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安家业奇怪的问安子善,这张信刚开始还拉耷着脸,不愿意帮忙,怎么后来突然就同意了,而且还那么好说话呢?

    安子善乐呵呵的瞧了父亲一眼,本不欲多说的他,想起来那天晚上夜谈的一幕,决定给父亲唠唠这些事。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爸诶,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后要多长点心。你混……”

    安子善才说了一句,安家业就瞪眼了,吼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是讨打了。”

    然后啪啪的大巴掌拍在了安子善的头上,安子善恼了,抬头瞪着安家业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了,居然打我。”

    安家业尴尬的笑了笑,干巴巴道:“习惯了习惯了,谁让你一幅我老子的样子跟我说话的,不打了不打了,你继续说。”

    安子善无语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都多大人了,这点事还要我教你。”

    “你说不打我?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安家业又瞪眼,刚抬起手,又轻轻的放在安子善的脑袋上,揉了揉,像哄孩子一样道:“你爸我是糟老头子,但是不坏。赶紧的,给我说道说道。”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混机关的,智商和情商一样重要啊!”

    “情商是啥玩意?”安家业疑惑道,儿子的嘴里怎么一套套的,净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情商就是你为人处世的能力,比如说今晚上的事情,就算你知道那合同是张废纸,你也不能明说啊,对不对?你当着张信的面说他弄的合同就是废纸,是糊弄人的,换你,你高兴啊?”

    安家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脸认同的说道:“嗯!我肯定不愿意!”

    安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不就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哎,就是说,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指望别人也喜欢。”

    “有些话,看破不说破,比如我跟他说,合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意思就是告诉他,你弄的那个合同有没有用,是不是废纸,我们心里都清楚,就不要拿合同说事了。”

    安家业睁大了眼,还可以这样吗?

    安子善继续说道:“至于他为什么后来痛快的答应了,因为我在给他讲咱们为什么要扩大和改造菜园的事情之时,同时告诉了他,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可以直接通过县委和乡镇府把这个事给办成了。”

    “但是到时候,既没有他的一点功劳,他也拿不到一点好处。最后,更重要的是,这些年他当村支书捞了多少好处,村里谁不知道,你说他敢让上面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吗?万一给他抖搂出来,他不就完了。”

    安家业张大了嘴,原来那个故事里面有这么多道道啊,那会他就当个故事听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安子善瞅了一眼父亲的表情,继续说道:“而且,我让他知道我们县里是有关系的,不是他能够随便拿捏的,他不帮忙,我们一样可以办,只不过凭白的得罪我们,他落啥好处吗?”

    “最后我才告诉他,所有的赔偿钱我们来出,让他放下顾虑,不用担心是村委出钱。简单说,就是先挑明了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干,然后告诉他我们有关系,肯定能干成,最后才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损失。”

    “老爸,这些就是说话的技巧,就是情商,有些话你说了要让人听懂,还不能太直白。太直了,谁都不喜欢,你这么多年,也不是不努力,也不是没能力,为什么走的这么难,还不是你太直了。”

    安家业一句话不说,面色阴晴不定,安子善说的话彻底扰乱了他的心湖,有些事他不是不懂,而是他不屑于那么做,他总是在想人为什么要那么虚伪,为什么就不能有啥说话,直说就是了。

    为什么要搞出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连小儿子都懂的道理,自己却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的人太虚伪,只有他这样才活的真实。

    可是结果呢,真实到这点事还得上初中的儿子教自己,今儿晚上自己不仅什么忙都没有帮到,还差点帮了倒忙。

    安家业不说话,安子善也没有再说,爷俩一路上沉默着回到了家。

    张桂云有些奇怪的看着走进屋的丈夫,感觉他哪儿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也没有多想,听到安子善说事情办成后,开心的笑了。

    ……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蹲在压水井旁刷牙的时候,村委会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喂,喂,村南河所有种菜园的户来大队屋开会。喊到名字的听到后麻溜的来大队屋,张继广、张记考、安培亮……”。

    此时,起的早的菜农已经到了菜园,还有的走在去菜园的路上。

    所有听到广播的人都赶往去村委的路上,安庄村的村委会处于安庄村的最南边,门口一个镂空双开门的铁门,进去后是个一百多平的院子,然后正前方和左右是两排红瓦房。

    正前方门口朝南的瓦房就是平常村委开会议事的地方,瓦房的地基打的很高,门口是三级水泥台阶。

    村支书张信和村会计魏本田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呵呵的聊着天。

    一个国字脸,眉毛黝黑浓厚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脸带微笑的嚷道:“张信!这急火八叉的喊,开什么会?”

    张信撇头过去,笑道:“张继广啊,等会,大伙来齐了一块说,反正是好事。”

    张继广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哂笑道:“什么事弄这么神神叨叨滴,我园里还有很多活要干,来一个说一个就是了啊,等所有人都到齐了,费事了!”

    张信没有说话,魏本田笑了笑说道:“老张,村南头那片菜地,村委会决定收回来,那块地卖掉了!”

    “什么?!”

    张继广睁大了眼,喊道,“卖了?开什么玩笑,你卖了我们这些种植户怎么办,地里还有那么多菜,我们是交了租金,承包了二十年啊,这还没到期。这事,我反正不同意。”

    “恁爱怎么卖,怎么卖,我那块反正是不卖!”

    魏本田笑道:“那个你不用担心,地里的菜,村委会赔给你们,租金剩多少退多少,都没问题。”

    张继广怔了一下,斜睥了他一眼,“地里的菜也赔?怎么个赔法?”

    张信面无表情的插嘴道:“等会所有人都来了,我就讲了,怎么赔,肯定让大家伙满意,你等着就行了。”

    张继广呆了一下,干笑道:“那就好,那就等等看看吧。”

    于是,几人不再言语,听到广播的菜农陆续的赶到了村委会,安家业带着安子善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人走进村委会的会议室。

    在他们爷俩之后,安培亮走了进来,戴着深色墨镜,头上带着一个军绿色的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头,走进屋后,当啷一声随手放在了门后边,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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