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陈思昂淡淡说:“可是我也后悔了。”

    赵清媛颤抖着身体,她说:“你喜欢画画,我可以背着画板陪着你,在巴黎,甚至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不会阻拦你的梦想。”

    陈思昂笑了笑,说:“不阻拦,那你走吧。”

    赵清媛摇头,像看一个陌生人看着眼前的陈思昂:“为什么?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思昂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远方,巨大的烟囱日夜不休的吐出黑雾,黑雾上升,与乌云混在一块。

    这里是社会的底层。

    这是后工业革命时期的巴黎。

    陈思昂说:“这个时代过来了。”

    是时代过来了,矛盾堆积在此,任何一个伟大的时代,都一定会出现伟大的人物,也一定会有一些伟大的艺术家。

    是时代吞噬了他们,又是时代放大了他们的存在。

    是时代选择了陈思昂,用油画为这场伟大的革命作上一笔注解。

    他对赵清媛说:“别等我,不值得。”

    *********

    啪地一声,剧本被甩在桌上。

    陆海洋哼哼两声,他冷冷地看着编剧,“能耐啊!咱们这是要拍《巴黎圣母院》还是《雾都孤儿》啊?后工业革命时期的惨状?老子这是要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嘛?”

    蜗牛狂抹汗。

    “能不能继续改?”

    “不行啊陆导——”蜗牛就差冲上去抱住陆海洋的大腿求情了,“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艺术家的野心就是这么大的!咱们本来就是高大上的国际大片,陆导你要相信自己啊,你可以的!可以的!”

    是的,真没别的方向可以修改剧本了。

    陆海洋撇嘴,卷上剧本出门,去隔壁房找徐盛。

    一路来踩景非常顺利,辗转了巴黎和柏林,他们现在到了伦敦,很快要去布鲁塞尔,那是男主角学习绘画的地方,停留两天,很快就回国。

    当然,取景的顺利只是对于摄影师来说。

    ——导演和编剧一直在为了剧本而商讨不休。

    不过既然有了场景,徐盛就要着手准备预算。这边陆海洋带着新剧本过来,给徐盛瞅了瞅,当制片人的当即就毛了:“这改的是什么意思?”

    “增加预算咯。”

    “没钱!没一个亿能拍下来?这破文艺片谁给钱啊?照这么弄,真搞大了,到时外国市场进不去,那是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原本一小清新文艺片,虽然在国外拍,但怎么也就是谈谈情画个油画,不需要什么大场面,这样一修改,而且以后必定是面目全非的修改,简直就是像世界级大师的野心看齐了。

    陆海洋说:“票房不急,李轻舟当主角。”

    徐盛喂了一声:“你真不给景瑜一点机会?试镜的机会都不给?”

    这徐盛该不会是喜欢金鱼吧?陆海洋说:“李轻舟合适,我跟金鱼解释过了,下次给他找角色。”

    “哦——”徐盛长长拖了一声,眯眼看他,“你跟李轻舟到底啥关系啊?这些年我看你躲他躲得厉害,拒人于千里之外啊,怎么忽然就连角色都敲定了?”

    “呵呵。”

    “听说你们是老相好,我有点信了。”徐盛说着,耸耸肩,“早知道影帝是gay了,还以为他喜欢简少那一款呢,没想到啊……”说着,感叹地看陆海洋。

    陆海洋皱眉:“简少?”

    “你不知道?一红三代,我家跟他家有点关系,听圈子里说的,他黏李轻舟黏得紧,有两年了。”

    陆海洋不知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李轻舟的这些事,他以为李轻舟是同性恋的事,还是个保存的很好的秘密。

    徐盛见他愣愣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简少可是个人才,小小年纪就浪得不行,在床上还有些特殊嗜好,嗯……小圈子内传言,就栽在李轻舟身上了。”

    陆海洋心里一凉,也说不出什么感受,但是很不舒服。

    “真的?”

    “不假吧,我就撞见过他们在一块。”徐盛说,“影帝没跟你交代?他相好也不少吧,听说在学校里也有一个,表演系的,跟简少差不多,水嫩得很。”

    陆海洋:“他没跟我讲过。”

    徐盛心里还是吃了一惊,所以说陆海洋和李轻舟真的好上了,不得了,大新闻,真恨自己不是狗仔。

    “年轻人谁没谈过几场恋爱呀,咱这圈子没谈过恋爱的谁还没俩炮/友?”徐盛确认一遍,“你跟影帝认真的?”

    和李轻舟认真的?

    陆海洋想起他埋怨的口吻,孩子气的动作,缠绵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发现确定不了戏如人生的李轻舟是不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他。”陆海洋这辈子基本不说假话,对待感情眼睛里也揉不进什么沙子,说,“但是我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

    电影圈算得上是娱乐圈中的小圈子,陆海洋出道五年,就一直老老实实呆在这个小圈子里,不太在意娱乐圈的腥风血雨。即使如此,摆在面前的诱惑也不会少,陆海洋家意志坚定,清心寡欲到几乎像个佛教徒,除了李轻舟,还真没人能吸引到过他那双死鱼眼的目光。

    陆导生活简单,除了段沉这样的好友和同学,相熟的也就只有电影圈和公司的人,偶尔提拔几个踏实努力的新人苗子——不过要是景瑜一早表现想走歪门邪路的心思,这时肯定已经呆在陆海洋的黑名单里了。

    他的对待感情的态度也很简单,真没心思,就干脆不招惹;交往了,就保持对彼此的信赖和忠诚。

    陆海洋不想拿从徐盛嘴里听到的东西去质问李轻舟,来日方长,他等着自己去了解,或者,李轻舟自己告诉他。

    ——反正他也没跟李轻舟交代过自己的感情生活。

    好吧,虽然没什么感情生活。

    在布鲁塞尔,踩景的主要地点为剧中主角的油画教室,处在一座中世纪哥特式教堂里。场景古朴,不乏历史感,陆导点头表示满意。然而确认过场景之后还有进一步交涉,签租用合同等事,碰巧教堂的负责人家里孩子生了病,需要耽误一些时间,招待方就请他们在教堂里随意参观。

    这所教堂在当地的艺术界名气不小,除了礼拜堂,还设有不少油画教室,开辟了一条画廊,在主建筑旁的小教堂里,甚至还有当地画家开设的公众艺术课。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由活动,陆海洋晃荡了一会儿,很快发现后面多了个小尾巴,不由失笑:“金鱼,你跟着我干嘛?”

    景瑜啊了一声,无措地红了脸,小声说:“就……随便走的。”

    陆海洋哈哈大笑:“别这么紧张,不就同路嘛,我又不吃了你。”

    景瑜松一口气,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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