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吃m记啊?”

    钱丞听不清,“啊?”

    她拉住他的耳朵,喊道,“m记啊!”

    静荡荡通道面对黑色海湾,风一吹有很大的回声,对岸维港的高楼大厦煌煌点着灯。

    钱丞蹲坐着剥开汉堡的包装纸,望着海面啃起来。

    冯秋萍脱了高跟鞋,甩到一边,拂了拂头发说道,“好早好早以前,我失业一个多月,没有钱,房租都交不起,在路边看风景的时候,都好想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

    “终于有一天,我冲到马路中间,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好有派头,我就对他说,我很饿,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饭?还以为他会当我是疯子,没想到他问我,你想吃什么?”

    冯秋萍捏出一根薯条盯着看,“当时我饿到头昏,什么都不知道,就说m记。”

    她傻笑,“他真的陪我坐着吃完了m记。”

    钱丞转过头看着她,“陈先生?”

    她轻轻‘嗯’的一声,飘散在海风里。

    冯秋萍也转头瞧他,他脸上除了有些伤,白白净净的,当个古惑仔耍耍威风,还能勾勾小女生。

    于是,冯秋萍抬起手肘靠上他的肩膀,“靓仔,有没有交女朋友?”

    钱丞没有思考就想到,那个坐在书桌前写字的女孩,他会找各种理由骗她开纱窗,接着,他就扔一把瓜子皮过去。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你普通很好啊。”

    冯秋萍不耐烦地抓去脸上的头发丝,一边笑他,“我是慈溪人,浙江慈溪。”

    他有些豁然,缓缓点了点头。

    m记纸袋揉成一团,钱丞吸着最后几口可乐,她就要站起来,酒劲还没过,身子都不稳,他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便说,“多谢。”

    一整天,第一次得到她一声谢谢。

    钱丞扭着头见她捡起高跟鞋,歪歪扭扭往前走。

    通道里的灯光氤氤氲氲,冯秋萍脚下梦游般打转,大声唱着歌,“甜蜜地与爱人风里飞奔,高声欢呼你有情,不枉此生……”

    没走多远,她停住抹了下脸,可能是哭了。

    后来,钱丞有三个月没见到她,一问才知,原来陈宗月将她送给一位叔公,叫保叔,连‘凤姐’们都知道保叔一把年纪,没别的爱好,就爱玩性/虐,正常女人受不了。

    可是他看上了冯秋萍。

    在钱丞问完冯秋萍去向没几天,就听说她被送进医院,借此机会侥幸逃脱的消息。陈先生很快让人找到了她,安排在一间屋邨。

    迄今为止,钱丞虽然嘴上横暴,但他没有真正杀过人,见过的尸体里也没有女人。

    今日,老文让他接冯秋萍到保叔家。

    开门的女人憔悴面容,脖子上有包扎的伤,短短数月,就像换了个人。

    钱丞艰难地开口,“我是来送你过去的。”他要把这样一个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女人,再推进地狱。

    屋里还算干净,窗帘紧闭,开着淡白的电灯。他们面对面的坐在沙发里,茶几上的烟灰缸盛着满满的烟蒂。

    冯秋萍有些虚弱的说,“阿明,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低着头纠正道,“阿丞……”

    她自顾自地说,“这次我要和保叔去泰国一两年,听说那边转账手续很多,我一直骗我老爸在香港商场打工,这是我的卡,你每月给他打两千块,账号写给你。”

    冯秋萍撕下报纸一角,伏在茶几上开始默写账户,头发垂在脸上,突然传来她的哭腔哭调,“我跟了他五年,没有功劳都有矜矜业业,到头来……是我蠢到死,信他有感情可以谈。”

    不用问,这个‘他’也是陈先生。

    冯秋萍递给他那张纸,“麻烦你呀……”他接了过去,她就起身说着,“你先坐,稍等我换件衫。”

    她回到房间,钱丞坐在外面等待,一直等到他第五次望钟,人也没出来,未免太久。

    “冯……a?”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钱丞握上门把,房门咿呀打开,眼前横生鬼魅。

    她的身体悬在半空,吊在窗台上,好像用的是那天特地回去买的丝巾。地上一滩污秽,她的脚趾尖还在滴尿。

    他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想要呕吐,捂住嘴巴冷静自己。

    钱丞把她抱下来,躺倒在地板上,把手贴着她冰凉的颈部,再是胸口。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死肉。

    他找到屋里的电话,拨出号码,以为电话那头是老文,“文,文哥……a死了……”

    听见接电话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他就确定不是老文。

    陈宗月低沉无情的声音说着,“call辆黑箱车。”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钱丞握着听筒,慢慢放到座机上,不敢回头多看她一眼,愣愣地站了很久。

    天已晚,坐轮渡到达澳门,钱丞回到赌/场酒店,就见陈宗月朝他招手。

    他跟着走进房间,陈宗月随即按住他的肩膀,捏着威士忌的手,指着站在这里的两个女人,问他,“哪个更像?”

    钱丞转向她们,右边太瘦,非常像刚刚死去的冯秋萍。

    “……左边。”他更愿意回忆,那天站在渣甸坊路口,面颊饱满的漂亮女人。

    威士忌里冰块撞动,陈宗月给他留下一句,“送到保叔那边。”

    夜晚的弥顿道,严重灯光污染,席卷着市井气息。

    钱丞抽着一颗烟,路过一间卖供品冥币的店,又掉头返回。

    他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女人低头灭烟,她说,早点学好广东话吧。

    他不是不会广东话,有的时候不想说。这时,他对着店里喊道,“阿婆!冥镪几多钱?”

    钱丞向茶餐厅借了个油漆桶,蹲坐在楼与楼间的巷子里,点燃一张冥币扔了下去。

    冲上脸的火呛到了气管,他一边咳嗽一边继续烧。

    所有冥币都用完,他靠着墙抽烟,抬头望住飘上夜空的烟,很多情绪堵在胸腔里,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另外有一件与他无关的,就是天方夜谭,也比不过和陈宗月谈情爱更荒谬。

    第26章 26

    “你有多了解他,跟他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你见识过吗!”

    此时此刻,钱丞总算体验到阿妈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他不明白,黄鹦不是看见靓丽新衣就走不动路,对着钻石珠宝两眼放光,整日做梦发财的女人,她到底贪图陈先生什么。

    钱丞在背光的位置上,挡住她一半脸,她一边瞳孔在日光下呈现浅棕色,毫无波澜,她说,“我没见识过,也不想见识。”

    她不想知道陈宗月有过几个女人,不然得把她自己气死。

    “黄鹦……”

    这个声音不是钱丞。

    陈宗月从走廊暗处走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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