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然,一道清脆的哨子声响起。

    沈昭慕喝过池芫煎的土方子睡下了,微微翻了个身,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声音。

    越是夜深,寒园外把守越是森严,池芫站在院中,不敢吹太大声,只能轻轻吹了一声试试水花。

    也不知道沈昭晨给的这个哨子靠不靠谱,这么点声音,耗子听了都不会有反应的,哪来的暗卫帮手?

    她怕被人发现,跟做贼似的,躲在树下,一会张望门口,一会张望主屋的方向,然后咬咬牙,又大着胆子吹了一声。

    然后吹完就四处瞄,看看树上再看看屋顶……

    请问他们是从哪出场?

    是没给经费么,这暗卫大哥能不能上线了还?

    躲在暗处的两名暗卫听着这叫魂似的一声怪异过一声的哨子,不禁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大哥,咱还下去么?”

    “主上吩咐,听到哨声就要现身。”

    “可这女人怎么跟吹着玩似的,我刚要起飞,她哨声就停了,我一停她哨声又响了。耍我们玩呢?”

    “老弟,你话太多了。”

    两人还在暗处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池芫这位玩家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气得想将哨子扔地上踩几脚,耐着性子收起来。

    “破玩意,完全不顶用!”

    她抱着手臂,就要回自己屋睡觉,打算放弃。

    哪知,两道黑影忽然像是鬼魅一样不知从哪冒出来,落在她身前。

    池芫吓一跳,拍了拍胸脯,左右瞄了眼,才指着她自认为最安全的树下,小跑着过去。

    两名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无语地跟过去。

    “小……小姐有何吩咐?”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两人便选了个折中的唤法。

    池芫才懒得管小姐还是公主还是小妞的称呼呢,她打量着这两人,不由摸着下巴思考,按照她从前当小妖女的经验来看,方才这两人无声无息就出现了,这轻功不说绝顶,但也很可以了。

    药丸,男主放了两个厉害角色她身边,这什么心思,司马昭都不服就服沈昭晨。

    “你们,谁回去和大皇子说一声,就说有人要害死这废太子,影响我的计划,叫他想想法子,帮忙拖延下时间,等我拿到令牌再说。”

    池芫抱着手臂,靠着树,做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对两个暗卫道。

    两人看了眼彼此,随后一人开口应了声,“好,我回去就同主上讲,还有其他吩咐么?”

    池芫秒变脸,好奇地瞅着这两人,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村姑一样揪着问,“哎我好奇,我这哨子吹了半天也没见你们出来,你们怎么突然冒出来的?从哪冒出来的?”

    她说着,指了下天又指了指地,甚至还不放过那口井,“这,这?还是那儿?”

    暗卫:“……”

    她怎么像个傻子:)

    两人一头黑线,“那井能淹死人的小姐。”

    你当我们是鱼啊还从井里冒出来。

    但玩笑归玩笑,这两人身为暗卫自然是小心谨慎,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退下了。”

    说着,二人朝池芫拱了下手,转身,池芫飞快洒了一把什么。

    两人无所察觉,只回头时见池芫张牙舞爪的,似乎在学他们起飞的动作。

    不禁嗤笑,神经病。

    被嘲笑为神经病的池芫却是拍了拍手,吹了下自己的手指。

    一脸小狐狸的笑。

    然后轻手轻脚回自己的耳房睡觉了。

    里屋,沈昭慕翻了个身。

    眼眸清寒漆黑,清醒得不见一丝惺忪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下了地,脚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走到了净室。

    他走到屏风后,那里有张床榻,他轻轻抬起床板,便见一个黑乎乎的洞。

    扣了扣床板,三长一短。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慕微微往后退开,便有一名黑衣人从底下深不见底的洞中飞出。

    脚尖落地时,静悄悄的,犹如鬼魅。

    身上犹带着几分地洞的尘土,黑衣人单膝跪下,“见过殿下!”

    沈昭慕居高临下,狭长的眸子里一片阴冷郁郁。

    “都准备好了么?”

    他的嗓音像是暗夜里被冰水浸泡过一般寒凉而沙哑,说着又低低咳嗽了一声。

    黑衣人:“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殿下的命令。”

    “快了。”

    沈昭慕抬手示意黑衣人回去,后者又一纵跃下了地洞。他抬手,将床板翻了过来,随手整理了下床上的褥子,随后坐下。

    “咳咳。”

    他下意识从怀中拿出一颗薄荷糖塞嘴里,含住,止住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喉咙的痒。

    然后他摊开手,看着简单的糖纸,不禁微微失神。

    也不知池芫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将薄荷叶碾成汁做成了酥糖,说是给他润喉止咳。

    呵。

    逢场作戏的本领都可以这么高了么,费尽心思讨好他,如果不是……他都要信了,信了这个女人其实骨子里还是有那么几分忠诚的。

    可想想,他落魄如此,谁还会真心忠诚?

    他的生身父亲都想要他的命,兄长更是绞尽脑汁算计,这座皇宫充满了肮脏和算计。

    冷得他骨头都跟着刺疼。

    他抓住了一丝虚假的温暖,想要蒙蔽自己,却偏偏总能被打破。

    熟睡的池芫并不知道,系统快要哭死在虚空中了。

    一晚上的,好感度跳楼机一样,从30跳到了70又升到了20,然后继续跳到50,最后停留在15上。

    尽管看总体是升了,但这诡异的起起落落起,叫它对boss此时的心路历程分外感到好奇。

    池芫醒来时,听系统哭诉后,只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她都习惯了这黑化的中二废太子的喜怒无常了,怎么辣鸡系统还这么大惊小怪的呢。

    起床,给嗷嗷待哺的巨婴太子做饭去。

    池芫简单地扎了个丸子头,挽起袖子,开始熬粥。

    “孤不喝粥。”

    沈昭慕不知什么时候下地了,转悠到了厨房外,看池芫忙活的样子,微微抱着手臂靠着门,低沉地开口。

    他都快喝吐了。

    池芫被突然出现的熊孩子吓一跳,“不行,你病还没好。”

    然后不管他,继续熬粥。

    不行?

    很好。她又在对他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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