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北此刻的心情极差,他记不得上次像这般糟糕是什么时候,坐在马车中脸色十分难看。
    “醒了?”见魏从事缓缓睁开双眼,岳北冷声开口。
    “大、大人?”
    魏从事悠悠转醒时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显然还没有从之前深深的恐惧中挣脱开来。当确定四周极为安全时,不顾手腕刺骨的疼痛跪在岳北身前。
    “大人!您这次一定要为卑职做主啊!那反贼在知晓卑职是太守从事后依然嚣张至极,愣是在众目睽睽下断了卑职的双手,如果不将其凌迟处死不足以卸卑职心头之恨!”因为牙齿所剩无几,魏从事说话时漏风严重。
    “本官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凌迟南赵的并肩王世子?”
    魏从事闻言惊愕不已,缓了好一会才道,“大人说,那小子是并肩王世子?是不是搞错了,堂堂世子怎么可能住在那如狗圈一般的屋子?”
    岳北身体前倾面如黑炭,“他什么身份不重要,你实话告诉本官,在你与他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你都说出了什么?”
    听到这话,魏从事小心翼翼道:“卑职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说了皇家嗣葬税的事。”
    “当真没有其他?”
    魏从事知晓岳北话中的含义,郑重答道:“大人放心,卑职说出皇家嗣葬税的事也只是略作解释,即使卑职承受断掌之痛,也并没有透露不该说的话。”
    深深盯着对方的双眼看了一会,岳群坐回身子笑道:“本官也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你的忠心本官还是知晓的,哦对了,你身后的包裹里有止痛的药丸,服下后你会减轻大半的疼痛。”
    魏从事感激道:“多谢大人赐药。”说罢,肥胖的身躯向后转去。
    “唔.......”
    喷涌的鲜血毫无吝啬的撒在马车当中。
    魏从事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反身取药的时候,伺候多年的岳北竟然用一把匕首扎透了自己的脖子。
    岳北看着对方震惊怨恨的眼神,叹息道:“你也别管本官无情,主要是实在不清楚你有没有透露秘密,所以本官只好将你这个隐患除掉,你放心,你死之后本官会保你家人一生富贵,当然,你刚过门没几天的小妾本官也会悉心照料的。”
    “你...不得好...死....”
    魏从事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每当努力说出一个字都会吐出大量的鲜血,最后只能用极尽怨毒的眼神拽着岳北含恨而亡。
    “你要是老老实实游山玩水也就罢了,倘若想多生事端,就别怪本官断了并肩王府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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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青炎与上官飞燕站在周家村的村头处十分无奈。
    “老丈,让诸位乡亲回去吧,弄得这般隆重我都不好意思走了。”青炎望着眼前有些拥挤的村民。
    “是啊,婆婆您和老丈领着乡亲们回去吧,我与青炎是晚辈,怎好意思让你们相送。”上官飞燕也是出言相劝。
    周根生将一个小包裹递给青炎,不舍道:“世子爷,您能给我们周家村谋了一条生路,我们无以为报,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这包裹里是我和你婆婆连夜蒸的白馍,带着路上吃。”
    周婆婆也上前拉住上官飞燕的手含笑道:“真想留你们两个孩子多住几天,但也知晓你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如果日后路过渠水郡,一定要来看望婆婆啊。”
    上官飞燕闻言感动至极,想起自己年幼时母亲便去了,从小到大一直是父亲陪伴在身边,从未体会过父爱之外的关怀,所以眼眶又有些泛红,哽咽道:“婆婆您和老丈也要保重身体,我和青炎定会再来看望二老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和青炎这便去吧,还有记住婆婆的话。”周婆婆不舍的松开了上官飞燕的玉手。
    二人翻身上马,深深望了这些淳朴的村民一眼,便向西纵马而去,留下一众村民久久不曾离开的身影。
    而在村头不远处的一颗高大的树干下,两名黑衣人冷冷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回去将这二人行踪禀报纣绝天王,请示下一个命令。”
    .....
