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来是一起的,但是在离开村子前,小汤被村里一个姓李的木匠叫住了,说有事要找他帮忙。”一个警察说道。

    姓李的木匠,棺材李……

    警察问我们有没有见到小汤,我们又是一阵无语。

    半晌,毛队长才告诉他们,小汤也已经牺牲了。

    郭森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大和包青山,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四个被救的警察都虚弱的很,我想了想说:

    “你和毛队送他们出山,我回去找刘瞎子。”

    “那怎么行?这太危险了。”郭森蹙眉。

    “没事,现在我已经大致弄清些状况了,村子里的事不是警察能解决的。你们再回村子,只会更危险。”

    我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问包青山:

    “你没告诉他们我真是阴倌?”

    包青山把目光从老大身上收回来,抬头说:

    “我说了,本来昨晚那老狗日的还说,要等你把村里的事平了再弄死你们,可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村里突然来了个行脚的和尚,说他可以帮村里平事。所以那老狗日的才决定先把你们弄了。”

    和尚?

    怎么又冒出个和尚来?

    一有‘救星’就想先除了我,那个看似敦厚的老村长可真够果断的啊。

    郭森还是不同意我一个人回村,说村长不见三个儿子回去,肯定是要起疑心的,这样一来,我和瞎子、司马楠就更危险了。

    我摇头,说村里出的不是一般的邪事,麻小的死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很可能预示着村里的状况要转变了。即便全村人都听村长的,怕是也没工夫管别的了。

    关键还有一点,我隐隐有种预感,郭森他们再在山里多待下去,很可能会被卷进这场祸事,会有更多的人牺牲。

    郭森沉默了一阵,没再坚持,只是卸下弹夹交给我,让我千万小心。

    我笑笑,没有接,我说我真不习惯用枪。

    毛队长有些担忧的问:“我们能出得了山吗?”

    “能!”

    我看了一眼杜队的尸体,咬牙说:“只要没做过天理不容的事,凭着浩正罡气,就一定能走出去。”

    包青山忽然站了起来,说:

    “报告zf,我想跟这位先生……这位同志一起回去。我对村子熟悉的很,我一定能帮得上你们。”

    说是帮忙,但老家伙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态,谁都能看出他想干什么。

    一向果断的郭森有些犹豫不定。

    我想了想,让他替包青山打开手铐。

    郭森和我对了个眼色,没再多说,只是再次叮嘱我小心,然后打开了包青山的手铐。

    就这样,郭森背起杜队的尸体,和毛队等人离去,而我和包青山则原路回了村子。

    雨一停,村子比我们昨天来时更加的寂静无声。

    我和包青山绕到祠堂侧面,扒着窗户偷眼往里看。

    全村的人似乎都还在,老村长也在,却不见瞎子和司马楠的身影。

    反倒是村长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灰色僧袍,头戴竹笠的僧人。

    从身形看,这僧人似乎很胖大,竹笠压得很低,却是看不清样貌。

    包青山把我拉到祠堂后边,小声说:

    “那个老狗日的眼贼,昨天头一眼就认出司马楠了。他家老三的女人去年年底被老三喝完酒折腾死了,老狗日的说是把司马楠留下给老三当媳妇。现在她和你们那个同事,应该是他让人给关起来了。”

    “关在哪儿?”我低声问。

    包青山说:“这里一半人家的女人都是买来的,一般刚买来的女人都锁在屋里,要是有外人来,就关进地窖里。人现在应该被关在他家。”

    “去他家。”

    在听了他的交代和几个被解救警察说的状况后,再结合村里发生的状况,我真是大约摸想到了一种可能。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瞎子和司马楠,别再让更多的自己人成为枉死的冤魂。

    两人沿着村后来到村长家,翻墙进了院里。

    刚翻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声音喊道:

    “有鬼啊!有鬼啊!”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左边屋关着的那个女孩儿在隔着窗户喊。

    好在这会儿又开始下雨,村长家离祠堂有些距离,而且她的声音又嘶哑又漏风,不至于惊动村民。

    我左右看了看,来到那间屋外。看到门上的锁,心里又一阵愤慨。

    怕死人,把人都聚集到祠堂,这女孩儿不是人吗?

    她的死活就不重要?

