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的说,这不仅是一辆火车,它上面还载着我和胡子的希望。
    胡子这下也不抱怨和吐槽了,我俩还特意改坐为蹲,一起看着这辆火车。
    胡子给我不住的提气,强调说,“小闷,咱俩一会长点脸,一定快点跑,爬上去。”
    我应了一声,但等火车头呼啸着从我俩面前经过时,我品着车,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火车的行驶度一点都不满,而且毫不夸大说的,我就算全力冲刺,或许都赶不上它。
    我一时间犹豫了一下,等我再想跟胡子说什么时,已经晚了。
    胡子拿出一副犟劲儿,甚至大有豁出去的架势,他嗷了一声,起身跑起来。
    我慢了半拍,但不追他不行,那样我俩岂不就分开了,我喊了一句胡子,也急忙跟着。
    但胡子跑的疯狂,把我拉下来一大截,他边跑边还打量着离他最近的一节车厢。
    胡子又几次想往这车厢上扑,尤其还有几个小动作,而我每次看到他这举动,心头就紧了一下。
    我怕胡子真不计后果的这么一跳,别出啥大岔子,尤其别钻到车轱辘底下去。想想看,这可是火车,真要从胡子身上驶过的话,绝对能把他碾成肉饼。
    但好在胡子只是有试试的意思,最终没敢这么做。
    我俩一前一后的跑出去有二百多米,胡子放弃了,慢慢减,然后改跑为走,最后还干站着,拄着双腿直大喘气。
    我这时也不跑了,一步步的走到胡子旁边,当我俩汇合后,这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也离我们而去。
    胡子在气喘不匀的情况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问我,“咱们这一招也行不通啊,这拉货的火车,也忒快了。”
    我都不知道说胡子什么好了,我还隔远指了指已经远去的那个火车,跟胡子强调,“这是个拉货的火车没错,但你仔细看看,每一节车厢都是空的,里面没货,弄不好这火车送完货,正返途呢,老话怎么说的,归心似箭吧,外加这火车的货都卸了,它跑的能不快么?”
    胡子被我这么一提醒,又想了想,他气的一拍脑门,骂了句,“娘的。”
    我让胡子别急,我俩再等等。
    我们也没乱走,就近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都坐下了。
    这里是荒郊,风很大,我俩很快被冻得难受。我特意往胡子身边靠了靠,这样能取暖。
    而胡子又打起了周边干草的主意,他东边扒拉一下,西边搂一把的,最后弄来好大一团干草。
    他把干草往衣服内塞去。我明白他的意思,问题是,这是干草又不是棉花,我心说他塞这么多草进去,能保暖么?
    我甚至劝胡子一句,那意思让他别费这劲儿了。
    胡子冷的难受,没听我的。等他把自己上衣和裤子里都塞满干草后,没多久他意识到没效果。他又不得不把这些干草掏出来。
    这么一折腾,他浑身上下全是碎草屑。乍一看跟民国那时候西北的逃荒者一样。
    我忍不住损了胡子几句。我也试着帮他摘一摘碎草屑,但屑子实在太多了,根本摘不过来。
    胡子还没我有耐心烦呢,他最后说,“行了行了,就这样吧,等以后找个藏身的地方的,我再好好弄弄身体。”
    而且胡子也老实了,跟我靠在一起,这么熬起来。
    一晃又过了一个多钟头,这期间也有两趟火车经过,但车都挺快,我俩没法在它行驶过程中跳上去。
    胡子有些动摇了,跟我说,“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要是警方查到这里来,咱俩很容易无路可走的被逮个现行。”
    我其实打心里也犯嘀咕,但我们运气不差,没多久又迎来一辆火车。
    这车很慢,拿出咣当、咣当的架势。
    我和胡子都盯着这火车看着,胡子的表情挺丰富,尤其那眼神,贼兮兮的。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是一趟油罐车,说白了,除了火车头以外,每一节车厢上都载着一个大油罐。
    在油罐两侧,各有一个小平台,小平台上有扶手、栅栏和梯子等等。
    我跟胡子说,“一会咱俩就爬到这小平台上。”胡子连说好。
    等火车头经过我们后,我俩又观察一番就行动了。我也没细数我俩上的哪一节油罐,反正离车头挺远,而且这趟火车的车很慢,我俩很轻松的爬上去了。
    我和胡子又聚堆的在小平台上坐下了,胡子冷不丁的心情不错,还一摸兜,拿出烟来。
    我怀疑胡子是不是被风吹太久了,把脑子冻傻了,我趁着他没打火前,把烟和火机都抢过来了。
    胡子原本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指了指我们身后的油罐,强调说,“这里装的要么是轻油,要么润滑油或重油啥的,你这么一点火,不怕这些油烧着了?”
