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某种程度上已为自己所用,虽然收自己钱毫不手软,但维克麦基的态度仍保持一贯的恶劣,“我知道不是你,因为你小子没那个胆子。”他拍拍怀里的现金,用故意压低的嗓音取笑。
    “还是你了解我。”
    宋亚耸耸肩,没胆就没胆,自己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离我女儿远点!”
    他没想到宋亚竟然直接不要脸地承认了,只好收敛笑容警告了一句,然后大摇大摆地用肩膀撞开老麦克,径直离开。
    才不会呢,今天,过了十二点要说今天了,宋亚正好约了卡茜蒂晚上看电影。
    一连拍了十二个小时,终于结束feel it still这部小成本mv的拍摄,“我回洛杉矶后有时间就把片子剪出来。”扎克施耐德打着哈欠与宋亚道别。
    “你电影短片拍得怎么样了?你感觉你这几个月一直在忙。”
    宋亚暂时还走不了,作为制片人,他还得盯着剧组把设备和黑白电视机等道具收拾好。
    “拍电影不是那么简单的。”
    扎克施耐德开始诉苦,他这两年靠mv存了些钱,但轮到自己编剧制片导演一把抓的时候就乱了,首先剧本越写野心越大,然后发现预算可能超支,只好又往回改,接着挑选演员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选了两位好莱坞三线演员,拍摄果然因为意外超期,两位演员因为档期离开剧组,然后就悲剧了,现在只好等对方档期空下来继续拍摄。
    “那你现在怎么还这么忙?”宋亚问道。
    “我接了三部mv,连你这部四部了。”他倒是不愁没工作干,而且因为宋亚那几部的关系,在圈子里的名声还不错,特别是低成本mv和广告的工作机会很多。
    “好吧,那祝你成功,短片出来后通知我。”
    宋亚把他送走,下午,一觉睡到自然醒,轻手轻脚从一左一右两个金发女孩的脑袋下面抽出胳膊,洗漱一番后,在老麦克的帮助下化好伪装,然后两人驱车前往市区一处停车场,趁着后面狗仔还没跟上来的时间差,钻进了早等在那的卡茜蒂车里。
    卡茜蒂把驾驶座留给老麦克,飞快跑进后排和宋亚搂到了一起。
    “今天挑了什么片?”两人热吻一番后,宋亚问道。
    “sneakers(通天神偷),我最近学业有点重,没怎么关注电影消息,就随便买了部票房第一的新片。”她解释道。
    “你学业还会重吗?”宋亚知道她成绩算是年级前列的那一批。
    “我也想进芝加哥大学嘛。”她含羞说道。
    有点黏人噢乖乖女,嘿嘿,“那我到时候帮你搞定介绍人?”宋亚问。
    “好啊好啊。”她高兴坏了,中产阶级家庭搞到强力介绍信还是有点难度的,特别他老爸那种粗人。
    三人进入电影院,观影的人很多,卡茜蒂只买到后排靠角落的位子,老麦克坐在旁边把人隔开,顺便贴身保护。
    趁着电影还没开场,两人再次吻做一团,这次的位置很好,虽然观影不太方便,但角落里最不引人注意。
    等电影名出现在银幕上的时候,“鬼鬼祟祟,哈。”宋亚抽出作怪的手。
    “也许不是那个意思呢。”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sneakers这个词本意为胶底鞋,后来在米国被引申为运动鞋,它还有一层意思,是监狱犯人拿来指代那些讨厌的狱警(当时狱警都穿胶底鞋),大意为鬼鬼祟祟或者偷偷摸摸不停窥探(牢房)的家伙。
    两人都没做功课,这部电影具体讲什么的都不知道,一开始的剧情有点慢,宋亚心思也不在那里,动作越来越放肆。
    可惜乖乖女胆子太小,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人开始重新关注剧情,正好这时候电影也开始精彩起来。
    “嗯?”宋亚专心看了会儿,发现这是个关于黑客的故事,主角的潜行者小组与犯罪份子斗智斗勇,战场就是计算机网络世界。
    黑客这种概念老早就有了,从七十年代通过特殊方式盗打电话开始进入大众视野,88年,芝加哥第一国民银行被黑客侵入银行计算机系统,七千万刀不翼而飞,当地人几乎都对这件惊天大案记忆犹新。
    这部电影第一次将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非常高科技层面的斗争展现在观众面前,宋亚感觉还是好莱坞标准犯罪片的套路,把黑客技巧也弄得有点玄乎,但其他观众仍看得非常专注,最后当然是米国男主角拯救全世界的标准结局,所有人都非常满意。
    看完之后,两人又去附近餐厅共进浪漫的烛光晚餐。
    “嗯,嗯。”
    甜蜜的约会之夜令卡茜蒂非常开心,她一直兴奋地喋喋不休电影剧情还有学校里的趣事,宋亚把手撑在下巴上,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你怎么了?有心事?”卡茜蒂自然感觉到了,她问道。
    “我在想刚才那部电影……”
    宋亚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脑子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感觉这和以往那些脑海中突然浮现的念头和未知词句类似,都是关于未来的模糊记忆造成的,“我打个电话好吗?”
    “请便,亲爱的。”卡茜蒂乖巧地低头对付食物。
    宋亚拿出手机,一时又不知道打给谁,犹豫半天拨通了迪莱的电话,“迪莱,安德鲁电话多少?他在你身边吗?好的,让他听电话。”
    “安德鲁,你对计算机网络知道多少?”他问。
    “你不懂吗?我听说你买了不少思科股票,它就是一家网络设备制造商啊。”a+唱片的技术宅回道。
    “呃,咳咳,我想加深些了解,你知道有什么地方能给我科普这些东西吗?”宋亚问。
    “ncsa就在伊利诺伊州,我们经常去参观,下次一起去?”安德鲁回道。
    “ncsa是什么?”
