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明白的,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绝非一次敞开心扉的谈话,就能彻底化解。

    这需要时间的温养,彼此间用实际行动做出改变,设身处地地为对方考虑以后,才能慢慢弥合那些情感上的伤口。

    可明显的,何棠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因为她在害怕,害怕今天的事情过后,一切都会回归到原来的模样;她怕眼前的美好,只是短暂的。

    “爸,我这辈子最感激你的,就是在弥留之际,你能跟我说这些话,真的很暖心、很感动;我知道的,只要我这只脚迈回去,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模样;所以……”

    “何棠姐,你别这样行吗?”这时候苏彩实在气不过了,直接挺着肚子,站在前面说:“你死不要紧,可你会连累陈默!他将来怎么面对楚叔叔?又怎么面对你爸爸和这些股东叔叔?做人不要太自私,更不能光为自己着想!默儿从没想过伤害你,可你却一再地打压他,做人要将心比心,否则不会有人瞧得起一个,自私自利、光为自己着想的人!”

    “呵,用得着你来教训我吗?你们就是强盗,明目张胆地来抢我龙矿集团!要不是你们的出现,我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吗?”何棠脸色一冷,愤恨地盯着苏彩说。

    “你!到底谁是强盗?当年要不是楚叔叔,能有现在的龙矿吗?能有你们富足的生活吗?而且我们有契约在手,我们是合理合法,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又何来强盗之说?”苏彩皱着眉,明显被何棠气到了,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可何棠依旧不屑地笑着说:“你们就是强盗,想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为什么要替他考虑?他以后怎样,又与我何干?”

    苏彩还想说什么,可一口气没上来,身体晃了两下,“咣当”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幸好徐叔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拖住了她。

    那一刻我都傻了,刚才光顾着劝阻何棠,都把苏彩的身体情况给忘了!她现在可是孕妇啊,最忌讳的就是动怒;三两步跑过去,我赶紧抓着苏彩的手腕,给她号起了脉。

    一边诊断,我一边红眼看着何棠说:“何棠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彩儿出了什么事,我的孩子出了事;我不管你是真跳楼,还是假跳楼,我都会一脚把你踹下去!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而且你真的是一无是处,烂泥扶不上墙!像你这种人就该死,活着就是个祸害!”

    被我一骂,何棠直接慌了!能看得出来,她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她并不想故意伤害别人;而且我更能看出来,她对苏彩身体的担忧。

    “默儿,小彩儿怎么样了?”何伯伯那时候都吓疯了,因为这不仅牵涉到彩儿,更关系到他和大师傅的关系;如果彩儿出了事,大师傅还会原谅他吗?不会了,这份几十年的至交情谊,将会就此破裂。

    “彩儿的脉象不稳,应该是气火攻心导致的,必须得赶紧送医院!帮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克制着头脑的冷静,却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栗;如果彩儿出了事,那我的世界就坍塌了。

    伸手将彩儿抱起来,还不待我转身,彩儿却用力抓了下我胳膊,努力把眼皮,睁出一条缝隙说:“默儿,把我抱过去,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我难过地咬着牙,快步转身过去,可何棠又是“嗷”一嗓子说:“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要跳下去了!”

    我直接朝她怒吼道:“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个屁关系?!彩儿只想跟你说句话,听完以后,我劝你立马跳下去!”

    怀抱着彩儿,走到何棠面前;苏彩用力抬了抬手,轻轻拉住何棠的衣角说:“何棠…姐,我从小没有…没有父亲,母亲也在几年前,被别人杀害……我过得比你苦,更理解你的不容易。你…你可否做我的姐姐,让我们在一起…相依为命?”

    何棠一愣,我难过地咬牙说:“你觉得她有必要骗你吗?彩儿真的很命苦,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连母亲唯一的遗物,留给她的厂子都保不住了;可她依旧坚强,即便被很多人围着欺负,即便被亲戚上门讹财产,她也依旧保持希望!何棠,这叫就差距,活着的差距!”

    这时候苏彩强撑着呼吸,又微微开口说:“我希望…希望我能摆脱孤独,有一个姐姐照顾我……”

    听完这话,何棠顿时泪如雨下,整个人直接从窗户上跳下来,用力推着我说:“你这个傻蛋,还愣着干什么啊?先救人要紧!赶紧送下楼,开我的车去医院!”

    那天是何棠开车,连续闯了六个红灯,才把苏彩送到的医院。

    进去抢救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脑袋都在发飘,虽然从脉象上来看,苏彩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若真正爱一个人,那种担心就会被无限放大。

    而何棠只是坐在那里哭,强忍着哭声,却泪流不止!我不知道她因何而哭,或许是为自己的遭遇,或许是为彩儿的遭遇;可我真的不想再关心她的死活,我只在乎彩儿母子的安危。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何伯伯、徐叔他们也来了;而我也算是见识了,当着我的面,何伯伯二话不说,脱掉脚上的皮鞋,抡起来就要朝何棠打。

    我赶紧拦住他,死死咬着牙说:“何伯伯,别冲动,大家都先压住火气,平复一下心情!现在彩儿正在接受治疗,需要安静,我不允许任何人,在医院里闹,听见了吗?”

    何伯伯气得把鞋一摔,用力皱着眉头道:“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将来真见到了正阳,我…我还有什么脸面示人?!”咬着牙,何伯伯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打了几巴掌。

    那巴掌打得特别响,不远处地何棠,吓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我拽住他胳膊,用力压低声音说:“都别闹了好吗?何伯伯,你看何棠姐都吓成什么样了?这个是一个女儿,看到父亲时,应有的反应吗?她都30岁了,还这么怕您,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身上的问题。”

    说完,我抬头看向远处的何棠说:“虽然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但彩儿能原谅你,我就能原谅你;这世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只要你愿意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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