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尚不食嗟来之食,哪能做这种下作之事,这一点我可以死去双亲的名誉起誓。”

    这次是被那个姓林的小妮子设计,沈文还真没偷。

    再说自己是来自前世,这所谓的父母是哪个都不知道,怕什么。

    “好”于老安人一拍案面,高兴地说:“有骨气,老身相信你,小文,你放心,只要你是清白,我河下沈氏就会替你撑腰,绝不许别人诬陷我沈氏子弟。”

    身为沈氏子弟,明明可以到沈府投靠,可是眼前这个流落在外的沈文,宁可自己吃苦,睡大街也没贸然上门求救,于老太太对沈文也另眼相看。

    朝中有人好办事,有沈坤这个状元在,老太太那是底气十足。

    沈文知道,自己抱上了这棵大树,心中大喜,连忙感谢。

    又说了几句,这时沈府的下人进来禀报,大意是朱县令问老太太和沈坊问完话没有,暗示准备开审,于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把沈文和那本作为证物的族谱交回给衙差。

    再次回到公堂,一番必要的礼仪后,沈文明显感到待遇提高了,那朱县令不仅让自己站着说话,就是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啪”一声,朱县令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赵吴氏,本官再问你一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如实招来,本官提醒你,根据大明律例,要是你诬告他人,就要诬告反坐,明白吗?”

    “威武!”站在两旁的衙役,一边叫一边用手中杀威棍敲地,公堂上顿时充斥着一种肃杀之气。

    这是衙门的一种恫吓手段,那惊堂木一拍,衙差一吼,普通百姓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没有反抗之心,到时一审问就一五一十地招了。

    赵吴氏被朱县令一吓,当场就吓得脸色发白,跪着的双腿都在打着颤抖,再让衙役一吼,差点没吓瘫,连忙磕头道:“大老爷开恩啊,都是民妇吃了猪油蒙了心,看到银子就想要,其实...其实我也不知腰带什么时候不见的,也没见过这位公子进女茅房偷看。”

    看到银子想要,再说看到沈文是外地人,就想欺生,没想到县官大老爷说诬陷要反坐,这可把赵吴氏吓坏了,那一块小碎银根本没多少,要是为这块小碎银进牢房或流放,那就太不值了。

    “所言属实?”

    “贱妇人不敢欺骗大老爷。”赵吴氏连忙磕头道。

    朱县令看看那些围观听审的百姓议论纷纷,知道要人口服心服,还得有证据,闻言又是一拍惊堂木,一脸严肃地说:“算你还知悔改,不然本官绝不轻饶。”

    说完,示意衙役拿下着那根腰带,向围观的百姓展示一圈,这才一脸严肃地说:“赵吴氏刚才说,她把碎银放在腰带里,本官检查过,这根腰带并没有暗袋,也没开孔,要是绑在身上,还有可能放银子,可是一旦解下,绝不可能放银子,从这里就可以还沈文一个清白。”

    围观的百姓齐声感叹一声,这时跪在地上的赵吴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林若兰看看青儿,意思是问青儿为什么做事这般不仔细,青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便低头不语。

    这不是她笨,主要是要陷害一个人,做这种事让她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第一次做这种事,当时非常紧张,紧张到根本没想那么多,连腰带能不能藏银子都没想。

    沈文可不理那么多,闻言马上行礼道:“大老爷真是明察秋毫、青天再世,这是小人之福,sy县乡亲父老之福,更是朝廷之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到沈文这样一说,朱县令心中大喜,闻言笑着说:“做官一任自然要造福一方,身为sy县的父母官,本官的原则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好,大老爷说得好。”

    “大老爷真是明察秋毫。”

    “朱青天,青天大老爷啊。”

    围观的人齐声叫好,这让朱县令更是脸上有光。

    “肃静”朱县令再一次拍响惊堂木,等众人静下来后,有些疑惑地说:“现在可以判定沈公子清白的,问题是,赵吴氏的腰带,为何出现在门口?”

