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里蔫了一天,身边的丫鬟自然也都瞧出了不对劲。只是也不好多嘴问什么。

    回雪是个心思剔透的,前后事情一联系,就猜出个大概来。

    上回她们姑娘去南安侯府赴宴,带的也是她,她曾亲眼见过他们姑娘和太子从假山后出来,脸上还都带着可疑的红晕。在庵堂的时候,她也依稀听到了男子的声音,虽然无法确定那人是谁,可能在月半庵这样的地方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又能让她们姑娘毫不设防的,应该也只有太子了。今日太子迎侧妃,她们姑娘又是这样的反应,回雪便越发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可这样的猜测,她谁都不能说。即便是身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她都不能透露半句。

    熬过白日,天色渐黑。

    润润用过夕食后早早地上了床。

    连翘本想问问她是否身上真的不爽利,要不要请大夫,被回雪拦了回去。回雪很适时地带着其他人都下去了,屋里就留下了润润一人。

    她想着若她们姑娘真和太子是那样的关系,今晚这样的日子,还是给足她们姑娘一人才好。

    她们姑娘心事重,也不愿意轻易同旁人说,她们在,她们姑娘还要分神来应对她们。倒不如让她一人清静清静。

    这正中润润下怀。

    如今她脑中思绪纷杂混乱,也不想多讲话,想的就是将这漫长的一夜快些睡过去。睡着了,一切便不用心烦了。

    这么想着,她上床没多久,还真的就睡着了。

    又是午夜半梦半梦之间,她恍惚地看到自己床头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实在犯困,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可转念一想,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翻身坐起……

    眼前的景象是确确实实的,并不是在做梦!

    太子正目光热切地望着她,便是在这只掌了一盏纱灯的的室内都让人看得很是分明。

    “你、你怎么来了?”润润揉着眼睛,压低声音问。

    太子轻轻笑了笑,“没事,就来看看你。”

    润润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你喝酒了?”

    “嗯,不多,就喝了一点儿。”太子又往旁边靠了靠,防止酒气熏着她。

    润润方才还有些睡迷糊了,依稀以为自己是在庵堂里,太子如之前一般,趁夜来探望自己。可刚在听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纳侧妃的大日子。

    “今天你似乎是不方便过来吧,表哥。”

    “那你呢?你想我过来吗?”太子今日饮了酒,话也变得有些多,“我知道你想我来的,我的暗卫说,今天一天你都没有出门,我怕你心中不欢喜,故而前来看看你。”

    他的小姑娘并不会知道,为了这一趟外出,他颇是费了一番周折。又是借酒装醉,又是让二皇子给他打掩护。避开了重重耳目,千辛万苦才到了她的闺房。

    “暗卫?”润润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下。

    “别担心,只是用来保护的你的周全,只留了几个人,从你出城到月半庵那日起,就一直在你身边。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你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们。”

    润润心中有些甜,又有些泛酸,越发地说不清,道不明。

    太子又说:“你不用介怀李念玉,我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润润垂着头道:“表哥不用同我解释这些的……”

    “怎么不用呢?”太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在这儿呢,这儿的你告诉我,你不喜欢这天这种事。我也告诉你,润润,今日的事,是我无权阻止的,可往后,往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他说的那么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

    润润不禁笑起来,“恩,我知道,表哥没有骗过我。”

    太子也跟着笑,“好啦,早点睡,我也要回去了。”说着倾身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便站起身来离开了。

    一如既往地跳窗而去。

    润润坐在床上,简直觉得自己像在梦里。

    太子来去匆匆,洒脱的很,她却不禁开始担心,他到底是怎么来的,有没有被府里其他人瞧见?宫里呢,他就这样出来了,会不会被别人发现?就算是太子,在这样的日子里偷偷出宫,总是要落人话柄的。

    她纷乱地想着有的没的,很快就带着笑意睡过去了。

    第二天,叶檩下了值,去老太太处请安。

    润润正陪着老太太说话。

    叶檩在屋里待了会儿,就借故将润润喊了出去。

    润润本以为她爹是想同自己说几句体己话,没成想,她爹却一路把她带到了书房。

    书房是前院里叶檩处理公事的地方,平日里只有他和叶珩、叶瑀兄弟出入,算是叶府的重地。

    润润知道她爹在书房的时候多半是在忙着,因此也鲜少来这儿。

    上一回来,还是她爹郑重其事问她和太子的事儿的时候。

    叶檩的面色越发沉重,对着自家女儿他也不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地问:“昨晚上太子来府里了?”

    果然被人知道了!而且还是她爹!

    润润耳根发烫,轻轻点了点头。

    叶檩不由叹息一声。纳妃典礼上,太子竟然在东宫里失踪了一个多时辰,凭着他对太子的了解,都觉得他不像会是在那时候喝醉到那种程度的人。所以他猜测太子很有可能是来瞧自家女儿了……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后,叶檩也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对自家闺女看来是认真的,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

    他到底是为人臣子的,上位者的意愿,并不是下位者可以左右的。

    而且自家女儿对太子的亲近也并不反感。

    叶檩不禁感慨,若是发妻还在,母女之间好说话,女儿的心事也可对母亲吐露一二。

    可如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忍心揉碎女儿的一腔柔情呢。

    明明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劝诫的话,此时那些话,他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只能略显疲惫地朝着润润挥了挥手,让她先回去了。

    六月底,酷暑正盛。

    袁皇后和成国公夫人谈话间偶然提及润润,“没有瞧见她了,怪想念的。之前太子纳侧妃,润润说是感染了风寒,也不知道眼下好全了没有。你下回得空,将她一道带进来,也好让我仔细瞧瞧。”

    成国公夫人从善如流地应下。起先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回去的时候和如意提了一句。

    却见如意当时就左立不安了起来,成国公夫人敏锐地察觉道了其中的不对劲,细细问起来,如意才将月半庵那事同她娘说了。

    成国公夫人听完,沉吟良久。面上虽不显,内里却是心潮翻涌。

    “那润润呢?润润是怎么想的?”

    如意蹙眉道:“就是润润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这才教人觉得难办。”

    她们这样的小姑娘,不懂男女情爱之事也是有的。况且成国公夫人也明白自家女儿于这方面颇为迟钝,便又问:“那润润对你表哥几次探望可有反感?她言谈间总有透露情绪的。”

    如意仔细回忆了一番,道:“没有,她只是说很烦恼,烦恼的也是自己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却从来没说讨厌表哥那些。娘,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几个从小玩到大,怎么可能互相讨厌呢?”

    成国公夫人沉默不言。这姑娘家,若是被不喜欢的人表白,那心底肯定是有一定的抵触情绪的。尤其是有交情的,顾忌到两人往后的关系,那肯定是会下意识地躲着对方,不想再同对方接触的。润润这样,怕是对太子……

    成国公夫人也明白过来,袁皇后怎么无缘无故突然要召见润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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