将铁门打开,连拉带拽地把他弄进来,再也没有力气去关门了。

    我瘫坐在他的旁边,这才发现他的胸口破了一个洞,不过,伤口不算大,这一会功夫血都已经不再往外流了。

    他忍着痛,靠墙坐了坐,摊开满是血污的右手,说,“还记得我刚才说我是来找东西的吗?”

    “嗯。”

    “就是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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