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陶商一边为中年人解开绳索,一边满面心疼的安慰他道:“在下来迟,却是让大叔您受苦了。”

    中年人呆了一呆,不可思议的看着陶商,浑然没想到这小子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来。

    我不就是因为你小子才受的苦吗?什么叫你来迟了?

    陶商却是没管那个,一边解绳子一边抱怨道:“看看这帮蠢杀才,绑的这么紧,把大叔的胳膊都给勒紫了……怎么还绑了个死扣。”

    解开了绳索之后,中年人摸了摸手上的勒痕,惊疑不定的看着陶商。

    “你到底是何人,绑我来此作甚?”

    陶商并不直接回答,依旧是笑呵呵的看着他。

    “这位大叔……应该叫这位先生,似乎是一位抓药的高手啊。”

    中年人闻言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抓的药吃死过人吗?”

    中年人皱眉,摇了摇头。

    “有想故意吃死过谁吗?”

    中年人脸色的有些发黑,一张黝黑的脸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的。

    陶商笑呵呵的继续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丹阳郡守陶商,今日强行请先生前来府内,实乃是有一件泼天的大事想要请先生帮忙……”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那中年人的双眸顿时瞪的浑圆,吃惊的上下打量了陶商一会,突然大吼一声,把陶商给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陶商?那个名震天下的太平公子!?”

    见中年人骤然变的跟神经病一样,陶商心下有些不明所以,他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陶商,名震天下算不上,最多就是比一般人稍微红了那么一丢丢……”

    “哈哈!”中年人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快慰。

    “好小子,可是让我找到你了!今日说什么也得跟你理论理论!”

    陶商有些紧张了,看这中年人的表情,自己好像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

    可问题是,我并不认识他啊?

    自己这一辈子,好像就欠过糜竺的钱来着。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人将胸脯一挺,高声自我介绍:“好说,在下乃南阳张机是也。”

    陶商愣住了,不过并不是因为张机张仲景的名声。

    诚然,张仲景是一位值得尊敬奇人,身为长沙太守,却在初一十五不问政事,开堂为四方百姓诊断病症,真正做出了符合医圣这个名头的高贵事业。

    但陶商愣住的真实原因……是老天爷忒特么照顾自己了。

    这是活脱脱的将五石散的配方研制人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啊!

    难怪适才在药铺,这老小子拿手指头沾了沾药粉,就能闻出是五石散来。

    这方子本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闻不出来就奇了怪了。

    不过陶商依旧有些疑惑,身为南阳人,且日后还是长沙太守的张仲景,不老老实实的在荆州待着,跑到丹阳郡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在荆州治死了人,跑到江东来躲官司?

    陶商很快就知道了张大夫不远千里跑到金陵城的原因是什么了。

    张仲景从怀中,哆哆嗦嗦的拿出了几张折的皱皱巴巴的布帛。

    然后,便见这老头伸手将布帛地递到了陶商的手中。

    “什么玩意?”陶商疑惑道。

    “桂枝汤方……”张仲景似是显得有些委屈:“听说是你弄的?”

    陶商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完了,抄袭抄的,被正主找上门来了!

    陶商颇是为难的伸手挠了挠头,无奈道:“原来张先生千里而来,是为了这纸汤方……那个,这汤方碍着你什么事了?”

    张机又满怀激动的从怀中拿出了另外一份简牍,递给了陶商:“这里面,是我多年来的心血之作!张某不才,自唤其为《伤寒杂病论》,其虽尚未完成,但当中的一副篇章,曾记载为桂枝汤方……”

    陶商装模作样的“哦”了一声,不要脸道:“跟我的弄重复了呗?”

    张机意味深长的点头。

    陶商拿过那卷未完成的《伤寒杂病论》,一边看,一边喃喃道:“没关系,多大点事,版权让给你就是,一张药方而已,陶某不甚稀罕……”

    张仲景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就算是药方弄重复了,但药理药性并无一味差错,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若非是你抄袭了张某的秘学,那便是我抄袭了你的……可我敢对天启示,张机研药半生,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今日来此,说什么也要跟你理论个明白……”

    张机在那里喋喋不休,陶商却没怎么听,只因他翻阅《伤寒杂病论》的手突然停下了,眼睛瞪的大大的。

    陶商正在看的那一段,起首的标题赫赫然正是“五石散”一篇。

    张机见陶商不与自己理论,而只是使劲的盯着简牍看,有些不高兴了。

    “太平公子,还请针对此事,给我一个说法才是。”

    陶商仔细的将那一段看了片刻,然后对着张仲景展开,一指上面的方子,呵呵笑道:“你的那些都是小事,就算是我抄了你的,行吧?我理亏……咱们且先看看这个方,张神医果然是高人啊,这五石散方,你果然是懂的,看来陶某确实是没有绑错人,张神医行行好,能不能帮我把这一段的方子配出成药让我观赏一下?”

    张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紧张了。

    “断断不可!”张机将头扭的如同拨浪鼓一样,表示坚决不从。

    “为什么?你这上面明明写着此方乃是治疗伤害,燥热补益……既然是补益的,为什么不能配?”

