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面和东北面的两处“火龙”渐渐能看出缓缓移动了,也许是距离远的原因,看起来忽明忽暗的。

    可是东南角的番兵由于距离近,已经能听到骑军策马冲锋时的蹄声了。只看火把,最少也该有过万的人马。

    已经没有人再听望楼上的士兵喊什么了,在下面就已经看到东南角越来越近的火把了。刘都统将令已经传到各营,营中士兵已经在营寨寨墙后面架好了gong nu,空旷的营地中还架设了投石机,旁边放置了一堆石块。这次吸取了教训,近战再也不敢投放轰天雷了。

    大营中一片紧张,搬运箭支的,收集石块的,加固拒马的,列阵备战的,士兵们听从将官们的命令,都有些不安。虽说有几万人马,可是深入番地纵深,这几天又断了粮草了,当然底气也就不足了。

    最先杀过来的,是东南方向的番兵。

    随着火龙的临近,几千匹战马的铁蹄踏在地上的沉闷的隆隆声,将大营里所有将士的心跳的更快了。迎在最前面的刀qiang手攥着qiang杆和刀把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守在一旁的各都都头一声令下,后面弓箭手们将拉盏了弓弦的箭射了出去。只听“咻咻”声不绝于耳,黑夜之中根本就看不到箭支,可是能看到奔跑在最前面的“火把”掉下去十几个。

    “射中了!”有人低声欢呼道。这样的成绩在两军对垒的时候根本算不上什么,却也引得大营拒敌的宋军中一阵兴奋。也算是一种鼓励了,说明没有浪费射那支箭的机会。

    “上箭!”都头们都是些老兵油子了,对这样的战绩根本不屑于顾,看着远处来敌的行动变化,口中下令道。

    抽箭、搭弦、拉弓,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倒也是训练有素。

    “射!”都头们又是一声喝令,几个步军大阵的箭雨又一起射了出去,这次距离近了,射中的人马更多,甚至可以听到中箭的战马的嘶鸣了。

    番人当然不会傻子一样冲过来,见这一面宋军有了准备,便齐齐掉转马头,从前冲队形,由中间迅速分向左右跑去,同时抽出弓箭,向着宋军步军大阵就是一阵还击。宋军大营的高杆上挂有风灯,隐隐能看到拒马内列的战阵,那么显眼,根本就不用瞄准,发箭就走,也不管射中不射中。

    都头们见番兵折向远处,便没有再浪费箭支,而是让士兵们收起了箭,继续列阵等候。

    第一个交锋就这样草草结束了。这也只是番兵的试探,这次冲过来的也只是几百人,刚才冲过来的几千人的番兵,大部分只是停留在了宋军的弓箭范围之外,只是前面的几百人冲过来试探一番。

    王渊守在东面,见首先是他这里有番兵冲过来,被萧干带人偷袭劫走了粮草的王渊憋了一肚子火,手中执剑,在这一面阵后亲自督战,可惜是夜间,一是地形不熟,二是骑军不如番兵,所以不敢派出去骑军和番人厮杀,只能守在这壕沟内防守。

    刘延庆一身戎装从大帐内走出来,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令王渊、焦安节二将,各领本部人马,以拒东、西方向之敌,不得有失,失陷本阵者,军法处置!”传令兵匆忙下去向王渊、焦安节传令去了。

    刘延庆又对身边的吴子厚说道:“令你与刘光世二人各率本部,集合待命,跟随本都统杀敌!”

    吴子厚也不多想,既然刘都统都要上阵杀敌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忙应道:“是!追随都统杀敌!”

    刘延庆安排完这些,还是不放心,亲自来到西面焦安节阵营处,却找不到焦安节,问过士兵,才知道焦安节躲在营帐中,刘延庆忍着气,来到营帐内,对焦安节说道:“焦统制,眼见番兵三路来攻,你与王渊各带本部拒敌,不得有失。本都统亲自带兵转入西面番兵身后,或可收奇效。这里便拜托焦统制了。”

    焦安节听说刘延庆要带兵出去从后包抄番兵,那样自己这里的压力就轻多了,忙举手致谢道:“都统尽请放心,末将这就前去督促本部士兵,必将番兵拒于阵外!”

    刘延庆见焦安节应了,又急匆匆来到东面,见王渊仗剑在震后督阵,知道王渊年轻气盛,肯定会要报前日被袭之仇,倒也不用自己费口舌劝说了。便将自己要带兵出营绕道敌后,包抄番兵的事告诉王渊,让王渊勿要守住本阵。

    王渊感激地说道:“都统可要当心啊!适才末将这一面,恐有六千多番人马军,末将这里只有万余步军,怕是不能守的久了。”

    刘延庆正要严令王渊死守,转念一想,改了注意,说道:“我让吴子厚后军步军前来此处,听你调遣便是!”

    王渊喜道:“多谢都统体谅!”

    刘延庆已经无暇与王渊多说,来到大营中间空地上,见刘光世和自己中间已经全部准备停当,亲兵牵来自己的战马,刘延庆认镫上马,然后对吴子厚说道:“令你军步军去胁从王统治守阵,其余马军随我出营杀敌!”

    说着一马当先,领着刘光世和自己的中军,先向营门外而去。吴子厚连忙向自己手下步军指挥使交代一下,带着自己的骑军追了出去。

    刘延庆大营的正门口就是南门口,附近一带的地形,刘延庆等人因为平时出来遛马、打猎,倒也熟悉,刘延庆、刘光世父子二人在前,向大营西面而去。先锋军剩余几百骑军,还有中军四千骑军,加上吴子厚后军的两千骑军,向西越来越远,渐渐看不到大营了。

    刘延庆见跑的远了,这才将战马停下,向远处西北方向的火光处张望。刘光世在刘延庆身旁,低声问道:“爹爹,既然番兵果然是三路来攻,而且是举火为号,为何我等不速速撤离,还守在这里为何啊?”

    刘延庆眼睛向西北方瞪了半天,才禁不住冷笑着说道:“这番人三番五次使诡计暗算与我,这次我岂能轻易被他蒙骗?你仔细看,那西北处火光,好半天只是在原地,并不曾近前来,我料得那里必是番人疑兵。”

    刘光世也凝神张望,过了一会儿,欣喜说道:“爹爹料兵如神,果然只是在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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