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
    关平端着酒樽,迎面敬着李严,笑道:“李将军,后辈关平先敬你一樽,以此庆贺将军出镇一方,保境安民。”
    虽说他此时已是战功赫赫之身,可面对着李严时礼仪却也极为得体,并未有丝毫的倨傲。
    这倒也不是关平忌惮李严是朝中重臣。
    主要还是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毕竟,关羽持节都督荆州总领荆襄兵马已经是位高权重,如若他还目中无人,倨傲满满的话,难免朝中诸臣背后乱嚼舌根,瞎嚷嚷。
    其次,关平内心也很清楚,无论是刘备还是关张都已经是垂垂老矣、英雄迟暮的年纪,几乎是过不了几年便要彻底淡出政治舞台。
    而日后蜀汉天下,必然是年轻人的。
    蜀汉想要北伐功成,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人心!
    是内部的团结。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
    蜀汉底蕴本就弱于曹魏,纵使一时占据军事上的强势,可比拼后劲总归是不足的!
    而这时候如若内部还不能将人心扭在一团,齐心协力一致北伐的话,那势必便会沦为一盘散沙。
    如此实力,又何谈北伐功成?
    李严,此人本就是性情骄傲之辈,关平心知要是与其攀比,无疑会激怒他内心的不甘心引发双方间的矛盾,这反而不美。
    故此,他才想到自降身份,谦谦交谈着。
    “哈哈哈!”
    听罢,李严大笑数声,遂同样举着酒樽说道:“关少将军,距离去岁的荆州守卫战这不过才半年罢了。”
    “你这便前往蜀中,可是荆襄方面有何要事,需要立即入蜀启禀主公定夺?”
    话音落定。
    李严也不由面色严肃起来,徐徐相问着。
    “李将军,荆襄方面有父帅坐镇一切安好,并无丝毫大碍!”
    听罢,他遂不由目光疑惑起来,举着酒樽问道:“那……这?”
    闻言,关平心如明镜,又岂不知他在疑虑什么,不由喝毕酒樽当中的酒以后才说着:“李将军,其实此次晚辈入蜀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
    “只不过却是时间有限,来不及先向汉王禀告,便先行西进了。”
    说罢,他又顿了顿,才轻声道:“哦,对了,李将军,你不过才坐镇白帝城将近一月有余,晚辈还想向你咨询一下,法尚书近日来的身体如何了,可否还安康?”
    “法孝直?”
    一时,李严不由听了这席话语,低声沉吟了片刻,面色才不由面露丝丝忧虑的神色,悠悠道:“他这身体恐怕并不容客观矣!”
    “此话怎说?”
    一席话落,一旁的关平面色陡然便焦虑了起来,连忙拱手问着。
    李严刚刚可是说了法正的身体不容乐观!
    而且神色极为忧虑,并不好。
    很明显,法正身体的确出问题了。
    此刻,关平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原史上的法正便是于公元220年英年早逝。
    这一刻,他哪还能在继续按捺住心神?
    须知,他此次西进入蜀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为了将神医吴普带入蜀中,为法正诊断病脉,为其续命!
    故此,他听闻这道忽如其来的消息以后,也不由顿时间便慌了手脚,一直心神不宁的。
    这要是错过了,关平肯定会悔死的。
    由于史书上也并未明确记载法正逝世的月份,也基于此,虽然李严并未明确指出,法正就一定生命垂危。
    可关平如今却已经心急如焚,仿佛向热锅上的蚂蚁般!
    想到这,他哪还有心思继续停留于此,连忙放下酒樽,拱手赔礼着:“李将军,此次是晚辈失礼了。”
    “平不能继续与你畅饮一番了,我得速速离去,快马加鞭奔往成都了。”
    说罢,关平躬身一礼,以为道歉,遂便顿时屹立起身,扭转身子便准备向府外跨步离去!
    眼见着这一幕,李严不由面色狂变,也迅速起身高声叫住他,朗声道:“关少将军你这是为何?”
    “此地距离成都,路途尚遥远。”
    “你本身便是从千里之遥的江陵日夜兼程赶来,如今好不容易抵达此处,不好好休整一番,何故急匆匆的又奔往成都而去?”
    此时,李严也顿时间坐不住了!
    他原本的打算便是结交关平的。
    可如今他却不知何原因竟然如此匆忙的便要离去,李严又如何能不急?
    一想到这,他便立即起身跨步奔到关平从旁,伸手拦住劝诫着。
    眼见于此,关平不由面露苦笑,随后才面露郑重之色,拱手高声道:“李将军,晚辈多谢您的盛情款待之意!”
    “可如今平却当真有紧急要事要迅速赶往成都处理,恐怕这场宴席是没办法继续参加结束了,如若还有机会的话,等晚辈回返时,在来与将军一谈高下。”
    说到这,关平遂也面露歉意,微微拱手拜着:“还望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话落,李严察言观色,眼见着关平去意已决,内心里已是充满着坚决,他也不由暗叹口气,遂无奈道:“唉,既如此,那关少将军便前往吧!”
