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先是一愣,然后直接挽起袖子便冲了上来,看那架势似是真的要动手打人的节奏。

    陆飞尘怎么说也在军营里混迹了两年的时间,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自然没有太把这两名青衣大汉放在眼里,正打算一个闪身先躲过对方的这一拳,却不想一道人影突然奔进屋内,一把搂住青衣大汉的水桶熊腰,拼了命地往后拉。

    “两位大爷别冲动,您可千万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陆飞尘见过这个忽然冲进来的矮胖中年男子,正是这家云和客栈的掌柜,此时这头发蓬松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似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惨烈的厮打。

    他本以为这两个青衣大汉是这家客栈故意找来轰赶客人的,此时看这情形想必之前的想法是有些冤枉这家客栈了,这两人应该是外面进来故意找事的。

    陆飞尘以前是干什么的,且不说两年的从军经历,在从军之前那可是飞扬跋扈的城管,什么缺德事儿没有干过,此时看这两名大汉的阵势,自然有些不屑。

    中年掌柜论个头比青衣大汉矮了不止一个头,论身板儿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方只是用力一推,他便踉踉跄跄倒在了地上,痛得哭爹喊娘了起来。

    “不想让老子动手也可以,赶紧把契约签了,限你三天之内收拾完东西带着伙计滚蛋,否则我们天天来砸你场子。”

    看来这两个青衣大汉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非针对陆飞尘这样的住客,而是想要借此威胁掌柜的,逼迫其将这间客栈交出去。

    不多时,又有几名青衣大汉从别的房间聚拢了过来,掌柜的一见这架势,赶紧低三下四地好言相劝,同时往为首那名大汉的袖子里塞了几锭银子,这才勉强稳住局势。

    临离开前,原本想要动手的青衣大汉恶狠狠地瞪着陆飞尘说到:“你小子识相的话赶紧滚出庆阳城,否则再让我看见你,非揍得你爹娘不认!”

    对方此时人多势众,而且个个虎背熊腰的,看样子也真像是能够做出一大帮子人群殴一人的不要脸勾当,陆飞尘身上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自然不会白痴到与他们硬拼,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思衬着日后再报今日这口怨气。

    眼看这群不速之客离开了客栈,掌柜的赶紧哭丧着脸劝道:“这位小哥实在是对不住,让您受惊了,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那云家财大气粗,在庆阳城里横行霸道惯了,要是让他们再见到你,怕是真的不会放过你。”

    陆飞尘一听这话,眉头皱了皱,问道:“你说的云家是哪个云家?”

    掌柜的回到:“这庆阳城的云家还能是哪一个,就是那个庆阳首富云家啊。”

    “是天照门的东家吗?”

    掌柜的思衬了片刻,回到:“对,就是那个。”

    掌柜的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应该是到其他的房间赔礼道歉去了,今天早上闹出的这些动静,对云和客栈的影响实在太大,许多住客怨声载道,恨不得把这家店给拆了。

    陆飞尘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本打算今天去天照门看一看,却不想早上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巧合的是那些青衣大汉竟然是云家派来的人。

    如果客栈掌柜说的是真的,那云家在庆阳城内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惯了,他心想自己或许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原先的计划,至少也要再观察观察再说,万一一着不慎进了贼窝可就亏大发了。

    青衣大汉的威胁并没有对陆飞尘起到什么作用,简单地用过早饭,结了房钱便离开了北城区,却并未就此离开庆阳城。他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况且,他暂时还并没有另外的目的地和打算,只是对原本的计划做了一些修改而已。

    秋日北方的天气有些干冽,到了正午便是酷热,这种昼夜相差极大的气候实则非常讨人厌,因为一早一晚一午总要反反复复地穿上和脱下外套。

    早上人们还穿着长衫筒靴,中午便换上了薄衫短靴,陆飞尘看着城里的人们做着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觉得麻烦。

    他并不像这些人一样,穿来穿去,脱来脱去,身上总是那件淡蓝色的长衫,束得极紧,看起来很是干练。

    城里有各种各样的店铺,而且生意看起来都还不错,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管是途径,还是采办,都会选择在城内住上几日,一则歇歇脚,二则好好感受一番庆阳城的风土人情。

    庆阳城里的富商数不胜数,当然,最大的还是云家,城内几乎有三分之一的生意都是云家的产业,云家在城内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往往也最有发言权,就是州府衙门也需得给其几分面子。