    胡子拿出愣了的架势,随后又一脸后怕的骂咧一句。
    我俩这次坐顺风车的时间可挺长,接下来一直到傍晚,我俩都没动地方,一直在这油罐旁熬着。
    但眼瞅着入夜了,胡子还初步算了算我们逃走的距离,他说现在我俩的位置,离哈市很远了,而且弄不好都出省了。
    他的意思,我俩该下车找个能好好安身的地方了吧?
    我点头赞同。随后我时不时就四下看看。
    没多久,我现远处出现一大片的亮光。给我感觉,这些亮光都是灯光,有些还是从楼上出来的,但这楼不太高,估计最多也就是六层吧。
    我猜远处那里是一个镇子,或者是一个县城。我指了指远处,跟胡子说,“就这里吧。”
    我俩还拿捏一个尺度,等火车快到整个县城的边缘时,我俩相继跳车。
    我不想急着去县城里面,反倒是找相对偏僻的近郊转一转。
    我俩往县城方向奔去,胡子趁空还摸了摸兜。他脸色一变,跟我说,“老子的钱包不见了。”
    我心说我俩从杨村逃跑开始,这一路走过的地方那么多,谁知道他钱包掉到哪里了。
    顺带着,我也摸了摸我的兜里。我不像胡子,没带钱包的习惯,平时都把钱直接揣在裤兜里。
    这次很不巧,我摸着空空的两个裤兜,尤其有个裤兜里还漏了一个洞。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跟胡子对视一番,胡子挺想得开,无所谓的一摆手,又说,“没钱不怕,我有招。”
    我估计他十有**想的是偷,但我不想让他那么做。
    我因此一时间纠结上了,尤其真不让他偷的话,我俩一分钱都没有,到这县城可怎么生存?
    我俩并没急着讨论这个,这样又走了一段路,我看到远处有个小庙。
    现在天半黑不黑的,被这种环境一衬托,这小庙显得有些阴森,外加这庙也确实破破烂烂的,尤其庙门都残缺不全了。
    我猜这是个被废弃的庙。我倒是有个想法,跟胡子说,“先去这庙里看看。”
    胡子对这庙的印象不好,听完我的话,不高兴也无奈的一咧嘴。
    但真等我俩把庙门推开,走进去后,我现这里面倒没我想的那么差。
    庙内正中间有个土地公,这土地公完好无损,只是缺了点漆,另外土地公面前还放着旧香炉和蒲团等等。
    我和胡子把蒲团都拾起来,也把能用得上东西都归拢一番。
    最后我一合计,我俩将就一下,在这里住下是没啥大问题的。
    也因为这里比外面暖和一些,胡子一时间改了主意,打着哈欠说,“得咧,先睡一会再想别的。”
    我俩原本想躺在土地公面前,但这土地公瞪着两个大眼睛,还咧嘴笑着。
    我俩这么躺下去,一睁眼就能看到土地公的表情。天黑了后,冷不丁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看,这土地公的表情也有些吓人。
    胡子最后嚷嚷着,说这样肯定睡不好。
    我俩就又转移阵地了,一起来到土地公后面,这里也有一大块空地,尤其上面还堆满了干草。
    我俩都躺在干草上,胡子跟我苦笑着说了句晚安,我俩背靠背的睡下了。
    我心里藏着事,当然没怎么睡好,尤其做的梦都很碎,一个接着一个的。
    我其实也没睡多久,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有脚步声。
    我警惕的一下子醒了。等我再一聆听,似乎有人走到土地公面前,这人咦了一声,听语气是女子。
    她纳闷说,“奇怪了,蒲团哪去了?”随后她又骂着说,“哪个缺德贼,穷疯了吧?连庙里的蒲团都偷?”
    我有些不好意思,细想想,我和胡子不就是拿走蒲团的贼么?
    我因此也精神了,顺带着坐起身,还偷偷侧着头,往外看了看。
    我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这女子似乎还拿着一个竹篮子,她这时索性直接跪在地上,还把篮子往前一放。
    我猜她是拜神来了,但这又不是白天,一个大晚上的,她拜神做什么?
    我压着性子,继续观察她。胡子倒真是心大,这是还睡着,并没醒。
    这女子一直没说话,默默低着头想着事。这样过了少说一分钟,我都被她的沉默弄得快沉不住气了,谁知道她一点停的趋势和苗头都没有的,竟突然哭了起来。
    这女子的哭声还很细很悲,乍一听都有点女鬼哭的意思了。
    我偷偷打量这女子,也知道这不是鬼,我因此没咋害怕,但胡子就不行了,他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估计是吓到了。
    他这人也真飙,猛地坐起来不说,还大喊了句,“艹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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