    张仲景突然迈步上前,伸手就要夺陶商手中的《伤寒杂整论》,但陶商却是早有准备,他机敏的将手一下放置于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张机。

    张机的头上有些冒汗了。

    “你这后生……莫闹!那五石散对于患有伤寒的病人,虽然有温热补益的功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伤害甚大,万万不可瞎用。”

    陶商的眉毛轻轻一挑,奇道:“你先说说,你这药方配置出来的成药,若是吃了,会有什么伤害?”

    张机跺着脚道:“这五石散常人饮用之后,绝难静卧,必然是会转着圈的四处走动,三魂七魄亦是会出现幻听之感,如坠迷雾,且会浑身燥热,必须要吃凉食、喝醇酒压住药性,否则身体很难化解掉五石散的毒性,此方可治病,却亦可害人,绝不能随意配之……”

    “这玩意有壮阳的功效吗?”陶商好奇的问张机道。

    张机见陶商好像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颇有些发恼:“我配的是伤寒药!又不是春药,什么壮阳不壮阳的……快还给我!”

    说罢,张牙舞爪的向着陶商冲了过去。

    陶商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便见裴钱和裴本两兄弟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张机钳住。

    陶商笑呵呵的对张机道:“张神医,你这本《伤寒杂症》,陶某暂时收下,待我用这上面的方子配置出恰到好处五石散后,自当完璧归赵……既然张神医已经来了我金陵城,依陶某看索性就别走了,正好留在这里……陶某的金陵城真的很缺少像您这样的医道人才,今后为校事府配置各种毒药的事儿,可能就要经常麻烦张神医了。”

    张机闻言,脸色骤然变的煞白。

    “毒、毒药?”

    “嗯,不错,我相信在一千多年之后,毒圣张仲景的名声势必会传颂于整个天朝!今日,咱们就先从这小小的五石散开始。”

    张机膛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己跨越千里之地,来寻陶商,只是想把陶商这边桂枝汤方的出处弄个清楚。

    何曾想得到,汤方还没弄明白,却被这厮将自己扣下做毒药?

    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

    ……

    陶商只是逗逗张仲景,当世赫赫名医,陶商当然不能把他打造成西毒。

    治病救人,普度众生,才是张机应该干的主业。

    医人么,在哪干不是干,金陵城的地段风水上佳,在这救死扶伤的成就,肯定比其他的地方都大。

    当然,留下张机干点副业,偶尔真的配点毒药,这也不是不行。

    就看张机自己有没有这个觉悟了。

    关中,长安城。

    相国府。

    近日来的董卓感觉身体有点不太舒服。

    但具体怎么个不舒服法,董卓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好比原先,他每天可以喝两坛子酒,食肉数斤,但是现在却连往常饭量的一半都吃不到。

    往年的时候,董卓一般可以夜御三女,但是现在,晚上御一女都能把老爷子累的呼哧带喘。

    对于此点,董卓心中很是憋气,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生理机能上出现了问题。

    找了多少医官,对董卓进行诊脉,可医官们都说他是长于酒色所致,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肾阴虚,肾阳虚,胃虚,脾虚,肝虚……反正全身上下哪哪都虚。

    毫无意外,这些说相国大人肾虚的医师们,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统统被剁碎了喂狗。

    相国大人才六十出头,花儿一样的年纪,含苞待放,正是目空一切、四处播种散欢的好年月,这群庸医居然说相国大人虚?

    不整死你们整死谁。

    虽然董卓极不服老,但事实证明,他的身体在这种高强度的娱乐透支下,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一日,董卓在皇宫内夜宿一位先帝的妃嫔,怎奈老贼在床榻上的表现委实不佳,几乎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缴枪弃械的败下阵来。

    看着那位妃嫔一副意犹未尽的骚样,董相国心中既怒且羞,直接拔出佩剑,将那位妃嫔砍死在玉榻之上。

    坐在床榻上的裸体死尸旁边,董卓拿起一壶御酒,仰头咕噜噜的灌了起来。

    相国大人这是借酒消愁,憋屈啊!

    要不是因为长不出来,老贼恨不能把自己阉了。

    就在这时候,突听门外有侍卫扬声禀报。

    “相国,郭将军求见。”

    董卓将酒壶从嘴边取下,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对外高声喝道:“让阿多进来。”

    少时,便见凉州大将郭汜,身着重甲,昂首挺胸的走进房内。

    郭汜向董卓深深施礼,然后直起腰板,却被眼前的景色弄傻了。

    只见玉榻之旁,董卓老贼光着膀子,露着胸毛,穿着亵裤,端着一壶酒在那咕嘟咕嘟的灌。

    而他身后的床榻间,一具白花花的女尸一动不动的横躺在床第上,鲜血顺着玉腿沿着床沿一滴一滴的落在木制的地上,血红血红的,看着分外惹眼。

    瞧了这种情形,郭汜目瞪口呆,心中骤然蹦出了一个无以轮比的荒谬想法。

    相国不愧就是相国,六十岁的人了,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天生神力啊!……他老人家也太猛了!

    那个先帝的妃嫔……不是真的被相国干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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