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风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缓缓的述说起事情的经过。

    经过蛟鳞河的事之后,段乘风和娟子跟村民的关系有了极大的转变,十年浩劫终于过去,两口子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这一年,两口子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娟子怀孕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段乘风高兴坏了,同时也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回去城市了。

    他倒不是嫌弃乡下的生活,相反,他已经习惯了这小山村的一切。

    要是没有儿女,他愿意和娟子在这里终老,但既然有了孩子,那就不得不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他把自己的想法对娟子一说,娟子虽然舍不得家乡,但想到孩子的将来,还是同意了。

    于是,段乘风开始多方面联系,在娟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两人一起踏上了去段乘风老家的火车。

    傍晚时分,火车停在一个小站。

    火车停了不大会儿,就上来一个人。

    这人的打扮很奇怪,明明是大热天,却穿着长裤、夹克衫,还戴着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段乘风不由得多看了这人几眼,发现他的衣服都不怎么合身,夹克裤子都特别肥大,而且里面像是还穿着一身衣服似的。

    而且这人一上来,段乘风就闻到他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正当段乘风觉得奇怪的时候,娟子忽然说自己不舒服,想上厕所,让段乘风陪她去。

    两人到了厕所外面,娟子却突然拉着段乘风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进餐车,娟子才惊魂未定的说:

    “乘风,我们不该坐这趟火车的!”

    段乘风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

    娟子急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

    “刚才上来的那个人,是个死人,他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不光是这样,我看见……看见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三个白脸的小孩儿!”

    段乘风当时就懵了,娟子是萨满,虽然怀孕后灵力削弱,但是眼睛却仍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事实上看到那怪人上来的时候,段乘风就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现在听娟子一说,更是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可火车已经重新开动了,他只好安慰娟子,说就算那怪人不是好路数,可也不应该是冲着两人来的,再说火车上这么多人,他也不敢作妖。

    嘴上这么说,却是不敢再让怀孕的娟子回去,花‘大钱’炒了几个菜,准备在餐车里对付到天亮再说。

    娟子也没吃几口,等段乘风吃完,她已经靠在窗边睡着了。

    段乘风见状,想了想,还是站起身,走出餐车,朝着两人原先的车厢走去。

    一是他对那怪人有着几分好奇,死人怎么能坐火车呢?

    但更重要的是,他和娟子的行李还在座位上呢,包里还装着他和娟子的全部家当,还有他家传的铁算盘。

    刚到车厢门口,就发现不对劲。

    过道里堵满了人,闹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事。

    段乘风问身边一个出什么事了。

    那人说,死人了,有个人病死在火车上了。

    段乘风心里一咯噔,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怪人。

    恰好乘警和乘务员赶来,段乘风就跟在他们后边挤进了车厢。

    进去以后,就见那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人已经没了生息。

    让段乘风感到惊恐的是,瞧这人的脸色,绝不是刚死的,起码得死了一两天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娟子的话:

    那是个死人,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

    段乘风当即也不敢再停留,拿下行李就往回走。

    快到餐车的时候,突然就见娟子挺着大肚子,慌慌张张的向这边跑来,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人。

    嘴里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看到娟子癫狂的样子,段乘风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把行李一丢,跟着就往回跑。

    没跑多远,就见前方一片骚乱,许多人一边慌慌张张的迎面跑过来,一边有人大喊:“诈尸了!”

    段乘风是真急了,“娟子!娟子……”

    ……

    述说到这里,段乘风呼吸越发急促,脸上涌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瞎子赶忙把一杯水端给他,却被他用力挡开,大半杯都洒了。

    段乘风又粗喘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着我:“娟子不见了!她和那个怪人都不见了!”

    “你冷静点,别激动,我们这趟来,不就是为了找她吗?”