    过了午饭时间,陆飞尘没有进丝毫水食,他穿过许多条大街小巷,不停地走,别人都是往屋檐下阴凉的地方躲,而他则专挑太阳能够曝晒到的地方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少年是个傻缺,脑子坏掉了。

    陆飞尘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自虐,只不过,他不会白痴到单单为了自虐而自虐,这是他今天计划的一部分,他想要尽量把自己弄得疲惫一些,顺便将庆阳城的几个主要地方走上一遍。

    一直到傍晚时分,太阳将要落山,西山的晚霞如丝绸一般悬着,他终于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院落,这个地方他昨晚便来过,正是天照门的所在。

    “这位大哥,能不能给口水喝?”少年拖着疲惫的声音说到。

    门口的两名守卫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正欲将脸拉下来,摆手让其离开,却不想对方竟是直接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地上。

    二人一看这情况,顿时紧张了起来,赶紧附身呼喊,可是任他们如何摇晃呼喊,少年就是醒不过来,似是就此晕死了过去。

    “怎么办?”一名守卫焦急地问道。

    另一名守卫相比之下要镇定许多,说到:“先抬进去弄醒再说,可不能让这家伙死在咱们门前!”

    两人如此商定之后,便将少年给抬了进去。

    陆飞尘当然不会真的晕倒过去,他只是在演戏,若不这么办,想要进入天照门的大门怕是还要费不少的功夫。

    这场戏一演便到了第二天,那两名守卫没敢将此事告诉门内的教习和管事,只是小心翼翼地照看着,只要能够保证这少年不死,便可以放下心来。

    陆飞尘在柴房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醒来的时候刚好是清晨,又赶上一名守卫过来送水和食物,索性将戏继续演下去,真真假假地哭诉了一遍自己的悲惨遭遇,希望能够骗过对方,让自己暂时留下来。

    可能是被陆飞尘的一番精彩表演牵动了伤心往事,那名守卫竟还真就信了,不仅没打算要赶他离开,反而还答应帮他找管事的说说,看能不能在天照门里给找个活计做做,也算是让这个可怜的少年有个落脚之处。

    不到半天功夫,这事儿便被办妥了,陆飞尘被安排进了伙房,主要干些打杂的活儿,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暂时住在天照门里,虽然不能成为门内的一名弟子,却可以通过日常的观察来判断这里究竟值不值得自己留下来。

    从庆阳大街上来看,天照门的规模实在不小,放在整个城中都特别地显眼,然而,当陆飞尘真正进入这座院落之后才发现,天照门的真实规模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宏大。

    伙房里有不下十名厨子,这等规模几乎等同于一个极其像样的酒楼。由此可见,云家果然财大气粗,不仅不惜花费重金雇请修行者,就连这伙夫都是下了不少本钱的,看来只要能够进入天照门成为一名正式弟子,必定能天天好吃好住,就算修行苦点儿也可以接受。

    天照门中像陆飞尘这样的杂工也有不少,每天干的都是力气活儿。而且在天照门中,门规制度异常严苛,像他这样的杂工地位非常低下,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凡是涉及到修行的地方,都是不允许靠近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打算先摸清楚天照门内的地形再作打算。

    ……

    之前陈大叔所讲述的事情果然不假,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陆飞尘发现天照门中果然经常出入的都是云家的人,尤其是那些青衣大汉,统一的服装,格外显眼,就差脸上写着‘云家’二字了。

    陆飞尘身在后院,与云家人打的交道虽然不多,但后院杂工之间往往也是流言蜚语最为猖獗的地方,故而多多少少也曾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天照门收徒的规矩,以及云家最近在庆阳城内的一些举动等等,虽然不尽详实,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参考的价值。

    云家乃庆阳城大族,城内的产业数不胜数,然而,正如陆飞尘所了解的那样,越是权势通天之人,对权势和财富的**便越强烈,现在的云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现在整个庆阳城中,除了北城区之外,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云家的生意,之前云家看不起北城区的那些贫民,一直不在意那片地盘儿,现在为了扩大产业,又不得不打不北城区的主意。

    然而,庆阳城毕竟不是小村小镇,云家虽一家独大,却也并没有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最近在涉足北城区地盘儿的时候似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最终竟然连武力都用上了,陆飞尘那日清晨被云家的人破门而入便是源于此番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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