    青炎与上官飞燕疾驰向西,一路上虽然风尘仆仆却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困境。出了渠水郡境内向西是遂安郡,再向西便离成都不远了。
    自从出了渠水郡后,地貌为之一变,丘谷相间,谷宽丘圆,排列稀疏,不负之前群山环绕陡山屏立之景。
    “上官姑娘....飞、飞燕,咱们西行的速度不慢,黄昏之前就能到达成都,不如先休息片刻。”青炎感受到上官飞燕不善的眼光,赶紧改口。
    上官飞燕闻言心中一喜,但脸上不漏痕迹,来到一颗古树旁翻身下马。
    “周老丈与婆婆的手艺当真不俗,过了两日这白馍还如此松软可口。”青炎靠坐在树下,递给对方一个馒头。
    此后二人都是无话,静静享受着青葱翠绿、鸟语花香。
    “你那夜口中的女子叫什么名字?”上官飞燕率先开口。
    自从离开周家村,青炎总觉得上官飞燕好像有些异常,但一时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当其热症还没好利索。
    “她叫董昭,是岭南王爷的女儿。”青炎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馒头。
    “原来是霓裳郡主,听闻她相貌极为出众,不到二八年华便倾国倾城,怪不得会让你这般中意。”上官飞燕眺望远方继续道:“也算是门当户对,整个南赵能配得上你的女子屈指可数。”
    青炎没有听出其话中隐藏极深的惆怅,依然没心没肺的回答:“其实之前并没有感觉出对她有什么情意,是在那罗溪湖畔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才明白,那晚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只想着如果就这样死了,下辈子一定娶那丫头为妻。”
    “那夜你说,在你重伤被人所制时,霓裳郡主跪求了三天三夜以泪洗面,是否这件事打动了你?”
    “当然了,我又不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昭儿那般自然让我感动至极。”青炎随即一脸憨傻的笑道:“话说回来,还是昭儿长得好看,嘿嘿嘿。”
    上官飞燕见其这般不知羞耻,正想开口奚落,可青炎接下来的话让她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长这么大,除了灵儿和你,还没遇到哪个姑娘有这般容貌,嘿嘿,这要以后领出门我这个做爷们儿的脸上也有光啊。”青炎不知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猥琐。
    “瞧你那一脸色相,要是让岭南王爷听到这番话,还不把你开膛破肚点了天灯。”上官飞燕站起身来向马匹走去,“吃够了没有,吃够了就继续赶路。”
    青炎不知什么地方又惹到了对方,嘀咕道:“在这个世界里热症竟然恐怖如斯,以后可得注意好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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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刚过,二人已经可以远远望到成都古城宽厚的城墙。
    “根据苏先生所述,成都在七国时代之前便已经存在,是名副其实的古城。”青炎眺望官道左右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脸感慨。
    “不错,成都最早是古蜀国的国都,因不敌秦国被纳入版图当中,最后在七百多年前成为了赵国的国土。”
    二人牵马穿过古老的城门,也没有再仔细欣赏领略古城风光,径直赶向刺史府。
    闻灵运今年五十有四,年轻时是管理漕运的芝麻官,因其当年将地方漕运管理的井井头条被朝廷赏识,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做到了益州刺史,而在这位置上一坐便是十年。
    虽然已过壮年,但闻灵运的精气神还算充足,作为秦武军团大后方与粮仓的益州,闻灵运往日里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秦武军团因供给不足败走秦州,那不光是益州,整个南赵的半壁江山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最近这几年来秦州并无战事,所以闻灵运也算过上一段踏实的日子,直到二十多日前。
    “大人,现在可以确认,青竹帮兑舵已经在成都周边集结了一万好手,看样子不日便要北上攻打青城山。”
    闻灵运痛苦的揉着太阳穴,“金陵那边可有消息,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没有下达任何指使也太过反常。”
    “大人应该早做打算,如果是消息传递过程中有了什么意外,或者金陵一时间没有想出好对策的话,咱们也不能就这般看着兑舵攻山,这可是整整一万人,真要闹起来大人的仕途恐怕....”
    “本官何尝不明白,但强制插手江湖中事很有可能适得其反,青竹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这些年来虽然没有靠向朝廷但对我南赵并没有展露出恶意,如果因为本官的举措导致青竹帮仇视朝廷,这个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身边的益州通判钱仲轻轻叹息,知晓刺史大人所言不虚。如果朝廷再不下达旨意,刺史大人便是前后皆不行,根本无计可施。
    “钱仲,你再多派些人赶往金陵,务必将益州的态势悉数禀报。”
    “下官遵命。”
    钱仲起身正向堂外走去,发现一名小厮正飞快的跑来,脸上已是满头大汗。
    “老、老爷!金陵来人了,现在正在前堂等候。”
    闻灵运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从座上急弹而起问道:“当真是金陵来的钦差?对方有没有报出身份?”
    “回老爷的话,对方是一男一女年纪二十左右,他们并没有爆出身份,只是让小人将它交给老爷。”小厮跪在地上双手恭敬递上一物。
    “并肩王府!”
    闻灵运震惊的看着手中铁牌惊呼出声,钱仲听到这四个字后也如是前者一般的表情。
    “你快去将二夫人仅剩的五钱极品乌尖儿取来给贵客享用,还有!告诉所有人,要是谁让前堂的贵客不悦,我剥了他的皮!”
    “大人,如果陛下真的是派并肩王世子前来西川,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不错,只希望这位世子如战场中的运筹帷幄,解了这益州的困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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