    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是疑惑到了极点,不明白段乘风说的‘不见了’是怎么一种情形。

    段乘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道:

    “娟子一直喊着‘把孩子还给我’,疯了似的往人群里挤……我和她被挤散了。等到乘客平息下来,娟子不见了,那个怪人也不见了。”

    “怎么个不见了?”孙禄看了看我,拧着眉毛问。

    “就是不见了,我跟着乘警找遍了整列火车,也找不到她和那个怪人。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段乘风说。

    孙禄还想追问,被我拦了一把。

    “我当时已经疯了,在火车上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有找到娟子。”

    段乘风抹了抹眼角,抬眼看着天空:“第二天一早,火车到站,所有人都下了车,这个时候……娟子居然自己回来了。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只知道她慢慢的走到我跟前,只跟我说了一句‘孩子找回来了’,然后就晕倒了。到了医院,医生替她检查后,居然说,她已经脑死亡了,但是肚里的孩子没事。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她生下了佳音,然后……然后她就走了。”

    “那个怪人呢?”瞎子问。

    “他一直都没再出现,我后来找到当时车上的一个乘警,才知道那个人当时确实已经被判定死亡,而且死了至少超过二十四个小时。那个乘警当时正准备跟同事把尸体抬走,没想到尸体忽然坐了起来,然后爬起来就往车尾跑。当时车上的人都吓坏了,以为诈尸了……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乘风缓缓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

    “我算不到亲人的命,可我找同行算过,娟子的魂魄留在了那列火车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摆手阻止瞎子开口,问:

    “大哥,你想我怎么做?”

    段乘风睁开眼看着我:“帮哥哥一次,和我一起再上一次那列火车,把娟子找回来。”

    瞎子点头,“哪一趟火车,我现在就订票。”

    段乘风眼珠突然快速的转动了两下,说:“不用,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用你去。我和徐祸,还有……”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季雅云:“你也一起去。”

    “她去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最大的疑问。

    段乘风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季雅云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她如果不去,有些疑问,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答案。”

    见段乘风明显有些喝多了,我想了想,最后问道:“明天上车?几点?”

    “吃完饭你们就先回县里吧,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县里的老火车站汇合。”

    瞎子本来还想说什么,我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按段乘风说的办。

    我和瞎子、孙屠子都喝了酒,回县里的时候,只能让‘马路杀’桑岚开车。

    我在车上眯瞪了一会儿,上了国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孙禄问。

    我使劲搓了把脸,看了看他和瞎子:“早上买糖糕的时候,那个大叔说过,老火车站已经停用了。”

    孙禄:“停用了?那还坐什么火车?”

    瞎子放下车窗,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喷完烟圈,回过头看着我说:

    “虽然老段是我未来老丈人,可我还是得说,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你。这样,祸祸你和……和季雅云……云姐,你们去县里的宾馆休息。明天按点去和老段汇合,其它的我来安排。”

    到了县里的宾馆,瞎子让我和季雅云下车。

    桑岚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们下车,我们去哪儿?我们不住这里吗?”

    瞎子斜睨着她嘿嘿一笑:“你想知道当年在那列火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就跟着我们。”

    桑岚把着方向盘瞪眼看了我一会儿,扭脸看向季雅云:

    “小姨,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看她那眼神我就是一头黑线。

    这‘小心’指的是我吗?

    瞎子他们走后,我和季雅云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的大美女,我不禁想起了老何的话:季雅云本来就是你的童养媳……

    我不是酒后乱性的人,但天意弄人,因为事先没订房,这会儿再问前台,就只剩一个套房了。

    我和季雅云都没有犹豫,套房就套房吧,反正是两个房间。

    一进屋,两人都忍不住看向对方,彼此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客厅的自动麻将桌、两间狭窄的卧房……

    这所谓的套房,竟跟我和桑岚她俩最初相识的时候,在张喜的老家住的那套出奇的相似。

    感觉没话可说,我就先去冲了个澡,回到房间,没大会儿便酒意上头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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