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青炎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望着灿烂的朝阳。
    向西方眺望,隐隐约约能见到史天赐的西大营。
    “将军,照您的吩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王昊一脸恭敬。
    “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
    “卑职遵命!”
    这次白翳从王府中调了十余名好手随军出征,当初青炎救下的王昊也赫然在列,并且在白翳的推荐下,青炎允其自领一军。
    昨晚秦秋水与青炎详谈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后者知晓其一定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念及此处,青炎的嘴角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家人果然最为珍贵。
    有寰宇八绝之一的秦秋水护卫在侧,想必一干武林中的高手,也会望而兴叹。
    “将军,何事如此开心?”站在一旁警戒的阿鼠好奇的问道。
    本来作为底层士兵的阿鼠是决不允许私自与将领攀谈,可因为青炎十分的平易近人,再加上一路走来的情谊,便不由得开口询问。
    “阿鼠,作为南赵的士兵,你可知你现在的职责是什么?”
    见青炎板着张脸,阿鼠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为不妥,随即将腰板一挺沉声道:“回禀将军,警戒城墙。”
    “那你来说说,刚才你为何擅离职守将目光脱离警戒范围,与本将搭话?”
    “回禀将军,是小人不知轻重,望将军责罚。”
    见其知错,青炎的表情缓和下来,走到阿鼠身边看着朝阳缓缓升起。
    “我至今都忘不了李三大叔那腼腆的笑容,更忘不了罗溪湖那一夜他惨死的那一瞬间,阿鼠,你呢?”
    “回禀将军,小人与将军一样,忘、忘不了三叔。”阿鼠的声音坚定中却也带着一丝哽咽。
    “想来他拼死救下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吧。”青炎有些惆怅,“但我却觉得,如果你就这般安逸的做一名小小士卒,除了浪费了这大好年华,更加对不住李三大叔的性命。”
    “小人...小人...”
    “你可知道,他就这般死后,除了能拿到一笔微薄的抚须外,便再无他物,而他的妻儿今后的日子会更加艰苦。”
    “虽说李三大叔是自愿与你一命换一命,但我觉得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没错吧?”
    迅速抹了一把眼泪,阿鼠坚定道:“以后阿鼠定当竭尽全力报答三叔的家人。”
    “可你只是一名府兵,饷银又有多少,除了需要赡养你那已经年迈的父母,可还有余力接济李三大叔的家人?”没待阿鼠回答,青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你要努力的向上爬,做伍长、做都尉、做校尉、做偏将乃至于以后做一名真正的将军,让两个家庭都能过上好日子。”
    “小人身份卑贱,只怕会让将军失望.....”
    “阿鼠,当年我也只是一名青竹帮的普通弟子而已,即使在梦中,也觉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成就,可我如今顶着并肩王世子的名头,但你认为我是在父王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么?”
    “成与不成与做与不做,都由你自己选择。”青炎缓步向城下走去。
    “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与我并肩作战,这句话不是作为你的将军,而是作为你的大哥而说。”
    听到青炎最后一句话,阿鼠握着长矛的手青筋崩起,他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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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丰城府衙,青炎与蔡柯喝着茶,气氛十分融洽。
    “蔡大人今年想必已过不惑之年了吧?”
    “将军好眼力,下官今年四十有三,已经为官二十余年了。”见青炎罕见的拉着家常,蔡柯赶紧顺着话聊了起来。
    青炎淡淡一笑:“据本将所知,蔡大人已经在越州当了五年的刺史了吧,不及四十便成为一方大员,当真令人钦佩。”
    “将军谬赞了,不过是替陛下分忧罢了,哈哈哈....”蔡柯见其夸赞自己,也不由得得意起来。
    如若是其他人这般说,蔡柯顶多是呵呵一乐丝毫不往心里去,可这话从并肩王世子口中说出,那效果是绝然不同。
    “蔡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我南赵刺史本就不多,像蔡大人这般正值壮年便达到这等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青炎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话说蔡大人这般有作为,想必令夫人也十分幸福吧。”
    “唉....不瞒将军,内人早在十年前便因病去世了。”蔡柯脸上泛起一丝追忆。
    青炎赶紧放下茶杯赔罪道:“是本将不知轻重,还望蔡大人海涵。”
    “将军不必如此,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越州很多人都知道。”蔡柯当然不敢受青炎的赔罪,赶紧摆手。
    “那蔡大人就没有续弦?”
    “续弦倒是没有,但下官却有两房小妾,昨日你已见到一位,平日里还不算太寂寞。”
    来了!转来转去终于说到这了。
    青炎见火候差不多,便问道:“蔡大人作为一方大员,只纳两房小妾有些不合身份吧?”
