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醒来之后,跟他聊了几句,安子善和鱼虾兄妹就离开了。现在的时间是属于他们父子的,旁人不方便去打扰。

    回家的路上,安子善还在想一个问题,南家这么多中高层官员被查,县里要空出多少位置啊,估计会有大变动吧。

    听张华父亲的意思,鱼虾兄妹他们是从省里来的,那么是不是事情办完之后,他们的父亲也要回省里,这样的话莲山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有空缺了。

    安子善悚然而惊,这样来看,张家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吗?

    匆匆赶回家,已经过了晌午,家里空无一人。

    安子善从厨房的锅里找到了还温热的饭菜,那个时候他们村还没有用煤气灶的,都是用土灶台。

    四四方方的土灶台上面放一口大锅,下面是长方形或正方形的投柴口。在安子善幼年的记忆中,在砖瓦房里吃着用大锅做出来的香喷喷的饭菜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不过因为农村的土灶都是依靠烧干草、木柴和农作物的秸秆来为大锅进行加热的,虽说这样做出的饭菜会比较好吃,但是燃烧的东西也是会对环境造成污染。

    因此安子善前世的时候,受环境保护政策的影响,农村很多地方的土灶也改变成新的样式了,集传统和新型的为一体,这样既干净又卫生。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早在很多年前土灶由原来的土和泥砌的改成了用砖去垒,这样首先密闭性和牢固性都得到了提升。

    不过因为现在农村发展的越来越好,很多房屋装修的也很是美观,这个时候再去砌一个土灶在家里不是不行,就是会显得有点不美观,所以安子善前世的时候农村的土灶台已经颇为少见了。

    大部分家庭都开始用燃气灶,烧煤气了。不过,重生前安子善家里依然有土灶台,煤气灶也有。很多时候,两个会同时用,用土灶台炖出来的饭菜香的多,煤气灶只不过是方便快捷而已。

    农村用土灶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土炕加热,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外面飘着大雪,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盖上一床棉被,真是一种享受。

    火炕在农村是冬天的主要取暖方式,做饭时,燃烧土灶台的烟气进入火炕,最后经过火炕从排烟口排出。烧热的火炕会慢慢的散发热量,屋里的温度就会升高。

    安子善从土灶台上的大锅里把饭菜端出来,坐在马扎子上闷头吃了起来,双眼怔怔的盯着贴在灶台边上的灶王爷,心里却想着张华心病的事情。

    ……

    莲山县县委大院,一间办公室内。

    高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姚善法面前,梁兵站在他的身侧,偷偷的望着一脸怒容的姚善法,缩了缩脖子。

    “高天,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擅自在群众面前开枪?你告诉我现在壶晓乡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这大爷说的很清楚,就是被你开那一枪吓的。现在因为受到惊吓住院了,壶晓派出所那边找到县委,你该不该负这个责任。”

    高天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声道:“他这是讹诈,为什么当时没有事,一群人都痛快快的走了,回家就来事了算在我头上?”

    “我觉得,他们还是把这事算在拉孩子那帮人头上,才对。”

    顿了片刻,高天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而且,当时的情况,那群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手里拿着什么农具的都有,农具也是武器,我不开枪怎么震慑他们。”

    “我不想梁雪的事情再次重演,我不想自己的战友被乱民无辜打死,我不想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毫无价值,可以吗?!”

    高天梗着脖子,突然大喊起来。

    边上的梁兵脸色变了变,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沉重起来。

    贵为东山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姚善法,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沉默下来,梁雪的意外去世,是他们几个心中最深的痛。

    高天阴沉着脸,“当年那件事,如果不是听你的,群众面前不要轻易开枪,如果不是我过分的犹豫。梁雪会死在那些人手里吗?这种群体性 事件,赤手空拳的去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怎么会听。”

    “无数次夜里,我都会梦到梁雪,雪儿哭着告诉我,她好疼,好冷。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您知道吗?我就是个废物!”

    “我不想再提这件往事,我知道我们心里都不好受,但是这次壶晓乡的情况跟当年一模一样。对,这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就掏出了枪,因为我怕了。”

    姚善法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有些喘不过气来,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笑容甜美的姑娘,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

    “你们出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去继续追查这个佟少。上了高速就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知道了。”闷闷的说了一句,高天沉着脸转身离去。

    “姚厅再见。”梁兵紧跟着高天走了出去。

    出门后,梁兵快步追上前面的高天,犹豫了下道:“姐夫,我知道姐姐的去世对你造成了很大的痛苦,我们家人何尝不是如此。但是,你不应该跟姚厅这样顶,他也是为了你好。”

    “发生那件事,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高天猛的挺住了脚,转头看向身侧的梁兵,厉声道:“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犹豫,梁雪就不会被乱民围起来,就不会被活活打死,就不会到死都没开枪。我恨,我恨他,我更恨我自己。”

    “他为的什么,为的是自己的位置而已,他为我考虑过吗?梁雪死了,那群乱民受到惩罚了吗?有人偿命吗?”

    “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法不责众,就过去了,只是领头的几人坐几年牢而已。”

    “没有,没有人为梁雪偿命,你知道雪儿躺在我怀里,浑身是血的时候我有多么后悔,多么无助,多么怨恨吗?”

    高天几乎是吼着对梁兵说,表情狰狞之极,痛苦之极,眼眶中有晶莹的泪水浮现。说完后,转身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梁兵怔怔的站在原地,泪水顺着哀伤的眼角流了下来。高天对梁雪的好,他们家人都知道,所以他理解高天的痛苦,理解他的做法。

    然而,姐姐的死对他们家来说,更加无法接受,如惊天噩耗一般突然就砸到了头上。至今为止,他们都不敢跟奶奶说,每次去奶奶家,老人家问起宝贝孙女怎么没来,他们会笑着说忙,笑的很牵强。

    他们怕老人家接受不了,本来就羸弱的身体,出什么状况。可知,每次奶奶问姐姐怎么没来的人,梁兵都忍不住想哭,心里酸涩无比。

    如果姐姐没有死,现在已经跟高天结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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