    案件要完结,还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让人心服口服。

    朱县令做官多年,可以说经验丰富,一件案子不仅要破,还要破得漂亮,让人心服口服,这样才能涨声望,也不授人口实,把沈文摘了出来,前因后果也得跟围观的百姓交待清楚。

    赵吴氏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战战兢兢跪在哪里,根本不知说些什么。

    作为县爷聘来的师爷,自然要为东家排忧解难,看到赵吴氏没接话,场面有些冷场,温师爷干咳一声,提点道:“赵吴氏,案发时,有没有觉得什么异样?例如有没人进去?自己放错了地方?又或刮风什么的。”

    古代没现在那么多高科技的侦察手段,不过古代人也没那么高的犯案智商,衙役干活也很得力,朱县令在给沈府传消息时,也派得得力衙役去调查,综合所有的证据,让朱县令措手不及的是,这很有可能是沈府那位林小姐的恶作剧。

    二人几天前交恶,不甘心的林小姐跟着为难了沈文几天,中间也有斗气和磨擦,偏偏目击者又是林小姐的婢女青儿,时间和动机都有,一审就知。

    这事偏偏审不下去,主要是事不大,一旦处理不好,就要和沈府交恶,外来的县令铁打的士绅,得罪了士绅阶层,以后做什么都缩手缩脚,别说捞油水,就是捞个好评都难。

    现在看来,这事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沈府的家事,朱县令和温师爷商量过,决定就把这事和稀泥一样和掉,算是赚个人情。

    为了达到目的,师爷就有意识“引导”赵吴氏。

    经师爷一提醒,赵吴氏马上醒悟过来,连忙说:“回大老爷的话,我,我上茅房时,吹了好大的一阵风,而我的腰带挂门上,应该是...不,肯定是那风吹出去,吹到门前的。”

    朱县令语气柔了不少,惊堂木也不拍了,开口问道:“赵吴氏,事情真是这样吗?”

    “是,是,是,贱妇不敢欺骗大老爷。”

    朱县令转过头,问一旁的沈文道:“沈公子,你当时可有察觉有风?”

    沈文哪里不知朱县令是在替自己开脱,闻言马上说:“有风,吹得那门都晃动。”

    “好了”朱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事情已经很明白,风吹裤带,沈公子无意中掉落银两,一并拾起,赵吴氏见财起异心,从而导致惹出一场官非。”

    “现本官审决如下,沈文拿妇人腰带,于礼不合,念在不知情,那块碎银罚没,用作慈幼院开销,沈文无罪释放;赵吴氏诬告他人,念在她知错就改,责令他向沈文赔礼道歉,再打十板以警效尤。”

    朱县令审完,开口问道:“沈文、赵吴氏,你等可服?”

    “大老爷明察秋毫,小人口服心服。”沈文马上应道。

    慈幼院就是后世的孤儿院,收养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到手的钱被拿去充公,沈文没有半点意见,一来这是善事,二来能顺利脱身,已经很满足了。

    赵吴氏也连忙表示认罪。

    对她来说,不用罚银、不用进牢房,这已经很不错了。

    没收碎银,当众打了板子,朱县令又训示了几句,然后宣布退堂。

    沈文走出县衙时,没想到林若兰和青儿这对主仆还在,而那林若兰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也不知是不甘、还是打什么主意。

    “哼,天没眼,让你这种小人逍遥法外。”青儿有些不忿地说。

    沈文佯装没听见,笑着走过去,笑嘻嘻地说:“林小姐,你在这里等我,是不是看到我沉冤得雪,特地留下,请我吃饭庆祝吧?这多不好意思。”

    林若兰看到沈文惹上官司,偷窃算小,要是惹上风化案,后果很严的,心里本来还一些内疚,没想到沈文还是那样轻浮,闻言俏脸一寒,冷冷地说:“做梦,本小姐绝不和你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吃饭,更不想和你这种无赖有来往。”

    这小妞没看到于老太太和沈府二老爷沈坊?

    林若兰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本以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找自己和解,不过看她这反应,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对了,朱县令做顺水人情的事,肯定是暗中进行,来的时候走后门,这主仆二人一心在前衙等结果,所以没看到。

    “世事无绝对”沈文笑着说:“说不定,到时你笑着请我吃饭呢。”

    “不用想,绝无可能。”

    沈文追问道:“要是有呢?”

    林若兰骄傲得像个小孔雀,斩钉截铁地说:“还是那句话,任凭你处置。”

    刚刚说完,林若兰就看到沈府的大管家沈福向这边走过来,以为是来找自己,忙行礼道:“福伯,你怎么来了,是姑母找我吗?”

    奇怪,要是姑母找自己,派个丫环来就行,怎么把大管家都派来?

    “原来是表小姐”沈福这才注意到林若兰,连忙行礼道:“回表小姐的话,小人不是找表小姐,而是奉老太太之命,特邀沈公子到府上一聚。”

    林若兰一下子楞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什么?请他?福伯,你没有搞错吧?”

    福伯一脸肯定地说:“没错,小人奉老太太之命,请沈文沈公子到府上一聚。”

    说完,扭头对沈文说:“沈公子,马车就在前面,请。”

    沈文对林若兰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对沈福说了一声请,然后在林若兰主仆一脸难以置信后目光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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