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荣又摇头,

    “我还未娶正妻呢,若是让我老子知晓了,只怕双腿不保!”

    司徒南与燕岐晟便笑道,

    “活该,又无银子又要养女人,你自家寻那牛角尖儿要钻,倒来冲我们吐苦水,少来装穷叫苦……”

    当下起哄叫他吃酒,连灌了三杯酒下去,孙延荣才又道,

    “诸位兄弟,我这可不是说着笑话的,哥哥我是缺钱,依我瞧着我们这几个里头只岐晟不是缺钱的主儿,现下倒是让我捉摸个机会发财,倒不知你们敢不敢干?”

    众人听了,那王佑君头一个应道,

    “兄弟我如今就是缺钱,一家子钱财全数被抄了,能留了命到边城已是大幸,如今我那老子娘和媳妇还挤在一个院子里呢,若不是兄弟我提着脑袋奋勇杀敌,拼了一个小校做,便是那一个院子都没有呢!哥哥……快说说……甚么生财的门路!”

    那司徒南与程少文也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甚门路?”

    只燕岐晟一个却是可有可无听他说道,

    “如今海运最是赚银子,却是被各家老子们捏在手里,便是我们想插手也干不了,我瞧着陆运倒是能试一试!”

    众人闻言都是失望拍桌道,

    “这是甚么生财的法子,多少人都在做呢!”

    孙延荣见众人起哄忙抬手压了桌面道,

    “你们说的陆运不过在南面倒卖倒买,依我说不如南北易货赚得多!”

    此言一出众人都色变,

    “哥哥这事可是做不得,南北易货,莫非哥哥想通敌不成?”

    天朝时太祖便有明令,兵器刀枪类自是不成,便是那绣花针,炒菜的铁锅也不许贩与外族!

    王佑君更是沉下脸来道,

    “哥哥,兄弟在那边城之中也是有所见闻,韩伏虎是个治军甚严的,决不许我等私通敌寇,抓着一个便是枭首示众,前头有一回那城墙上挂了一溜儿……”

    此时大宁朝与众邻里恶战不断,虽说战败便有送人送银子的惯例,但平日里却是决不许一针一线流到异域去,边防之中最重私贩之事,孙延荣想做这个确是胆大包天了!

    孙延荣闻言不以为然道,

    “这中间乃是暴利,那辽金二地无有铁矿便是连缝衣的针线都不好寻,一根针换一张羊皮的事儿都有,你当韩伏虎为何能杀那么多人?自是因着为了银子,这些人为了银子是杀不绝的,依哥哥瞧着,这样的买卖不做真乃是大傻蛋……这朝中大佬都道不卖人一刀一枪便能阻了人南下,你们却当为何年年都来打谷草?”

    见众人都不解,当下笑道,

    “人家没东西用了便逼急了来抢,倒不如高价卖给他,让他不用动一兵一卒便得了东西,说不得辽皇再征兵时,部落之中便没有肯应战的了!”

    此言一出,几人都觉着有几分道理,只那王佑君冷笑道,

    “你这般与那叛国资敌有何区别?”

    孙延荣却是白眼一翻道,

    “那依兄弟的意思倒是能打胜战,不让辽人南下了?”

    一句话将那王佑君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双手一按桌面便要起身发作,却听外头有人说话道,

    “几位叔叔,酒菜已是备好了!”

    说话间却是进来一名秀美的女子,王佑君见有女子在场倒是不好发作,只得怒哼一声又坐了下去,那女子进来行礼,转身自身后女子手中的托盘中将菜碟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之上,

    “这是妾身与舍妹亲手整治的,还请几位叔叔品尝!”

    孙延荣见了那女子却是立时忘了前头争执,当下笑着起身助她,

    “你忙甚么,怎得不叫丫头们来?”

    那女子笑道,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即是几位叔叔们在寒舍下榻,妾身怎也要亲手招待的!”

    那女子名子叫做荷儿生得倒不算绝色,只是未语先笑,温柔小意予人亲切和蔼之感,她身后的女子生的与她有三分相似,只是一双眼儿生得更好,盈盈秋波,双眸传情未语便已意到了。

    她身后的女子拿眼儿往几人身上一扫,却是掠过了雄壮高大的王佑君,斯文俊秀的程少文还有那英俊成熟的司徒南,一双妙目只往英气勃勃的燕岐晟身上瞄。

    燕岐晟在这里头算是最小,又家教甚严,自从有了长真更是半点儿没花心思在女人家身上,于男女情事上还是一知半解上头,旁的几个风月老手见了都是暗笑,都笑他不解风情连眼风儿都不给那娇柔的女子!

    荷儿见状却是笑着吩咐自家妹子,

    “莲儿,你过去与几位叔叔倒酒!”

