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会儿,刘莹缓步去了内室,心想其实也不用着急嫁人,她如今可是挑得眼花呢。

    丫环们给她盖上被子,吹灭烛火去了外头值夜。

    也不知睡得多久,只听窗外有呜呜声,不知是风声还是别的,刘莹睁开眼睛瞧向窗外。

    只见月光下,就近的窗子外面竟然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刘莹目光移到她衣服上,只见那颜色朦朦胧胧,如烟似翠,蓝光盈盈,她瞬时不能呼吸,伸出手指着那人,半响才发出尖利的一声惊叫。

    丫环们冲进来,看到半瘫在床上的刘莹。

    也看见了窗外的身影。

    那身影好似鬼魅般,片刻就没了踪迹,能飞天似的。

    自从那日起,京都便渐渐有了奇怪的传言,愈演愈烈。

    五月,阳光炙热,知了在枝头热闹的叫着,骆宝樱躺在美人榻上,惬意的吃着在井水里冰过的寒瓜。

    屋中间一个冰鼎,徐徐冒出白气。

    其他三位姑娘也在,骆宝珠与她躺一起,而骆宝樟,骆宝棠则各自占着张竹椅,手里举着寒瓜在吃呢。

    骆宝樟吃完擦一擦嘴道:“当真亏得三妹大方,卖了珍珠,而今咱们才有好日子过,我今儿晚上也不走了,就在你房里睡。”

    原来骆宝樱忍不住还是把珍珠卖了两颗,只为一个夏天得到享受,当然,也不忘孝敬老太太与父母,骆昀倒也没有话说。谁让他之前讲,那是骆宝樱凭本事得来的,也由得她处理,结果这丫头就拿来买冰了。

    骆宝棠倒是替她担心:“不知被长公主知道会如何呢,到底是她奖赏的。”

    “有什么?古有文君沽酒当垆为相公,现有我卖珍珠为家人,只是想让大家舒服舒服,有何苛责?”

    小姑娘竟有几分不顾世俗的潇洒。

    骆宝棠笑起来:“也是,长公主见你这般体贴,许是不好说什么。”

    “现在又哪里有人管这个?”骆宝樟道,“都在说刘姑娘的事儿呢,那些去市集采办的下人回来也说,定然不会过多关注三妹买个冰的。”她说着露出几分好奇,一个个看过去问,“你们说,那罗姑娘到底是不是刘姑娘害死的?听说那天晚上在刘府,穿着溺水的那件衣裳呢,一模一样,宫里都少见的。要说有人冒充,谁有那衣服?”

    骆宝珠听得害怕,躲在骆宝樱怀里:“我不要听鬼故事。”

    真个胆小,骆宝樟撇撇嘴儿:“鬼不鬼的我管不着,就是觉得刘莹这人深不可测,要真是推罗姑娘下手的,那以前那谁……不就冤枉死了?”

    骆宝棠叹口气:“他们这些人家,哪里是咱们了解的?还是别说了。”

    “我是不想做长舌妇,还不是外面那些人在传吗,还有人把刘莹与那二人的仇怨都翻了出来。”她有些幸灾乐祸,“瞧那时的风光,如今都不敢出门了。”

    她絮絮叨叨,骆宝樱没有说话,一只手轻抚着骆宝珠的发髻。

    从窗外看过去,只见天分外的蓝,而在那样的蓝天下,她曾与陈玉静纵马齐驱,也曾恣意的欢笑过。

    而今……

    只留下她一个人。

    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怎么样了呢?

    她淡淡笑了笑。

    刘莹,你如今还好吗?

    ☆、第章

    钝刀割肉,大抵就是刘莹此刻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陈玉静为何会那么快的选择自尽,她当初甚至想,那样桀骜不驯的陈玉静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实在太容易就陨落了。

    而今她尝到了这种滋味。

    丫环拿来微沾了水的手巾敷在刘莹的额头上,轻声道:“姑娘好似得了风寒,可不能再这样撑下去,要不奴婢去与夫人说一声?”

    刘莹挣扎着起来,把手巾扔在一边:“我没有生病,只需喝些热水就好。”

    外面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笑话,就跟以前一样,她稍许露出才华,别人就会说还不如罗珍一成功力,比不得罗珍一根手指。她若是光芒耀眼的宝石,罗珍就是太阳,她永远都只能被她掩盖。

    而陈玉静也是一般,那二人被称为京都双珠,不止容貌出众,琴棋书画也拿得出手,只要她们在的地方,总是能吸引住别人的眼光。

    后来,她们陆续去世,轮到她刘莹了。

    只可惜时间是那样短,她看着镜子中不可遏制,憔悴下去的神色,连忙拿胭脂抹上去,事到如今,她决不能退缩。只要撑过去,让别人知道,她并不曾做贼心虚,并不曾像陈玉静那样畏罪自尽,那么,她还有将来。

    她也一定能撑过去!

    “予我好好装扮。”她轻咳一声。

    过得半个时辰,方才从闺房出来。

    仍与往前一样,轻声软语道了声母亲,她便走到刘夫人身边,因抹匀了脂粉,除了有些苍白,并没有多少不妥之色。

    刘夫人打量她几眼,想起外面的传言,说是刘莹推了罗珍,继而嫁祸在陈玉静身上,对此她并不太相信,然而空穴来风,假使刘莹身上一点疑点都没有,别人为何要那样说她?就像陈玉静,当初要不是看上卫琅,嫉恨罗珍,别人也不会说。

    更何况,今次还不比上回。

    至少上回罗珍的魂灵不曾出现。

    那么,难道这女儿当真那么毒辣,将侄女儿害死了?

    想到这个,刘夫人无法再与刘莹亲近,淡淡道:“你瞧着很没有力气,这几日便在房中歇息罢,不用来请安。”

    刘莹心里咯噔一声,忙道:“母亲,我身体很好。”

    “丫环说听见你咳了许久。”刘夫人侧过头,吩咐下人,“请大夫来给姑娘看看。”她站起身来。

    像是要出去的样子,穿得也很是端庄,刘莹捏住帕子道:“母亲可是要去宫里?”

    “是,娘娘召见。”

    并没有提到她,可自己不舒服的事儿因是早上才传到刘夫人耳朵里的,宫里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那为何皇后没叫她跟着一起去呢?明明她很喜欢自己,那段时间,哪怕刘夫人不去,她都经常入宫的。

    寒意从心头涌出来,刘莹突然哭了,抽泣道:“母亲,莫非母亲也同外面的人一样怀疑我?可我与表姐那样好,我岂会推她?母亲……”

    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此事已是有一阵子,可她现在才来撇清,刘夫人看她难过,也不知该说什么,到底是不是凶手,因那两件诡异事儿,着实不好妄下定论。

    “你歇着吧。”刘夫人到底没松口,往外走了去。

    刘莹怔怔的站着,手心脚心都冰凉起来。

    那时候罗珍去世,皇后与刘夫人整日伤心,她花了多少功夫安慰她们,才使得她们重新展开笑颜,然而如今不过出了那么一点儿风波,她们立时就掉转了枪头,丝毫不顾惜曾经的情谊。

    可见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

    大约只是罗珍的替代品吧?她身子微微摇晃了下,手撑在长案上才勉强稳住。

    造成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是谁躲在背后戏弄她?

    谁会有那件裙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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