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行完礼,面对朱县令的询问,当众指证道:“大人,婢女并没看到这位公子进女茅房偷东西。”

    咦,这个青儿,要放过自己?

    沈文心里一惊,有点不敢相信看着青儿,这妞转性子了?

    对沈府的人,朱县令显得特别有耐性,闻言和颜悦色地问道:“哦,青儿姑娘,那你看到什么?”

    青儿扭头看看正用恳求目光看着自己的沈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指着沈文说:“回大老爷的话,婢女看到这位公子从腰带上拿走一块碎银。”

    赵吴氏一听,眼前一亮,马上大声说:“对,对,大老爷,我那腰带藏有银子,肯定是这小贼偷的。”

    朱县令一听,马上质问沈文道:“沈文,青儿所言是否属实。”

    刚才沈文只说捡到腰带,并没有说有银子,朱县令最恨就是那些不老实的人,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回大人的话,青儿姑娘说得对,但又说得不对。”

    “此话何解?”

    沈文不慌不忙地说:“草民出恭,出茅房后整理一下腰带,不小心弄丢了怀里的碎银,也就是弯腰捡自己的碎银时,无意中发现那条腰带,一时好奇,于是就一并捡起来,青儿姑娘应是看到草民捡银子,但并没有看到草民掉银子。”

    好狡滑的小贼!

    不仅青儿大吃一惊,就是人群中的林若兰也目瞪口呆,刚才听到他承认捡银子,还以为他服软,没想到他以退为进,光明正大把那银子据为己有。

    总不能说那银子是青儿放的吧,想到又一块银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再一次让那小贼占了便宜,林若兰心里一万个不高兴。

    这叫什么,千方百计去算计别人,没想到让别人轻易化解,偷鸡不到蚀把米,亏大了。

    “来人,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上来。”朱县令一拍惊堂木,作出了一个决定。

    只要是惯犯,总有一些蛛丝马迹,现在审问已经陷入一个死胡同,只能再在其它地方下找突破口,像有的小偷,身上就会有一些作案工具,或者有来不及转移的赃物。

    根本论不到沈文反对,县令大人一声令下,马上有衙役上前搜身,于是沈文身上的碎银、银豆子、铜钱、一只吃剩一半的肉包子还有那本跟着穿越的族谱,全放在一个托盘,呈到朱县令的案前。

    这个沈文,真是穷,这是朱县令的第一印象,碎银加铜钱还不够一两,更别说有扳指、玉佩这类东西,可以说是身无长物,拨弄了一下银子和铜钱,朱县令的目光落在那本族谱上。

    沈氏族谱?

    朱县令随意打开一看,先是有些慢不经心,慢慢地,县令大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当他翻完,脸上隐隐有兴奋之色,随手拿起惊堂木,正想拍下去,突然想到什么,出人意料轻轻放下,干咳一声,开口问道:“沈文,这本书是何物?”

    天啊,那话音再次变柔和,隐隐还有几分平易近人。

    沈文也吓了一跳,这个肥乎乎的县令,不会是会变脸的吧,一会一变?

    “回...回大老爷的话”沈文硬着头皮说:“是小人的族谱,因为这是家族的根,所以不敢丢,也不敢忘,时刻放在身上。”

    没有合法的身份,有可能被打入奴籍,刚巧这族谱就是淞江府白沙乡松山村的,多年混江湖的经验,沈文自然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啪”的一声,朱县令一拍案板,不过这不是用惊堂木,而是用自己肥厚的肉手,就是拍红了也浑然不觉:“好一个不敢丢,好一个不敢忘,这才是为人子孙应尽的责任。”

    堂下的沈文都有点迷糊了,这,这算怎么回事,这县官太情绪化了吧,一会严一会松,突然又在击案感叹,这是在表演还是在审案?

    令沈文吃惊的更在后头,朱县令突然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本案错综复杂,还要需要多点时间整理,暂且休堂,容后再审,退堂。”

    县官大老爷就是县衙的天,一声退堂,沈文就被衙役押了下去,好在,不是退到牢房,而是一间简陋的房间,由于不是犯人,门没锁着,只是没经得同意,不能随意进出。

    “小,小姐,这怎么办?”青儿找到林若兰,有些不知所措。

    林若兰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小声说:“我也不清楚,估计这朱县令有什么事,也许犯困吧,不管他,反正这小贼跑不掉,我们等着就是。”

    “犯困?我好像看到他满脸红光呀。”青儿有些疑惑地说。

    不仅林若兰不解,就是sy县衙的师爷温仁,也感到有些想不明白,一回到后堂马上小心问道:“东家,为何审到一半就放弃,其实这案不难审,小人看了那腰带并无开孔,藏不了银子,所以.....”

    县令领的是俸禄,而师爷领的,是县令发的工钱,所以说师爷称县令为东家,全心替县令出谋划策,温师爷不明白,其实就是一件简单的小案,朱县令为什么要押后。

    “哈哈哈,本官昨晚发梦,踏上青云,没想到今日就应验,师爷,本官时来运转也。”朱县令高兴地手舞足蹈地说。

    “学生不明,还请东翁请教。”

    朱县令在温师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温师爷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脸兴奋地说:“恭喜东翁,贺喜东翁,想必这次沈府,不会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沈府最大的倚仗就是沈坤,嘉靖二十年的状元,虽说多年没得升迁,可是天下人都知道,那是他高风亮节,不向权贵屈服,甚至拒绝权臣严嵩的拉拢,在民间声望极高,再说沈坤那是翰林院修撰,身边的都高官达人,有他引荐一下,飞黄腾达、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朝野还有一种说法,沈坤多年不升迁,得罪了严嵩也不被下放,特别是在嘉靖二十三年的大考中,卷入作弊案,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罢官流放,没想到最后无罪释放,还官恢原职,很多人猜想那是朝廷在磨练他,在合适的时候再委以重任。

    朱县令想抱沈家这棵大树,别的不说,和沈家这些地方大族搞好关系,也方便他开展政务。

    一直苦于没有门路的朱县令,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案件竟然提供了一块不错的敲门砖,简直就是的意外之喜。

    “这事本官亲自去?不,有点媚俗了,派普通的衙役去,又显得不够诚意”朱县令兴奋地背着手,在大堂内转了几圈,然后开口道:“兹事体大,师爷,看来得劳烦你去一趟了。”

    “学生原为东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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