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贾瑛、贾珂三人向水霄行礼,水霄连忙把他们都搀起来,笑道:“我微服私访,不需要如此多礼。”

    三个小毛头一齐望向元春,元春微微点头,他们才高兴地站直了身体,却都还有些拘谨。

    元春早让人在草坪上,放了一套休闲桌椅。等众人都在椅上坐定以后,水霄送了些表礼,又问林翊等人: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哪家的孩子?读过书了没有?等等。

    说到读书,三个小毛头就想到了头天晚上那个认错悔过书了。那简直让他们痛不欲生啊!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写完呢!只因昭王殿下到了,元姐姐(大姐姐)才让他们暂时搁一搁。

    三个小毛头凑在一起,互相嘀咕了几句,便想着法子把昭王引到了一边。

    “殿下可不可以帮我们向大姐姐求求情?”贾瑛远远瞧见元春正在喝茶,似乎没注意到这边,便小声问水霄,“能不能别让我们写认错悔过书了?那个太难了!还有,粪水太臭了,别让我去施肥成吗?”

    水霄有些意想不到,奇道:“什么认错悔过书?还有,施肥?怎么回事?”

    三个小毛头就你一言、我一嘴,把昨天发生的事全说了。

    水霄的神情有些奇异。

    罚写认错悔过书他能够理解,这大约跟罚抄书、罚写字是异曲同工。

    农家要施肥,庄稼才能长得好,这一点他也知道。但他不明白的是:瀛洲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弟弟、表弟、族弟们去亲手施肥啊?这些名门出身的贵公子,还需要学习如何种田不成?

    想了想,水霄就对三个小家伙说:“这样吧!我去问问你们的姐姐,如果我觉得你们姐姐错了,我就帮你们求情。如何?”

    三个小家伙的脸色顿时垮下来:还要姐姐错了才求情?姐姐又没有错,那殿下是不肯求情了?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原处,一时不想回到元春那里去,去直面悲惨的后果。

    水霄笑着安慰了他们几句,就到休闲椅那里去问元春:“听说你让弟弟们写认错悔过书?”

    元春转头看了看三个小家伙,笑问水霄:“他们找你告状了?”

    “不是。他们想让我帮着求情。”

    “你答应他们了?”

    水霄微笑:“没完全答应。我说:如果我觉得尚医错了,就帮他们求情。尚医让他们练习认错悔过书,是想让他们练习做文章了?会不会太早了点?”

    元春笑着摇头:“不是,没那么复杂的目的,就是想难为他们一下,让他们以后想捣蛋时,能够想起这次教训。”

    水霄不由得十分同情那三个小家伙,摇了摇头:“他们会写字儿了吗?”

    “不完全会。所以我派了一个丫头,教他们写不会写的字儿。”

    水霄再次摇了摇头,又问:“那为何要让他们去……施肥?”神情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有点恶心的神情。

    “瑛儿太娇气了!得治治他这毛病,免得他越长越像个姑娘,将来什么也干不了。”

    “让他去施肥,就能治他娇气的毛病?”水霄有些不解。

    元春只得把什么是心理脱敏、什么是承受阀限,尽量用水霄听得懂的话,向他解释了一遍。

    水霄先还事不关己地听着,慢慢地,他的脸色郑重起来。他想到了自己:自己害怕荷花的香气,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毛病?是不是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法子治一治?便向元春求教。

    元春想了想,便道:“这个我也不敢说。或者……殿下可以试试,但不要勉强。最好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免得出现意外。”心理方面的问题,医疗系统帮不上忙,得谨慎一些。

    水霄也不再为三个小家伙求情了。只是让帮忙指点一下悔过书怎么写。

    三个小家伙便拿了昨晚犯困没写完的悔过书到庄院外,请水霄指点。水霄看着那写得乱七八糟又格外有童趣的悔过书,忍俊不禁。帮着他们写完了悔过书,又帮他们数完了字数。

    几个小家伙再次被数数问题深深困扰:那么多数,昭王殿下居然数得完,真是太厉害了!

    悔过书的问题解决,水霄又带着三个孩子练拳,给他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还纡尊降贵、不怕脏、不怕累地跟他们一同浇了一次粪水,丝毫没有当朝王爷的架子,平易近人得如同一个邻家大哥哥。

    元春看着他如此认真地与三个孩子相处,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昭王殿下这是在闹哪样?讨好未来小舅子?

    傍晚的时候,明瑟进来禀报:水霄送的那头牛已经到庄子里了。

    元春让人将林翊、贾瑛、贾珂等人送回庄院去,迫不及待地让人把牛牵过来。

    医疗系统一扫,正是苦寻数年的牛痘!