    “国家超级计算机应用中心,在uiuc(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里。”
    “好的,我知道了,等我有空再找你。”
    “没问题,你是老板。”
    宋亚挂断电话。
    “搞定了?”卡茜蒂问道。
    “小问题。”宋亚想起来找面前女孩约会的真实目的,“对了,维克回到原职位干得还开心么?”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绕着弯打探。
    “我爸最近很忙,你知道的,南城的那些事。”
    卡茜蒂苦恼地说道:“我和家人都怕他遭到危险。”
    “打击犯罪嘛,你父亲是个英雄。”宋亚知道她喜欢听什么。
    “谢谢,他是个正直的人。”卡茜蒂当然很开心,“没办法,警员这个职业……我和家人都习惯了,听说他下个月还会更忙,甚至有段时间不能回家,也不能和家里联络。”
    “噢?”宋亚手微微慢了一秒,“为什么?”
    “不知道,他只说是大案子。”
    “这样啊……”
    结束约会,两人回到停车场,溜进了宋亚的奔驰防弹车,老麦克则留在卡茜蒂车里看起了报纸。
    一个周末,宋亚正在准备开拍show me the money的mv,终于收到了克莱尔的慈善晚宴邀请。
    “我们是不是有些误会?aplus。”
    这次的克莱尔变得非常冷漠,姿态更高也更凌厉,还隐隐有些愠怒。
    “怎么说?”宋亚装作一无所知。
    “我想我们之间完全可以开诚布公,不是吗?”她转身带路,“不需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我不太没明白……”宋亚迈步跟上。
    她不说话了,打开一间小会客厅的门,“不要让你们之间的事影响我的事业。”她站在门口对里面说道,但并没进去的意思。
    宋亚向她欠了欠身,走进小会客厅,“安德伍德先生。”他看到了安德伍德,一个人。
    克莱尔把门从外面关上。
    “别在意她的态度,aplus,过来。”
    安德伍德还是那么热情,笃定,对宋亚招招手,“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暂时还在评估。”宋亚过去和他握手,“这次会面是个意外,对吗?安德伍德议员,道格让我这段时间不要与您联系。”
    “很有机锋的言辞,aplus。”
    安德伍德收回手,眯起眼睛,“好吧,我主动来找你,是因为听克莱尔说你停掉了和她慈善组织的合作。她是个非常独立的女性,你的做法令她很不高兴。”
    “没有吧?可能是会计程序上的问题,我和她之间合作得很愉快。”
    宋亚当然不会承认,独立个毛!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捐那么多钱给她干嘛,真的全花在慈善事业上了么?
    “哈哈,不说这个了。”安德伍德拍拍他的肩头,“恕我直言aplus,你之前那个什么海外投资咨询公司的办法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如果没有可操作性,那我承担不了其他风险。”
    对方既然这么直接,宋亚也不藏着掖着了,“几千万刀投进看不清的前路里,为债权方财团趟雷,我还不如就此退出,用这笔钱做一些其他的事,投资一些其他的人。”
    “哈!”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非常轻蔑,“你认真的?你竟然想重新考虑我们的合作?”
    “资本总是趋利避害的,我个人当然对您无限信任安德伍德议员,我还住在南城贫民区的时候就非常崇拜您了。”宋亚回道:“您丝毫不用担心我的忠诚,但是道格说我退出会失去上层关系,他就是这么说的。”
    “那就别纠结了。”
    安德伍德挥挥手,似乎要把一切不快赶掉,“把钱投进去吧,你仍然可以给予我完全的信任,适当的时候我甚至会出面给你保证,呃……”他顿了一下,“象党那边的风险我无法保证,但我这边你尽可以放心,我话只说到这。”
    宋亚叹口气,脑子里在飞快计较着。
    “这不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了孩子,已经不是了。”他补了一句。
    “好吧,但我仍然想先听到一个好的报价。”
    “该死,我实在不想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七岁孩子用成年人的口吻说话,但你现在他妈的给我听着!”
    安德伍德突然爆发,他像个被激怒的雄狮,往前两步,凶狠地直视着宋亚,“在下个月之前,把你那该死的钱投进去!听到吗?否则你完了,你以为我是谁!?你了解世界第一强国的多数党党鞭是什么含义吗?boy!”
    宋亚感觉之前索要报价的话有些过了,没把握好尺度,但现在不是后悔把话原路吞回去的时机,“安德伍德议员,我出身贫民区……”
    他把头微微昂起,“和我相同出身背景的那些黑人球员、歌手,往往刚退役或者不红了就把钱花光,倾家荡产,而且这个群体几乎从不会接受前人的教训,所以指不一定哪天我也步了他们后尘。一时冲动管不住下半身,一时冲动掏枪就射,一时冲动买下垃圾债券,用尽各种姿势花样完蛋。所以,完了或者身败名裂什么的某种程度上可能也是一种宿命,既然注定会完,那又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呢?”
    安德伍德反倒被气笑了,“我们合作的基础可不是你的这种觉悟。”
    “我会是个很好的合作者安德伍德议员,您尽可以考验我,用成年人的方式,没问题。”
    宋亚摊开双手,“我给戈尔参议员捐了一百万刀,就捞到次握手还有坐了回晚宴第一排,然后继续被蒙在鼓里,我毫无怨言,我有钱!”
    这次轮到安德伍德无言以对了,他吐了口气,“好了好了,我给再透点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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