    我打亮手电,隔着窗户往屋里看,没见到瞎子和司马楠。

    “人可能在地窖里。”包青山低声说。

    我刚要问他地窖在哪儿,疯女孩儿忽然把脸贴在钢筋上,斜眼盯着我小声说:

    “哥哥,你不是村里人?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想我爸爸,想我妈妈,想我哥了,你放我走,我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她的声音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做贼一样,可我听在耳中,却感觉心里有些发酸,下意识的狠狠瞪了包青山一眼。

    “这女的不是我拐来的,她本来脑子就有点问题,是村长家的老四从临县骗来的。”包青山垂眼说道。

    “都他妈不是人揍的东西,畜生都养不出你们这样的种!”

    我强忍着拔枪的冲动,咽了口唾沫,轻声对疯女孩儿说:

    “小妹妹,别怕,哥回头就带你走,带你回去见爸爸妈妈和哥哥。”

    疯女孩儿点点头,竟完全不像个疯子,却仍是压着嗓子,口齿漏风的说:

    “哥哥,你是好人。我悄悄告诉你,你……你背上有个鬼!”

    我猛一激灵,看着她盯着我的眼睛,下意识的朝身后摸了一把,却只摸到了背包。

    “是个男鬼,他的眼睛白白的,可难看了。”女孩儿又小声说了一句。

    我朝肩后看了看,没看到任何东西,心里却一阵惊悚。

    她到底是在说疯话,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我这个阴倌虽然不正宗,可是还没到鬼魅压身察觉不到的地步啊?

    “别管她了,先找人吧!”包青山说。

    我点点头。

    “哥哥,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女孩儿忽然哭了,脏兮兮的小脸卡在钢筋中间,泪水滚滚而下,却没有哭出声音,“他们要我给他当媳妇儿,我不肯,我想回家,他们就打我,打的可疼了!他们打我的头……我想跑,他们就用刀割我的脚……到了晚上,他就用凉水冲我,冲完了就……”

    我再也听不下去,四下看看,顺手从墙边抓起一把镐头,就要撬门。

    “别乱来,她就是个傻子,你管她干什么?”包青山过来拉住我说。

    我垂眼看着他拉我的手:

    “松开,别让我现在就砸死你!我敢杀人!”

    包青山一哆嗦,赶忙松了手。

    我用力撬开了门锁,推开房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你小心她咬你!”包青山再次拉住我。

    我甩开他,大步走进屋,走到窗前,把还在朝窗外看的女孩儿抱起来,抱出了屋子。

    女孩儿并没有发疯,反倒是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脱离了黑暗,看清女孩儿的样子,我差点就想掏出枪,当是炮仗狂搂一阵才能发泄心中的狂暴怒火。

    这女孩不会超过十五岁,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但却瘦的皮包骨,我抱着她就像是在学校实验室里搬运塑料做的人体骨骼样本一样轻。

    她勉强扶着我的肩膀才能站稳,一只脚颤颤巍巍站在地上,另一只脚却以一个畸形的状态拖着地,明显使不上力。

    当我听她说‘用刀割我的脚’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割她的脚掌,我绝没想到,她的脚大筋被挑了……

    包青山似乎很怕她,退后了几步才急着低声对我说:

    “你不会是想带着她吧?你就不怕她咬你?不管你是阴倌还是警察,你这么干不行……你……你太年轻了!”

    “别他妈再说没用的,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先弄死你!”

    我把镐头甩到一边,揉了揉眼睛,从旁边墙上拿过一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绳子,把背包挪到胸前,蹲下腰将女孩儿背在身上,用绳子把她和我绑在一起。

    拉开背包的拉锁,却发现先前带的食物都给了被救的四个警察。

    好容易找到一小袋饼干,没等撕开,就被女孩儿抢了过去。

    她也不撕塑料纸,就那么塞进没几颗牙的嘴里嘎吱嘎吱咬着。

    包青山看了我一阵,突然朝我点了点头:

    “兄弟,你是大能,是好人……只有你这样的人能平事儿!我老包服了!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可我还是求你,把我老婆孩子带出去……我该死,可他们是无辜的!”

    “地窖在哪儿?”我一边扯掉女孩儿嘴里的半拉塑料包装纸,一边强压着情绪沉声问。

    “厨房边上。”

    包青山快步走到另一侧的厨房边,急着把堆在那儿的一小堆柴禾踢开。

    地面露出一块类似井盖的圆形铁板。

    “祸祸,是你吗?”

    下面传来瞎子沉闷的声音。

    “是……”

    我刚回应了一声,身后背着的女孩儿忽然扒住了我的肩膀:

    “别开!别打开!下面有鬼!他和……和你……和你现在爬在你身上的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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