    她不由得有些两眼发热:我勒个天!总算找到了!

    68.原始吸引力

    元春花了几天时间,做好了第一批牛痘疫苗。

    用医疗系统确认过安全以后,她自己是第一个接种了疫苗的人。秋凝霜、秦桢等听说了接种这个疫苗会在身上留疤以后,都有些迟疑,元春也并不勉强。徐飞萤是第二个接种的,她说自己身上的伤疤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种痘的疤痕不痛不痒。

    水霄知道以后,心里有一种自己被遗忘了、被忽视了的奇异委屈感,对元春说:“尚医莫非忘了我?这头牛可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

    “接种这个疫苗有两个坏处,一是会在身上留下一个种痘的疤痕,二是种痘有一定风险的,虽然这个风险很小,但也不是百分百安全。殿下可要想好了!”元春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她通过医疗系统,可以确认何人可种、何人不可种。但没有医疗系统的人,是没有办法在事先确认种痘风险的。因此,给种痘之事先建立一个标准程序,是很有必要的。

    水霄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紧张之色:“那……尚医……尚医已经种了,会不会有危险?”

    元春看着他,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再度浮现出来:你搞错重点了吧?我是说你如果接种的话,会有哪些风险,你怎么关心起我是不是有危险了?这么关心我?真喜欢上我了?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视网膜效应、孕妇效应,自从她发现自己对水霄起来“色心”以后,她就很容易把水霄的行为往“钟情于她”这个方向解读。

    “我没事!”元春克制住脑子里的浮想联翩,尽量平静地对水霄说,“我已种了几天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会有危险。”

    水霄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那就好!”

    他想着元春刚才的话,心道:既然种痘要留疤,而瀛洲又已经种了,她身上岂不也要留疤?不知道这疤……留在哪里?什么样子的?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脸红,连忙把那些龌龊的想象赶出了脑海。

    “我想好了!要种!”水霄毫不迟疑地说,“既然可用种痘的法子抵御天花,那这种痘的危险,是远远不及感染天花的危险的。对吗?至于留疤痕的问题……尚医是女儿身,尚且不惧身有疤痕;我堂堂男儿,又何须在意?这疤痕,总不会留在脸上吧?”

    元春失笑:“自然不会留在脸上!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就明天吧!”水霄的免疫系统没有问题,是可以种痘之人。

    水霄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点雀跃。不知这种豆,会种在什么地方……他心里很好奇,又有一点奇异的兴奋感,却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多问。心想:明日种痘之时,自然就知道了。

    元春觉得水霄的脸色,似乎有一点微微的红,神情也有些紧张,便安慰他:“殿下不用这样紧张。种痘不是多难的事,也不会多痛苦。殿下只需要留意,这几日不要受了风寒即可。”

    水霄收拾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元春拱了拱手:“我记住了!多谢尚医费心!”

    拱手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元春,心里更是鄙视自己刚才的想入非非。真是……太龌龊了!太无耻了!却不知元春所思所想,比他……嗯,更龌龊、更无耻……

    元春摇了摇头,看着水霄那无比拘谨、手足似都无处安放的羞涩模样,被她强行镇压的色心再度冒头,有一点想调戏水霄。

    便说:“不过,殿下的旧病虽已痊愈,但毕竟体质有些奇异。为防意外,种痘之后,殿下需在这里住上几日,让我每日为殿下诊一诊脉,再看一看种痘之处的情况……这样,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之后,她自己就先后悔了:我要不要这么色啊?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

    水霄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却依旧不敢看元春一眼,只得用礼仪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朝元春深深一揖:“是!有劳尚医了!”

    他这样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让元春更加后悔了!在这个时代调戏小鲜肉神马的,真的有一种犯罪感啊!

    可话已说出口,她也不好自打耳光地立刻收回,免得叫水霄猜出了缘由更尴尬——水霄在男女之事上还很嫩,但他可不傻!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和尴尬,一时有些沉默。那种暧昧感觉,再次在两人之间萦绕。

    仍是元春先回过神来,对水霄说:“殿下既不肯入庄,魏大人他们的驻地,我也不大方便常去。不如殿下去向魏大人借一顶军帐,将军帐搭在此处,帐内只需一桌一凳。我便在帐内为殿下种痘,可好?”

    “这样自然最好。”水霄对此表示赞同,然后就向元春告辞,去向魏至诚借军帐。元春虽在庄子里为这些护卫们准备了营房,但魏至诚他们是带了军帐的。纵然护卫元春不是行军打仗,对于军人来说,基础的后勤也是必备的。

    当天晚上,元春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那颗骚`动的心。

    怎么办呢?真要把这一点点好感,往夫妻的关系上发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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