    “不怕将军笑话,那二房是十几年前纳的,三房是两年前纳的,因为下官一直劳心于政事,所以对这些风花雪月不太上心。”蔡柯也不避讳。
    “要真如蔡大人所言,那这三夫人应该是十分受宠,要不然清心寡欲的蔡大人也不会将其收入房中,是这个理儿吧?”青炎摆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蔡柯见其这般,也并没有多想,嘿嘿一笑答道:“三夫人是下官两年前在一处茶楼认识的,当时她还是个江湖卖艺的女子,下官可谓是对她一见倾心,这才将她纳入府中。”
    在蔡柯说话时,青炎一直不漏痕迹的仔细盯着对方的双眼,哪怕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青炎自信会尽收眼底。
    当对方说完后,青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蔡柯当真不知道三夫人真实的身份。
    这样一来便是最好的结果,倘若其在背地里与山越勾结,那事情定然会麻烦许多。
    “据本将所知,如蔡大人只纳了两房小妾的一方大员,可谓是凤毛麟角。”
    “将军就不要再取笑下官了,如若不是三夫人当初甚得我心,下官绝不会纳她入府。”
    既然已经确定了蔡柯没有问题,青炎闲聊几句后便借口告辞。
    夜晚亥时,青炎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
    这时窗边传来一丝轻响,青炎随即坐起身来望了过去。
    只见秦秋水即敏捷又悄无声息的翻窗而入,待见到青炎望着自己时有些惊讶:“看来你这臭小子有点长进,都能提前发现我了。”
    “没有舅舅说的那么神,是我料定今晚你一定会来。”
    “哦?这是为何?”秦秋水一如既往的洒脱不羁,盘膝坐在桌子上。
    “如果不出我所料,三夫人那边一定有新动向了吧。”
    “呦呵?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说罢,秦秋水将一物抛给青炎,又道:“这是那位三夫人傍晚放出的消息,被我抄了下来。”
    青炎仔仔细细的将纸条上的内容反复看了许多遍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这位三夫人和山里的蛮子是想玩票大的了。”
    青炎冷笑一声后喊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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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青炎正在府衙听着白翳的汇报。
    这时蔡柯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见白翳汇报完毕,这才开口道:“将军傍晚可有闲暇?”
    “哦?蔡大人有何吩咐?”
    “将军说的哪里话,下官哪敢吩咐您啊。”蔡柯笑着摆了摆手:“最近山越蛮子闹的凶,下官最近一门心事都想着如何保全广宁城,而自从将军来了之后,下官难得的轻松不少,当昨夜回到府上后才想起来今日是下官夫人的生辰,所以恳求将军傍晚能赏脸移步鄙府。”
    青炎将手中军报放下后,拱手贺喜:“想必应该是三夫人吧,实在是可喜可贺。”
    “将军真料事如神,正是三夫人,那将军你意下如何?”
    “倘若蔡大人不嫌弃本将叨扰,那便厚脸讨一杯水酒了。”
    “自然!自然!”
    旁晚时分,青炎领着几名并肩王府的护卫来到了蔡柯的府邸。
    蔡柯早已一身便装在府前等候,见青炎如约而至,赶紧上前拱手行礼。
    “蔡大人,怎的还如此多礼?都说了本将只是作为平叛大军的副将,而不是作为并肩王世子,你作为越州刺史可是比我这个副将高出不少的。”青炎下马后扶起蔡柯。
    “将军莫怪,下官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蔡柯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而忘记其最根本的身份。
    来到正堂,红木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佳肴,让人食指大动。
    待两人坐下后,青炎疑惑道:“怎不见其他同僚?”
    “今日宴请的只有将军一人,还望将军恕罪,没有提前通知与你。”蔡柯拿起酒壶为青炎倒上一杯酒。
    “蔡大人这般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吧,倘若让其他同僚知晓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享受,本将倒是不怕,但蔡大人你日后可就不太好过了吧?”
    “将军说的哪里话,其他同僚都在越州任职,日后有的是机会走动,但将军你就不同了,想来王师不日便会大破山越叛军凯旋而归,到时候再想请将军莅临寒舍可就难如登天了啊。”
    见其如此,青炎也不多言,举起酒杯道:“既然蔡大人如此盛情,那本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醇酒入喉,青炎半开玩笑的问道:“蔡大人,你我别光顾着喝酒,咱们今日的寿星怎么不见踪影?”
    蔡柯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瞧下官这记性,因一时欣喜却忘了这事儿。”随即吩咐道:“还不快请三夫人。”
    当见到三夫人本人后,青炎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其果然是个美人,身上丝毫没有山越人的魁梧壮硕的感觉,更像是江南女子的那种小家碧玉,怪不得让蔡柯如此喜爱。
    三夫人在门口盈盈一礼后,这才缓步进入正堂。
    望着落落大方的三夫人,青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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