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疑惑地看着妈妈,“你对刘权就那么没有信心吗?他现在成功了。”
    李冬梅淡淡一笑,“他的成功与我无关,或者说,我的存在也许会阻碍他的成功。”
    言言更加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说?他正好赶上了20年前的房改,那时候所有的开发商都挣了钱。”
    李冬梅纠正道:“你说的是开发商,而刘权如果没遇到沈玉芬,他只是工地上的工头。”
    言言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刘权是靠他媳妇儿发的家?”
    “刘一帆没告诉过你,他姥爷是城建局的工程师吗?”
    言言喃喃地说:“我没留意过,我只知道他姥爷会做预算。”
    她现在明白了,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成功。二十多年前,工地上的小包工头很多,可又有几个人能用拿到批文,拿到贷款?!
    李冬梅对女儿说道:“你了解刘一帆,知道他做事有多圆滑,可他跟他爸爸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刘权从学徒开始,没到两年就当上了工头。可他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再怎么发展,也只能是个工头。”
    “他遇到了沈玉芬!”言言忽然觉得,刘权是因为要攀沈玉芬那个高枝,所以才没娶自己妈妈。
    李冬梅说道,“他们是在工地上认识的,沈玉芬当时是工地测量员。以沈玉芬的家庭条件,刘权根本高攀不起,可刘权很会讨人喜欢。他们结婚之后,刘权承包了三建公司的空壳。他们那几个人的工程队,就变成了三建公司。随着名称的改变,刘权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他拿着三建公司的手续,贷到了第一笔资金。”
    言言皱了皱眉:“刘权不娶沈玉芬,不是一样可以承包三建公司吗?”
    言言的心里,还是不愿把刘权当成,靠媳妇儿发家的人。
    李冬梅笑了笑:“傻丫头,聪明人很多,可三建公司却只有一个。那么多人投标,如果没有沈家的关系,刘权怎么可能中标。再说,投标也需要资金,没有沈家的钱,刘权连投标的资格都没有。”
    言言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刘权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沈玉芬。
    如果当年不是沈家给了刘权一把梯子,让刘权上了一个台阶,那刘权今天应该还在原地蹦跶呢。
    李冬梅摸了摸女儿的头,“结婚相当于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关系到女人的后半辈子。对于男人来说,也是一样。我和刘权都是现实的人,我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言言看着妈妈,犹豫着问道:“你喜欢过他吗?”
    李冬梅没有回答女儿,而是反问:“你会喜欢你们班,落后的学生吗?”
    言言咬了一下嘴唇,“你说得对,当时刘权跟我爸爸比起来,什么都没有,真是差远了。”
    李冬梅感叹道:“是啊,差远了。”
    李冬梅没有告诉女儿,婚姻跟恋爱不同,婚姻里不只有喜欢,还有柴米油盐,还有水电房租。
    当年她和刘权虽然没有挑明,可彼此心里都清楚。
    他们在这个城市里一无所有,靠自己的努力,只能生活在最底层。
    也许有人会说,某某就是白手起家的。你之所以穷,就是因为你懒惰、不努力、不上进、目光短浅。
    可一座城市,只有那么几个屈指可数的某某成功人士。大多数生活在底层的人,就算整天忙得吐血,依旧翻不了身。
    工地上的工人,每天6点天没亮就要去搬砖,一直干到晚上没办法工作了为止。
    一名工人每天可以得到100元左右的报酬。
    除了工作环境艰苦,工人们还要面对老板拖欠工资的风险。
    这样的人,你能说他不努力?
    但是,他们生活得并不好,他拼尽全力,也还是一片阴云笼罩。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有很多人,怎么努力,靠自己都无法改变命运。
    言言见妈妈脸色不太好,便说道:“这事儿我们说完就过去了,我不会跟爸爸说的。”
    李冬梅笑了笑:“这些事情,你爸爸都知道。”
    言言突然意识到,这些小事儿妈妈怎么可能会摆不平。
    言言看着妈妈有些憋屈地说道:“为什么我不像你那么聪明?!”
    李冬梅一脸无奈:“我也很愁啊,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傻女儿。”
    李冬梅说完,母女俩笑了起来。
    言言嘀咕道:“其实我也挺聪明的。”
    李冬梅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就是心眼太实了。记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多想想为什么就好了。”
    言言点头,“我记住了。”
    “出来看会电视再睡觉吧。”
    李冬梅知道女儿没有心思看电视,但是她必须让女儿走出房间透透气。
    她怕女儿自己坐在床上,想刘一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郁闷的生出病来。
    言言犹豫着说道:“我想再改改刘川家的效果图。”
    李冬梅拿起床头柜上的果盘,“那效果图也不差这一晚上,你出来跟我们一起看会儿电视剧,吃点水吧。”
    “嗯。”言言见妈妈执意让她去看电视,便跟妈妈一起走出房间。
    现在的真人秀节目,热热闹闹,不经大脑。
    言言边吃着橙子,边看着电视节目傻笑。
    李冬梅忽然觉得,自己闺女傻一点儿,倒也挺幸福的。
    第二天一早,言言不是被闹钟叫醒,而是被手机的铃声。
    言言见是徐畅打来的,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喂?”
    “亲,睡了一晚上,气消了吧?”
    言言慢悠悠地说道:“我原本没生气,可你的电话把我的美梦打碎了。”
    徐畅笑道:“别睡了,我跟你说件正经事儿。”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言言的语气缓慢,可脑子却已经提高了警惕。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原本的亲密无间,却会因为一件小事儿发生改变。
    徐畅说道:“十一放假旅游的事儿。赵小博想让我们几个一起去,两辆车一起自驾游,路上也方便。”
    言言才不想趟他们的浑水,马上说道:“哦,你们一起去吧。你知道的,我手里有活,去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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