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受到如此精神冲击,他以为经历那么多事,应该练就了无所不能接受的粗大神经。但现在,想到刚刚的那个画面,他只想骂娘,胃里有翻江倒海的感觉,晚上吃的东西直往外涌。

    “他娘的!”

    陆大海的家里,被“咯拉拉,咯拉拉”声音吸引,路小黑的视线从钟表上转移至声源发出的地方。

    陆辰逸被脱了精光横放在桌子上,双手双脚被紧紧捆绑在桌角上,腰间还用一条黑色的皮带横向固定住他的身体。陆大海和他的妻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眼中冒着鬼邪的蓝光,嘴角咧出诡谲怪异的幅度。他们正在一片片地将陆辰逸的肉割下来,就那样血淋淋地放在嘴里咀嚼。

    任由陆辰逸“爸爸,妈妈”地喊叫,也没有办法唤回那两个人的神智。在他们的眼中,面前放着的是一只美味无比的烤全羊,吃得他们满嘴流“油”,欲罢不能。陆辰逸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感受着身上一刀刀地割下去,一片片地肉被片下来,逐渐露出了雪白的骨头和猩红的经络。

    路小黑奇怪地看着这一幕,它的心里很迷惑,刚刚温馨自然的家庭怎么一下子就变了?陆大海不是要带陆辰逸回家的吗?难道妻子就是被陆大海给杀死的?虽然路小黑是冤怨吞食精金的产物,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可毕竟它的脑容量只有猫脑大小,对于一些复杂状况同样会有迷糊不清的时候。

    不一会,陆大海和他的妻子满嘴鲜血,满身鲜血,陆辰逸在一旁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突然,他们猛地转过头来,和路小黑正面对视。瞬间,姜子涯能够感受到路小黑受到了强大威压气场的压迫,“嗷呜”一声,瞳孔猛地收缩,四肢蹬地腾空而起!

    随着“嗖嗖嗖,唰”地一声,一大股血液从陆大海的口中喷出,溅射在小黑刚刚站着的位置,地上即刻被液体冲击砸出了几道印记。

    路小黑哪里会示弱,“嗷呜”一声,尖爪从肉垫中伸出来,全身黑毛如针竖立,身体向上拱起,朝着陆大海一家就扑了上去。

    它催动心灵血脉,嚎叫着扑到他们的餐桌上,弹跳到陆大海的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挥爪过去!谁知这一爪下去,就好像划在幕布上一般,出现五道不和谐的爪痕之后,路小黑眼前的画面骤然发生剧变!

    从路小黑的视线可以发现,它居然已经不在陆大海的家里,而是在之前路过的坟地之中!周围逐渐聚集上来半透明的鬼魂,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围观路小黑。这让它十分恼火,心里的那团火“噌”地一下燃到双眸之中,瞳孔猛地放大又收缩成一条红线,位于眼底正中央。“嗷呜!”一声吼叫,散发出来的心灵血脉直接将围观的鬼魂,无论是有“主”还是无“主”的,都震得魂飞魄散!

    紧接着,带着委屈和不解以及恼怒,路小黑一路狂奔回到了小店。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姜子涯有些坐不住了。一方面,他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容忍父母蚕食孩子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另一方面,他不相信本质为冤怨的路小黑被陆大海耍猴一样地耍,他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蹊跷。更何况,也是更为重要的一个事情,那就是他必须弄清楚,为什么陆大海妻子的长相和马璎珞一模一样!

    骑着程军送给他的摩托车,带着路小黑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县城郊区的那片坟地。坟地的面积非常大,分隔在道路的两边,有种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感觉,姜子涯在这个县城待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有片如此规模的坟地。

    然而,从规模上来讲很是壮观,可是从管理上来说,这片坟地不像是公墓,反而像是附近居民自发将亲人的尸骨埋于此处。所以有些杂乱无章,有些坟头之间相隔数米,有些坟头和坟头竟然是紧紧地挨在一起。地面上的杂草很厚很多很杂,高高矮矮参差不齐,不同颜色的野花间或开在杂草之间。

    姜子涯看看四周,胸口与有些憋闷,这种感觉自从遇见陆辰逸之后就一直隐隐约约地存在,现在更加明显了。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明明是早上九点多钟,可是阴郁的天色就好像下午七八点的模样。

