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一把拉住我的手,“小心!”

    突如袭来的力道把我的手撰得很疼,好像要被什么给碾碎一般。等我缓过神来,一辆敞篷保时捷从我身边呼得擦过,我下意识看了眼车主,是个少年,也许刚完成18岁成人礼,因为副驾上有位长发飘飘的女孩。

    我的半边身子还依靠在刺猬胸口,两人在马路中央跳巴蕾。一股薰衣草的淡香味舔入我的鼻尖,猛然间才想起他已经换了沐浴乳的牌子。

    他没说话,拉着我冰凉似铁的手过马路。我忆不起上一次被人牵着手过马路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有很久很久了吧!我俩就这么牵着手,走过一个个公交站却没有乘车的意思。我不知道他可以陪我走多久,但我只是想有个人牵着我手,让我在万念俱灰的时候不要被飞驰而来的汽车反复辗压身体。

    我俩正浪漫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得我大腿发麻。我掏出手机看着大屏幕,我亲爹来电话了。

    “老爸来恭喜你啊,听你妈妈说你的稿子有人要了。是打算长篇连裁还是找出版社出书啊?对了,稿筹你有没有跟人家谈啊?稿筹低就低点,别那么心高气傲。你现在工作怎么样了?白天上班晚上还写稿子,注意点身体,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我真叫一个恨,当初干嘛那么嘴快给家人报喜。现在该有多大一块笑饼砸自己脸上。一阵风起,眼睛里进了沙子,眼泪哗哗流。

    “老爸,我现在挺好的。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在自己还没有由隐忍的啜泣到顷刻间的哭嚎率先挂断电话。我感觉到我爸在电话那头铿锵有力的嗓音,旁边还有我妈贴耳旁听的细细碎语。他俩没准逢人就说我那宝贝女儿怎么怎么有出息了,然后沉浸在对我的骄傲自豪感中。我爸昂首挺胸,我妈满面春风,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跟我一样像被钉子扎了的皮球?

    我还没哭完呢,刺猬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人还以为他对我怎么着了,纠结犹豫了一会,轻轻抱住我。

    我现在就是在狂风暴雨中溺水的旱鸭子,跟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很多怀才不遇的人比较容易得抑郁症。我现在特别需要别人理解宽容。怀才跟怀孕确有异曲同工,倒不是因为时间久看得出来,而且怀才又不遇的人比孕妇的脾气还糟。

    我哭时他陪着,我闹时他忍时。我脑子一团浆糊时,他给我兜着。我真想对他说,你要不嫌弃我是个女的,就当我男朋友吧!

    一直没有想到,我也肯定不会想到,刺猬偷偷背着我暗渡陈仓,对象不得而知。从谈判失败并且接了我爸那个喜庆的电话之后,我的身体就像被掏空了心肝脾肺脏。

    刺猬一路陪我走回来。我就看着天一点点暗去,满世界的霓虹灯豁得全亮起来。

    “鲜花,你要走累了咱打车回去吧!车费我付。”

    我毫无力气的晃了晃脑袋。

    “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什么感觉?”他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我也特神质抽搐地回答他:“越走越想走!”

    我们暴走回家足足两小时。球鞋把我的脚后跟磨掉一层皮。刺猬在电梯口接了个电话,示意我自己上楼。

    不知为什么,我脚步停了下来,身体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刺猬在拐角口专心接着电话压根没留意我。

    刺猬说:“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事,鲜花她现在……”

    妈呀,他到底在跟谁说话,怎么会提到我的名字?胖子还是阳一翔?我的心紧了下。

    刺猬沉静了好长一会又说道:“她一点没变,风风火火敢爱敢恨。”

    接着,我便听见刺猬大致我俩现在的情况朝电话那头说,当他不经意走到电梯口时看见了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挂断了电话。

    “鲜花……”

    “干嘛?”

    刺猬以为我会追问他刚才那通电话的对象,但令他意外的事我只字不提。

    不过他倒自己老实交代。“以前的老同学……”没有说下去了。

    “那你们接着聊呗。”我舒了一口气,迈着步子钻进电梯里。

    我想那个人是林小明,那些刺猬故意避开我接听的电话都是林小明。但我又不愿意去相信,那个刚忘掉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可以做到淡视,我真的把那个人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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