    “你我后会有期。”
    “李将军,别过。”
    二人再次拱手相互行离别之礼一番,关平便转身跨步离开府门,领着府门口站的笔直、铁骨铮铮的庞德渐行渐远的离去了。
    行到路途中,庞德才不由面露疑虑,不由扭头望着他,说着:“少将军你不是赴宴么?”
    “怎么才进入不过一时半会的时间,便紧急的离开了。”
    “令明将军,时间紧迫,长话少说,成都方面出大事了,我必定快速赶去,不然我军必定要损一顶梁柱矣!”
    话音落定。
    此刻的关平对于法正评价也极高,将之称之为“国之顶梁柱。”
    毕竟,法正原史上原本是关中人士,后因李郭肆虐关中之地,导致富庶的京兆郡却饱受着战乱之苦,生产资料、劳动者都极大的被破坏,民众生计亦成为了最基本的困难。
    在此种情况下,法正也跟随着一大批逃亡汉川、蜀中的百姓逃窜入了巴蜀之地。
    后面也由于法正上官益州牧刘璋性格软弱,只得倚仗当地本土大族,故而导致地方法纪松弛、任人唯亲。
    也正是如此,导致益州境内身负真才实学的一大批人才得不到任用。
    自从刘备统一巴蜀,法正投靠以后,在对外的战争中,第一场战役便助刘备打赢了汉中之战,阵斩夏侯渊,大破曹操。
    此时,关平连忙离去,继续领一行人迅速踏上了继续西进的路程,途中他脑海里也不由连连想到了法正对蜀汉的重要性。
    在关平的内心里,法正便仿若曹操帐下的荀彧、郭嘉一般,同样也是刘备的心腹谋臣,或者说谋主。
    法正也的确十分擅长军谋!
    原史上,如若他不早逝,刘备东征收复荆州的可能性亦会大增。
    同样,如若法正不早逝,诸葛亮也不会亲力亲为,既管国事,也管军务。
    “希望我能来得及吧!”
    一边内心默默念叨着,另一边关平也催促众人快马加鞭,几乎不顾崎岖坎坷的山道倍道兼程行进着。
    一日如一日的如此奔腾着。
    经过三日间的风餐露宿,昼夜疾驰下,关平一行终是通过了巴郡重镇江州。
    原本,关平的打算是准备绕道沿着江阳、犍为一路巡视观察当地风土人情慢慢的抵达成都的,可得知了法正已经病危的消息以后,他却是早已心急如焚!
    如今的关平,恨不得生出两支双翼,瞬息间便将他带入成都,他又岂会继续一成不变的绕道江阳方向?
    对此,关平也毫不犹豫领众迅速北进,从巴西西南诸地便直直穿过,径直前往成都城。
    由于事出紧急,他入巴西郡都未通告巴西太守张飞。
    ………
    成都。
    尚书府。
    此府也就普普通通的一座小型院落那般,约莫半亩左右的占地面积,府门前的上方刻着龙飞色舞的二字“法府”。
    不过,此二字也雕刻得极为普通简洁,颜色也并未有其余达官贵人般的那么豪华、金碧辉煌。
    由此来看,平日里的法正也是崇尚节俭之人!
    至于此时的法府中,卧房。
    此刻,法正正双目紧闭,斜躺于床榻上昏昏欲睡着,已经连续数日时间都断断续续的转醒昏迷,往来重复!
    床榻边,除了年过四旬的妇人以外,还有一员年刚过二旬左右,鬓发亮丽、身长体壮,长相极为清秀的青年一直侍立榻前,不离左右。
    此正是法正之子法邈以及其妻刘氏。
    自从一月前法正忽然病倒以后,这连日来,其子法邈都整日侍立于左右,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他。
    也由于连日连夜的照顾下,他难免有睡眠不足的时候,这也导致了一月以来,法邈脸庞日渐消瘦,精神状态也不是特别良好。
    “咳咳!”
    守了半响,忽然间又是一阵咳嗽声接连响起。
    听罢,法邈顿时抬首,喜极而泣道:“父亲,父亲你终于醒了!”
    眼见着法正悠悠转醒的样子,其面庞也由于病重而憔悴不已,法邈此时也不由面露数行清泪,说着:“父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要抛弃孩儿与母亲也!”
    此话刚落。
    从旁的刘氏也不由顿时跪倒在榻前,双手紧紧握着法正的手掌,泣声道:“夫君,你千万要平平安安的,不可丢下妾身一人独活也。”
    一番话语声,此时法正都听在心底,只是却只能睁大双眼紧盯着他们,目光中流露出滴滴眼泪,而无法言语!
    就在三人哭成一团时,一直守在卧房外的仆从立即破门而入,连忙拱手道:“启禀少公子,汉王已驾车行来!”
    “现已经行至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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