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长孙无忌求和,魏王李泰离京,关陇门阀因为武举也显得难得地安静,一件被李恪一直记挂在心头的事情终于也可以看到了希望,此事便是李恪生母杨妃封后之事。
    长孙皇后故去有些年头了,后位也空悬许久,本也当另立新后。若立新后,那贵妃杨氏便是毋庸争议的唯一人选,既是因为贵妃本就是四妃之首,后位空悬贵妃顺继并无不妥,更是因为杨妃是太子李恪的生母,除了她,还有谁能封后?
    杨妃封后本就是大势所趋,期间朝中也有人为了讨好李恪提过此事的,但因为声量不足,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
    其实杨妃封后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杨妃无论身份、资历、名望,还是能力都足以为后,朝中上下也不会有人反对,唯一的难处就是李世民,要封皇后,没有李世民的允准是绝无可能的,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青梅竹马,用情更深,要想杨妃封后,还要看李世民的意思。
    若是贸然提及封后之事恐怕有所不妥,而且李恪自己也不便贸然出手,要为杨妃封后,就务必要寻个一个绝佳的时机倾满朝之力确保一举功成,否则拖沓地久了,反倒越难,而这个时机终于也叫李恪给等到了,而给了李恪这个机会的正是李恪的五弟齐王李佑。
    齐王李佑,母阴德妃,阴妃乃前隋西京留守阴世师之女,昔年唐军破长安,阴家满门已罪臣论? 李佑的生母阴妃也被没入掖庭? 但因为阴妃颇有姿色,被李世民相中? 而得入天策府? 后被封为德妃,位列四妃之一。
    阴家与李唐可为血仇? 李渊五子李智云便是为阴世师所杀,阴世师在顽守长安时更曾掘李家祖坟? 结下大仇? 也许是这个的缘故,阴妃虽然颇得李世民宠爱,但却从不骄纵,反倒行事谨慎? 自持甚低? 在后宫人缘很是不错。
    但阴妃虽然行事小心谨慎,但他却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和一个狂妄自大的阿弟。
    阴妃的阿弟名作阴弘智,乃世家纨绔,虽不能说是不学无术? 但也非贤德之人,阴弘智于贞观年初因阴妃受宠之故封吏部侍郎? 后转御史中丞,后在外甥齐王李佑之官齐州后改拜齐州长史? 同往齐州辅弼李佑。
    一个李佑本就野心勃勃,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再加上一个同样自大的阴弘智? 在齐州便就闹出了大动静来。
    李佑拜齐州都督? 兼齐州刺史,督齐、青、莱、密等五洲诸军事,如此尊荣,放在齐州也算是权重了,而后再加上齐州天高皇帝远的缘故,李佑在阴弘智等人的撺掇下竟生出了谋逆之心。
    论出身,李佑不及长孙皇后的三个嫡子;论才干,李佑不止比不得李恪,甚至比起李泰还多有不如,至于名望和功业,更是丝毫都谈不上。
    他唯一还算了得的就是他的胆子,就在这样一无是处的情况下,他竟也还能对大唐的皇位生觊觎之心,也要走那兵权谋国的路子。
    齐王李佑为其舅父阴弘智蛊惑,命亲信昝君谟、燕弘亮二人私募死士,却被齐王亲事府典军韦文振所查知,遂具表上禀李世民,弹劾此事。
    李佑知自己蓄养死士之事已败,为韦文振奏报,担心李世民降罪,心中恐惧,在阴弘智的挑拨之下遂命燕弘亮率二十骑射杀韦文振,而后举兵谋反,
    贞观十七年三月,李佑征齐州城中十五岁及以上男子为军,私封昝君谟、燕弘亮为拓西王、拓东王,于齐州城中举兵谋逆,一时间天下哗然。
    在山东一代,李恪的消息不算灵通,至少没有李世民的百八里加急来地快,李佑谋反,地方以最快的速度送信至宫中。
    当李恪奉李世民传召,速往宫中见驾时,李恪起初还不知是为何事,但当李恪进殿中,看着除了他们父子外空无一人的内殿,看着李世民难看到极点的神色,也提着一颗心。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李恪站在殿中,对李世民俯身拜道。
    李世民抬了抬手,着李恪坐下,而后把自己手中的奏报递给了李恪,对李恪道:“山东来的加急文书,看看吧。”
    “诺。”李恪闻言,也不知是何事,接过李世民递来的文书,便看了下去。
    李佑虽然不是李恪之敌,李恪也不曾真的把他看在眼中,但对于李佑其人,李恪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李佑喜好游猎,性情任意乖张,又常结交一些宵小之徒,再加上李恪对李佑原本的熟悉,李佑会谋反,李恪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不过李恪虽然对李佑谋反没有太多的讶异,但当着李世民的面,兄弟谋反,李恪倒也不好表现地太过平淡,李恪手中拿着奏报,片刻之后,眉头紧皱,以不敢置信的神情对李世民道:“五郎虽然往日贪图玩闹,行事也有些乖张,但怎会做出如此无君无父的事情来。”
    李世民沉声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李恪并未直接回答李世民的话,而是手中拿着奏报,对李世民问道:“父皇可曾核实过此事?”
    李世民道:“污蔑皇子谋反,是夷三族之罪,地方不敢妄报,此事不会有假。”
    李恪叹了口气道:“五郎突生此事,实在叫人棘手。”
    李世民不解地问道:“恪儿,你行伍多年,也是海内名帅,朝中人多有嘉许,以你的本事,李佑谋反也能叫你为难吗?”
    李佑才干寻常,麾下又无大将,更无精兵,原本以李恪的本事要平李佑之乱应当不是难事才是,怎么李恪反倒犯
    了难了,李世民也不免觉得奇怪。
    李恪解释道:“齐州非是边州,五郎更非将帅,光凭着他麾下那群猪狗之辈如何成事。五郎谋逆,不过疥藓之疾,儿臣觉得棘手的是事定之后该如何处置五郎。”
    李恪的这番话正是说进了李世民的心里,在李世民眼中,李佑谋反与儿戏无异,不过传檄可定,真正叫李世民如此动怒,左右为难的就是谋反的竟是李佑这个亲子。
    李世民接着对李恪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处置李佑?”
    李恪想了想,回道:“儿臣也难定夺,如果依法严惩五郎,儿臣惜切手足之痛,可若不依法严惩,有兄长之事在前,此番又是如此,日后恐怕宗室难安。”
    李世民的想法其实倒也和李恪相类,李佑是李世民之子,要杀李佑,李世民自是不忍的,可若是不杀,那日后宗室亲王人人效仿又怎了得?
    李世民仔细斟酌了片刻,才道:“还是先行平定此乱再说,李佑的生死便交由朝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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