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之后,脚下全是青石铺路;近处是一座弯弯的小桥,桥下是清澈见底的河水;秋风拂面,几片落叶飘入水中,南方的秋天,能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而苏彩就如一只高大的精灵一般,欢快地往小桥的方向跑;之所以说她是精灵,因为她长得确实美,即便在宛城这种美女如云的城市里,她依旧特别出众;而说她高大,是因为跟江南这些小家碧玉的女人一比,她还真显得高人一头。

    我似乎从认识苏彩开始,就没好好陪过她;有的只是忙碌、争吵,和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往事;但以后不会了,我会尽我所能地陪她;即便做不到风花雪月,我也会朝夕陪伴。

    过了小桥,苏彩站在门口,抬手叩响了黑色木门上的门环;“有人在家吗?”

    不一会儿,那个门上有个小洞,里面露出一张脸问:“您找谁?”

    苏彩赶紧笑说:“我们找何山,何伯伯;麻烦您跟老爷子说一下,我们是楚正阳家的,过来探望他。”一边说,苏彩又赶紧让我掏出推荐信,沿着小窗口递了进去。

    “那您稍等,我进去问问。”那个女人接过信,急匆匆进了院子里;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门就开了,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拘谨地看着我们说:“快进来吧,老爷子说你们是贵客,千万不能怠慢。”字更¥新/速¥度最駃=0

    “谢谢!”我和苏彩礼貌地应了一声,彼此又对视了一眼;看老爷子这待客之道,就知道他跟大师傅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所以我觉得股份这事儿,还是有希望的。

    走进园林大院,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土豪;以前在我的印象里,所谓的“有钱人”,那肯定都是别墅豪宅,再配个游泳池什么的。

    可何老爷子的这个园林里,假山奇石林立,满满的艺术气息;有几块石头的成色浑然天成,一看就价值不菲;脚下是九曲回廊,回廊下是池塘;鱼儿在水中游动,几束荷花亭亭玉立。

    这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建筑,回廊顶部一些漆皮的脱落,更显它历史文化的厚重;来到这么美丽的地方,虽然苏彩比我还好奇,但她却装得一本正经,像一个认真做事的领导似的,直直地就朝正厅走去。

    抬脚迈进客厅,迎面的红木椅上,正坐着一位身穿唐装的老人;他给人的感觉似乎年龄不大,应该跟大师傅相仿;可他的状态很不好,眼皮下垂,动作缓慢,呼吸里带着杂音,有些吃力。

    “正阳…正阳家的孩子吗?”他抬起手,似乎想站起来,可只是动了一下,他又坐了回去。

    我赶紧上前,靠在老爷子身边说:“何伯伯,楚正阳是我干爸,他…他没有孩子,但我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听到这话,老爷子眼里瞬间含满了泪;他激动地攥着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说:“好啊,真好!正阳怎么样了?快20年没见面了,想他,特别想;临死前,还想再见一面,不然就真成遗憾了。”

    “何伯伯,干爸很好,只是他现在有别的事,临时来不了;等什么时候我见了他,一定会把您的思念,传达给他的。”那一瞬间,我被老爷子手上传来的力道,还有他那种热切的眼神给感动了。

    我甚至想,如果某天,我和老冯、老杨、宋吉他们20年不见,我会不会也这样想他们!我觉得应该会吧,因为我们曾在青葱的岁月里,一起抱团取暖,风雨兼程地拼搏过;这样的友谊,让人毕生难忘。

    何伯伯当时激动地都不行了,可话却说的很吃力;保姆给我们递来了凳子,我坐在老爷子面前,他依旧紧攥着我的手说:“你不知道啊,正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恩人!那年为了帮我,他甚至变卖了所有家产;后来他去参加高考,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再后来又听说他当了领导,我也忙、他也忙,只是在电话里说过几句,这些年连面都没见上。”

    “老爷子,肯定会见面的,我干爸也特别想见您,只不过现在,他有一些脱不开身的事。”一边说,我反手捏住老爷子的手腕,替他把起了脉。

    说实话,他没什么大病,就是身体劳累、透支过度,严重损耗了精气神;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老得特别快,反倒是那些没心没肺的乐天派,老得慢的原因。

    龙矿集团能做到现在这种规模,绝对是何老爷子夜以继日、拼尽性命奋斗出来的;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获得财富的同时,必定也会失去健康。

    跟老爷子聊了半天,苏彩才把那张契约拿出来说:“何伯伯您好,这是您当年,给楚叔叔写的契约吗?”

    老爷子颤着手接过去,泪水再次蜿蜒而下;“是,是我亲手些的!我认,绝对认!别说一半的股份,就是全拿给他,我也心甘情愿;当年要不是他的资助,我带着年幼的何棠,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听到这话,我顿时燃起了一股兴奋!大师傅没骗我,他告诉我何老爷子,是个无比信守承诺的人,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啊……”他话锋一转,突然又说:“只是你们要早来两年就好了!现在的龙矿集团,归我女儿何棠掌控,就怕…就怕她不听我的啊;尤其现在我这个样子,已经不顶用了,说话也没什么权威了。”

    “她是您女儿,公司又是您创立的;而且楚叔叔当年,又倾尽全力帮助过你们;最重要的,契约就放在这里,何伯伯,您不能食言啊?!”彩儿先着急了,直接皱着眉问。

    老爷子却摆着手,用力摇头说:“你们不了解何棠那丫头!他小的时候跟我吃过苦,穷怕了,所以现在对金钱和权利的掌控,让我都感觉到害怕;尤其那年,因为钱的事,我跟她母亲吵了一架,她母亲心眼儿小,直接喝药自杀了,这给何棠那丫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所以现在啊,她长大了,我管不住了,想劝她交出股份,难呐!”

    听老爷子说完,我倍感凄凉地仰起头,脑海里又出现了四个字:“原生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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