    嘴上说着话,心里却是在暗叹,

    这丫头也是个犟的,这几人在家里呆了三日,荷儿冷眼旁观却是看得分明,那王佑君瞧着粗野却是个重情义的,虽说现下家道中落,但嫁过去能做个正头娘子,也是不错的!

    又或是那程少文斯文有礼的,想来也是个体贴入微之人,若是跟了他只怕不能做正妻,但想来也能雨露均沾,不会厚些彼比。

    这其中她却是最不看好那司徒南与燕岐晟,司徒南家中已有娇妻,且夫妻情深若想插进去只怕弄个自讨没趣!

    还有那燕岐晟家世最好,人也年轻,只他却是个不好女色的,想他在这院子里吃喝了三日,姐妹俩在他面前晃了不下数十回,那燕岐晟的目光便无一回落在她们姐妹身上!

    早前已劝过莲儿了,

    “你便是选那王佑君也莫选燕岐晟,他虽说家世最好,但嫁了王佑君能做正头娘子,跟了燕岐晟你怕是……日子艰难!”

    谁知莲儿那丫头是个心大的,

    “姐姐,我们姐妹的苦日子还未过够么?要不是遇上孙爷只怕姐姐现下还在任人呼来喝去,受人白眼!妹妹我再不想做那下贱人的活计了!”

    两姐妹与爹娘逃难到临安,后头爹娘染病而亡,只剩下姐妹俩相依为命,赁了一个破烂屋子,在外头打些零工赚点儿活命钱,姐姐若不是遇上了孙爷被他收做了外室,姐妹俩只怕还在外头受人白眼。

    荷儿闻言心里暗叹,

    这世上多少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愿踏踏实实过日子,却偏偏要去攀高枝儿,你当高枝是那般好攀的么?

    莲儿只瞧着她锦衣玉食,却不知她也只是个外室,以后正头娘子进门能不能入府还是未知之事呢!

    若不是迫不得已,好好的女儿家为何要去与人做小?

    做了人妾室,是生是死便被捏在了正妻手中,便是养了儿女也不是自己的,有甚意思?

    只恨莲儿不听,一心瞧上了燕岐晟,荷儿无奈只得将她带了过去。

    那莲儿微红了脸,过去为众人一一倒酒,轮到燕岐晟面前却是装作脚下一软,人便往他怀里倒去,众人见状都是露出暧昧一笑,这样的手段他们也是见惯了,只燕岐晟还未在意伸手扶了道,

    “小心些…………”

    莲儿红了脸道,

    “谢过燕公子……”

    后头的话却是还未说完,只听门口有人笑道,

    “你谢他做甚?你应谢我才是!”

    众人一惊都抬头望去,却见那门口立着一个红衣丽人,一身劲装掐腰收肩,手里还提了一根马鞭,往脸上看更是艳若桃李,人比花娇,她立在那处凤眼一扫,便迈步进来,后头跟着杨大强及几个侍卫。

    那女子生得美更是通身的气派,往里这么一走慢说是那荷儿、莲儿姐妹立时被衬得成了伺候的小丫头一般,便是这一桌子男子都被她气势所慑,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燕岐晟忙收了手站起身来,有些心虚道,

    “长真,你……怎得来了?”

    穆红鸾瞧着他似笑非笑道,

    “明儿便是年节,你若是再不回去,爹爹问我要人,我可是没法子交待呢!”

    燕岐晟得她点醒却是一拍额头,

    “哎呀!竟是忘了日子了!”

    当下忙冲着几人团团行礼,

    “诸位哥哥,兄弟需得回家去了!”

    说着话便要走,众人此时还愣着也未想起阻拦,眼见得燕岐晟绕过桌子往那美艳女子走了过去,伸手便牵她手道,

    “我们走吧!”

    穆红鸾却是笑道,

    “长青,这几位叔叔怎得也不让妾身见礼呢!”

    燕岐晟这才想起来忙又转身一一通了姓名,又对众人道,

    “这乃是贱内穆氏,早前在太原成了亲,因着实在有些仓促却是没来得及请几位哥哥吃酒,待隔些日子得了空儿便请了哥哥们去我那园子里,我们玩乐一天!”

    临翠园在临安城的大名可是鼎鼎的,只恨蒲国公府那大门却不是谁人都能进的,若是放在平日知晓能去四人必是欢喜不已,只是现下一副心思只放在燕岐晟那新媳妇身上,顾不上旁的了!

    孙延荣最先回过味儿问道,

    “长青,你这小子实在不仗义,怎得竟在太原成了亲,也未写信告知我们几兄弟,却是瞒得我们好苦!”

    说着话便让荷儿取了酒杯来,要罚燕岐晟的酒,众人见状立时起哄,燕岐晟见是躲不过了,只得连饮了三杯算做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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