    “将公路建在坟堆中间,真有人敢走吗?”姜子涯想着,又踩了一脚油门。“轰,轰,轰”地快速穿过坟地。很快,他们来到了那栋陈旧的小区居民楼。

    “是这里吗?”姜子涯问路小黑。

    “喵呜。”路小黑从车上跳下来,又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它又看到了那只硕大的肥老鼠,双爪抱着头在那里瑟瑟发抖。看到路小黑来了,灰老鼠“跐溜”一下钻到破洞里面,露出两只眼睛警惕地望着它。

    姜子涯把车停好,跟着路小黑一路小跑上五楼。一路上,姜子涯在脑海中构建了无数种场景,血腥的客厅,残缺的孩子尸体,两个满脸鲜血满目狰狞的父母。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这样的两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怎么出招制服,制服以后又该怎么办。

    短短的几分钟,姜子涯想了不少东西。但他就是没有想到,会吃一个闭门羹。

    陆大海家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外面的铁质防盗门也是紧锁。他看了一眼路小黑,正好路小黑也无辜地望着他。拉了拉铁门,确实是锁着的,靠着门上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姜子涯闭着眼睛仔细用嗅觉辨识了一下,整个空气中只有发霉和垃圾的味道,没有丝毫的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路小黑心意相通,他即是它,它就是他,所以姜子涯坚信当时路小黑所经历的一切必定是真实的。但现在这种平静的像镜面一样的情况怎么解释?

    顺手拉了一把防盗铁门,发出“哐当”一声,突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你们找谁?”

    姜子涯猛然回头,发现是隔壁的一个老大妈正好开门丢垃圾袋。姜子涯这猛地一转身,倒把大妈给吓得缩了缩身子。她顿了顿,又问到,“你们找哪位?”

    “大妈,这家住的是陆大海家吗?”姜子涯直接问到。

    听到姜子涯这样问,大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们找陆大海?”

    “是的。”

    “你们找他干嘛?”

    “我是他的一个朋友,好久没有见了,我想来看看他。”

    大妈有些怪异地看了看陆大海家的大门,然后又回头警惕地看看自己屋里,确定自家人没有关注到门口的异样,她将门微微拉合,压着声音,诡异地问,“你是他朋友?好久没见了?”

    “是的。”

    “难怪,难怪。”

    “大妈,怎么了?”

    “他们一家三口已经都死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从大妈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姜子涯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一会是陆辰逸找失踪的爸爸,妈妈诡异死亡给他留下了强烈的阴影,一会是一家三口温馨地共进晚餐,一会是爸爸妈妈残忍地割食陆辰逸的肉体,这会又是一家三口已经死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他们什么时候死的?”姜子涯缓缓神,问。

    大妈压着声音说,“死了好几年了。我想想哈,大概有两三年了吧。”

    “两三年?”姜子涯突然想到十岁左右的陆辰逸曾经说过,他的妈妈就是在他八岁生日的时候死的。

    “是啊,哎呀你可不知道,当时他们的死状真是太惨啦。满屋子都是血,那血腥味呛得,简直让人受不了。我和我老伴好几个月都睡不好觉,总觉得这个屋子里面有人在哭在叫救命。可恐怖了。”

    “他们为什么会死?是被人杀的吗?”

    “那我可不知道了。我们这些老人家怎么能知道那些,”老太太白了姜子涯一眼,随后又非常神秘地说道,“不过啊,大家都在说是他们家有厉鬼。”

    “厉鬼?”

    “是啊,”老太太一副“这你都不知道的”的表情,接着压低声音说,“不然的话,怎么他们家的人死的都那么惨,你可不知道,那满屋子血,我的天啊,太多了,哪哪都是。并且,自从那以后,这个房子就一直空着,没人敢住进去,说是里面闹鬼闹得凶得很呢。”

    姜子涯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出于礼貌,他强忍住没笑出来。“大妈,”他也跟着压低声音,“那您怎么还住在他家隔壁啊?你不怕鬼吗?”

    “呸!你个小兔崽子,想吓唬老太太我是吧。告诉你一个哲理,隔一堵墙就是一个世界!别问大妈是哪学的,这道理是大妈自己悟出来的。他家闹鬼,管我家屁事。怕个屁。”说完,老太太赌气一般地摔门而去。

    姜子涯哭笑不得,嘀咕道,“我这是哪里惹着她老人家了。”

    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子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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