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特务委员会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掌控的了。
    谍战工作是一个非常讲究经验和资历的地方,如果你从事了十几年,毫发无损,简直堪称神人。没有几个人不入狱数次,饱受拷打。所以初出茅庐的特工,最为老特工瞧不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是老特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史筠珩少在军统内露面,而又绝不干涉76号的行动,因而空降一个副主任,在多数人看来非常不服气。
    如何立威,是摆在史筠珩面前的头等大事。
    “丁主任,好久不见。”史筠珩见丁默邨迎面而来,忙上前招呼。
    “目下76号正是缺人之际,汪主席派筠珩兄来,我可是日日盼若甘霖呢。”丁默邨颧骨很突,面上无肉,一脸阴森样。他在sh这几年罗织罪名,滥杀无辜,而且他杀人不择手段,连rb人都称他为“婴儿见之都不敢出声的恐怖主义者”,故而他在sh地界的绰号是“丁屠夫”。
    丁默邨为史筠珩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向各位同仁介绍史筠珩的加入。
    “都说特工是个脏活、苦活、累活,天天脑袋提在半空中,眨巴眼功夫就没了,但是史次长却不同,史次长是我们新政府的干才,外交功勋卓著,相信他定能在谍战这个崭新的领域同样取得辉煌的成就。”
    史筠珩听得出丁默邨话里的酸溜溜,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谁也不待见多一个人分杯羹。
    “刚才丁主任谬赞了,我受汪主席委派,来到我们特务委员会,为的是取经,不只是向丁主任取经,在场各位都是我的老师,还望多多指教。”
    史筠珩拱手施礼,显得谦逊而又有节制。
    丁默邨回头对史筠珩道:“筠珩兄,拐角这间就是你的办公室,可还满意。”
    “大家都是为了新政府做事,有个地方就不错了,谈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史筠珩呵呵笑道。
    “眼下最紧迫的是肃清sh的军统和地下党,以前周主任在的时候,也端掉过几个小组,但只隔靴搔痒,并未触碰到痛处。丁某不才,认为地下党只是癣疥之疾,军统方为腹心之患。”
    “丁主任的意思是?”
    “我与戴笠有不同戴天之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丁默邨忘不了当初在国民政府备受戴笠的排挤,导致自己被弃用。汪政府成立后,他才得以施展拳脚的天地。
    “戴笠这个人,外宽内忌,难与共事。丁主任有何主张,尽管吩咐,筠珩定当竭力辅佐。”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各怀鬼胎,却又揣着明白装糊涂。
    重新回到特高科的川岛芳子,眼不下心口的那股恶气。
    “砰”,水杯被摔得粉碎。
    “小不忍则乱大谋。”秋津奈绪在一旁,劝她平复心情。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十年的心力,不抵这一次的失误,而且究竟是不是我的过失,还未可知。冈村宁次这个老匹夫,没有什么军事才干,失败了就一股脑儿往我身上推。他想的到美。”川岛芳子诡异的笑了起来。
    “你不会是要报复冈村宁次?”
    川岛芳子“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让他这个老死鬼死,太便宜他了。他小儿子冈村玉之介借着乃父之名,在日华商会里混了个理事,天天花天酒地,不妨从他入手,让冈村宁次痛不欲生,解我心头之恨。”
    “全听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往里冲。”秋津奈绪信誓旦旦地说。
    “你如果年长个五六岁,兴许我会对你另眼相看。”川岛芳子杏眼含笑。
    “现在也不晚呀。”秋津奈绪嗤笑着。
    “你个死小鬼,敢占我便宜。”川岛芳子摇动粉拳,轻轻打在秋津奈绪脸上。
    “我有一个朋友,恰巧是日华商会法律顾问之一,不如让他接近冈村玉之介,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
    “我也正有此意,如果做成是枪杀案,sh九方杂处,定然会被顺藤摸瓜。索性做那个情杀案。”川岛芳子恶狠狠地说。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秋津奈绪嘴里念道。
    “好书不看,尽看一些歪门邪道的书。”川岛芳子似嗔还笑地说。
    按照预定计划,秋津奈绪的朋友朱熙铭开始借助法律咨询的契机,接近了冈村玉之介。
    “冈村先生,久仰大名。”朱熙铭留着日式的一字横胡字。
    “朱先生,好久不见了。“冈村玉之介闲闲地回复了一句。
    ”前段时间我去美国洽谈工作,所以离开了数月。“朱熙铭悄然说道,”正巧,我给您购置了一块瑞士手表。这年头,也就是美国可以买到瑞士货。“
    朱熙铭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送到冈村玉之介的手中。
    冈村玉之介拆开一开,限量版的瑞士名表师杜桑制造,镀金的造型,熠熠生辉。
    ”这个……“冈村玉之介嘻嘻笑了起来。
    ”以后还要多烦冈村先生多多提携。“朱熙铭满脸堆笑,表情和模样极其不相称。
    自此以后数天,二人常常出入在sh的歌厅、剧院、餐厅,冈村玉之介也是善于交友之人,难得碰到一位知心的精英人士。其父冈村宁次屡次说他不学无术,如今他倒要活给他看看,自己是不是一无是处。
    一日,二人来到大都会舞厅,喝得酩酊大醉。台上一个俏丽的女子在袅袅婷婷地唱着《夜来香》。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著芬芳。“
    ”好听,好听。老板,来,赏钱。“醉醺醺地冈村玉之介掏出一沓钞票,撒到台上。
    女子唱完歌后,也凑趣地跑了过来,依偎在冈村玉之介的怀里。
    玉人在怀,冈村玉之介兴致大起,不停地聊着自己风光的人生。
    对面的朱熙铭起初还”嗯嗯“地答应几句,后来索性倒头瘫睡在靠椅上。
    ”没想到酒量这么差,唉。“冈村玉之介连连嗟叹。
    一旁朱熙铭的司机把朱熙铭架了出去。
    ”先生,您那么小气,都把钱给了我们舞厅老板,我连一丁点儿钱都没有。“女子撒娇地说道。
    ”怎么会少了你的钱,宝贝。“冈村玉之介摸着她光洁玉润的下巴,又掏出了一把钞票,”这些都是你的。“
    ”你是什么人,敢玩我的女人!“外边蹒跚地进来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气喘吁吁,举着手枪。这个女子正是他新纳娶的九姨太,以前是大都会的头牌,她经常回来享受舞台上万众敬仰的目光。
    ”张会长,这位是日华商会的……“张啸林瞥了一眼,舞厅里昏黄的灯光,打着暗影,看不甚分明。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也围了过来。
    ”要西,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支那鬼。“冈村玉之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就要扑过来。
    张啸林一听是rb人,立刻蔫了,他意识手中还举着枪,立马要收起来。
    “砰”,子弹正打在冈村玉之介的额头中央,他翻仰在地。
    “杀人了,杀人了。”人群立刻吵嚷起来。
    “张会长,这下你可闯了大祸了,这是冈村宁次大将的少公子。”老板拍着大腿,懊悔不已。
    张啸林一听,摔下拐杖,瘫倒在地。他也不晓得在刚才乱糟糟的环境里,自己在盛怒之下,有没有射出这枚子弹。
    其实,子弹是从人群中射出。川岛芳子借助刚才人群的拥挤和灯光的昏暗,悄悄取出消声手枪,射向了冈村玉之介。她和秋津奈绪事前探查到张啸林的九姨喜欢在出没此处,今日又是她来一展歌喉,因而朱熙铭约他到此来醉饮。
    张啸林百口莫辩,眼前只有死路一条。上次军统没有杀的了他这块老骨头,没曾想这次居然要断送在rb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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