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镇抚司,就见南镇抚司的众多百户、千户、指挥全部齐聚一起,看见黄昏来了,一名从底层爬起来的千户笑道:“大官人,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黄昏笑道:“扯犊子,都滚回去,该干嘛干嘛。”
    那名千户不解,“可赛佥事让我们准备随时出击。”
    黄昏挥手,“没有的事,该喝酒喝酒去。”
    说完走向赛哈智公事房,不出意外,赛哈智、刘明风、周胜然都在,因为要提携培养薛亮和尚可,所以这两人也在。
    黄昏进屋后坐下,“情况怎么样了?”
    赛哈智道:“根据最新情报,薛禄已经从凝风观去上清观了,李春的人马也已经直奔上清观,估摸着要打起来。”
    黄昏笑道:“所以你打算让咱们南镇抚司去拉架?”
    赛哈智茫然了:“不去拉架,他们就这么打起来,咱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啊,不是你说的么,李春和薛禄的冲突毫无意义,需要纪纲和薛禄起冲突。”
    黄昏乐了,“拉架也不是你南镇抚司的事情,应天府衙吃干饭的么?”
    赛哈智恍然大悟,“要不,着人去通知一下向宝?”
    黄昏摇头,“不用,总得让他们打一架吧,现在薛禄刚得了丹书铁劵,正在风头之上,李春这一去是自讨苦吃,李春吃了憋,纪纲还能忍?”
    压低声音,“今天只是一个起端,接下来还要酝酿一段时日,等过几天之后,再由一件事发酵,最后大概要在春节后,才会彻底爆发,那个时候,纪纲必死无疑!”
    赛哈智莫名其妙,“过几天还有什么事?”
    黄昏哈哈一乐,“没事。”
    看了一眼尚可,“小伙子没点眼力见啊,老哥我来了这么久,不配喝一杯茶?”
    尚可笑了笑,起身去泡茶。
    薛亮欲言又止。
    黄昏对他道:“有什么话就说,别憋在心里,我知道你感恩于薛禄,放心好了,薛侯爷不是坏人,我这个局中,薛禄会吃点亏,但也不会亏到哪里去,我会找时间去拜见他,提醒他注意一些事情,嗯,对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薛亮眼睛亮了起来,“好的。”
    黄昏看向刘明风,“着人继续盯着上清观那边,要随机应变,如果打得确实太厉害,那就赶紧回来汇报陛下,如果打得不厉害,就随他们了,主要是要注意着魏仙子师徒,如果北镇抚司将老道姑押去诏狱,那么就按照计划行事。”
    刘明风立即起身,准备亲自去操办。
    黄昏心中倏然一动,起身拦住刘明风,“别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上清观,我不太放心,北镇抚司人多,万一李春铁了心,薛禄和南镇抚司都要吃亏。”
    魏仙子也要吃亏。
    刘明风一愣,旋即道:“那我还是得去。”
    赛哈智也起身,“我也去。”
    黄昏罢手,“你去这个事就进行不下去了,老哥你继续喝茶。”
    赛哈智作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他要是出现在上清观,薛禄那边倒是不忌惮他,可北镇抚司这边就要束手束脚,这冲突基本上就消弭了。
    周胜然起身,“为了稳妥起见,我也去罢,可惜于彦良回了顺天,有他在,我们人手实力更高一些,也无妨,多带几个儿郎。”
    黄昏耸耸肩,“又不打架也不拉架,带那么多人作甚,这样,老刘你作为南镇抚司镇抚使,你和我一起去。”
    又看向薛亮,“你好歹是薛族人,也有立场,跟我一起过去。”
    适时尚可泡茶过来。
    黄昏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喝罢。”
    尚可愕然。
    一旁的赛哈智和刘明风、周胜然心中暗暗愧疚,虽说要提携薛亮和尚可,可还没适应过来,让这两人来了公事房里这么久,也没让人给他俩上茶。
    倒是黄昏心细。
    ……
    ……
    上清观,薛禄示意亲卫兵和家丁留在原地,他则带着薛茂一起走上台阶,来到观门前,看着已经锈迹斑斑的门把手,叹道:“确实很没落了啊。”
    薛茂笑了笑,“几乎没有香火,所以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这对师徒靠什么罢日子过得有盐有味的,该不会也有其他营生罢。”
    薛禄立即道:“应该是有良田在收租。”
    寺庙道观大多有自己的田地。
    薛茂不置可否,他其实心知肚明,根据调查,上清观的田地早就卖了,根本没有任何产业,所以说魏仙子师徒的经济来源恐怕是其他上清派道观的支持。
    这可能性很大。
    貌似这一两年,确实偶尔有女道士来这边挂单。
    薛茂敲门。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老道姑开门看见薛禄,宣了一声道号,问道:“施主上香?”
    薛禄不置可否,直接迈步进去,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名字:“薛禄。”
    老道姑脸色一僵。
    转身,跟在薛禄身后,“按照礼制,薛侯爷今日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理应择良辰吉日,备好花轿来迎娶我家徒儿。”
    薛禄站定,转身,看向老道姑,“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老道姑愣住,摇头。
    薛禄又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个昏庸臣子?”
    老道姑有些反应过来了,笑道:“此事但问你心,贫道何处得知。”
    薛禄哈哈一笑,“没错,但问我心。”
    顿了一下,“提亲之事,我并不知晓,所以今日前来,是要亲眼验证,我那犬子有没有威逼利诱,你那徒儿有没有受什么委屈,若是心不甘情不愿,我薛禄也不是逼良为娼之辈,婚契可烧,不仅如此,我还愿意出资修缮道观作为补偿。”
    老道姑有些意外。
    适时,魏仙子出现在正殿内,背负神像,白袍飘飘,腰间佩剑,看着薛禄默然无声。
    薛禄侧首,看向魏仙子,点头,“是个好姑娘。”
    魏仙子依然不语。
    薛禄咳嗽一声,认真的问道:“今日此来,但问一句,此亲事可是你心甘情愿,我那儿子有没有就此事利用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来威逼利诱于你?若是有,但说无妨,我自会烧了婚契,并代犬子向你道歉,并以后都不再来打扰贵观。”
    魏仙子也有些吃惊,眼神略有不忍,还是摇头。
    薛禄不解,“那你二八年华的姑娘,为何愿意如此委屈的嫁给我一个糟老头子,甚至还只有一个妾室的名分,这一点我着实想不明白。”
    魏仙子缓缓走出殿门,“因为上清观要活下去,很简单的道理,薛府给我钱,那么我付出我自己,这很公平,一桩交易而已。”
    薛禄哈哈大笑一声,眼神有些冷了,“好一个一桩交易!”
    这件事不对劲。
    薛禄经历的事情何其多,哪会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魏仙子师父生活无忧,为何会忽然贱卖自己。
    只是为了本就能存活的上清观继续存活?
    不合理。
    魏仙子应该还有更深远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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