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北是堂堂张家的三老爷,是老祖宗最受宠的幼子,自小有天才之称,张家上下,谁敢得罪他?就算是张承东,张承西一般也不敢轻易惹他。

    可是陆铮作为一个晚辈,竟然敢如此羞辱他,更可恶的是陆铮把张承北的龌龊怪癖毫无保留的揭露出来,搞得张家上下议论纷纷,各种谣言四起,让张承北的面子全扫了,可想而知张承北有多愤怒了。

    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他要对付陆铮的事情,张家上下早已经传开了,接下来大家就等着看好戏了。

    秋桂园,花寒筠刚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梁实家的便满脸推笑的守在了院门口。

    花寒筠眉头微微一挑,道:“这不是梁家嫂子么?您这是要干什么啊?为什么不在院里等我,守在门口这不显得生分么?”

    梁实家的道:“二奶奶,您这是要折煞我,我一直替您守着西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哪里敢捂着,第一时间便来给您禀报呢!”

    梁实家的非常的客气,现在后宅花寒筠用实力证明自己才是掌控者,二太太苏夫人刚回来的那几天,上蹦下跳闹腾得很,屡屡和花寒筠角力。

    下面有些奴才看不清局面,都以为二太太苏夫人回来了,张家大房又不受老太太宠了,花寒筠要失势了,梁实家的也这样认为过,前段时间,她暗地里可没少去二太太苏夫人那边表过忠心。

    可是结果却是,花寒筠很快便扭转了不利的局面,二太太苏夫人也就撒了一个欢儿,现在连东院的对牌都被老太太给收回去了,后宅的事情还是二奶奶说了算。

    花寒筠可不是省油的灯,最近后宅管事儿的换了一大拨人,梁实家的倘若不识相,她的活计还能不能干下去都不能确定呢,这也是她今天屁颠屁颠的跑秋桂园来找花寒筠的原因。

    跟着花寒筠进了秋桂园,梁实家的道:“二奶奶,这一次姓陆的是自己作死,啧,啧,这家伙嚣张得让人是大跌眼镜,他竟然指着三老爷的鼻子破口大骂。

    三老爷是什么身份?我们张家上下尚且没有人敢触怒他,连老太太都不在他面前说重话,姓陆的小子,一个晚辈,一个被陆家抛弃的庶子,他竟然敢……”

    “好了,大惊小怪!我就问你一句,陆铮倘若对三老爷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三老爷就能饶了他么?”花寒筠打断梁实家的话道:

    “陆铮聪明得很,他知道三老爷来者不善,与其装孙子,还不如先一逞口舌之利,先把三老爷大骂一顿,让三老爷面子丢尽,回头就算他真被弄死了,那也得了个心情舒坦,是不是?”

    梁实家的愣了愣,竟然哑口无言,陆铮可不是傻子,陆铮的厉害梁实家的也领教过,这一次三老爷出手对付陆铮,大家心中都有期盼呢,她自以为和花寒筠是同仇敌忾,没想到花寒筠话中的味儿似乎有些不对。

    “二奶奶,您知道么?三老爷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一次是真发狠了,在外面找了人,准备把铮哥儿往死里整呢!

    三老爷在外面的那些人脉,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铮哥儿虽然伶俐聪明,可是要和三老爷斗只怕还嫩了呢!”梁实家的又道。

    花寒筠皱皱眉头,脑子里又想到今天在老太太那边,老太太忽然问到了陆铮的事儿,从老太太的口吻看,似乎她老人家耐心也耗尽了。

    张承北这个人虽然是读书人,可是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暗地里花寒筠甚至还听人议论过,说是张蔷都是被他给弄死的。

    这一次张承北回来,本来就是要对付陆铮的,陆铮又在柳纨的事情上和他作对,昨天又还当着家里那么多仆从奴才大骂了他一顿,张承北还能不动杀心?

    本来,花寒筠觉得,张承北怎么想是一回事儿,关键是老太太倘若不松口,张承北应该不会干得太离谱。现在看来,老太太已经顾不得吃相难看了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陆铮这小子不懂!”花寒筠淡淡的道,她的神情颇为复杂,心中瞬间转过很多念头。

    情况很危机,她能做什么呢?就算她现在出面去帮陆铮,能够解决问题么?只怕也困难吧?

    “好了,我知道了!”花寒筠淡淡的道:“翠红,你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去下面庄子上看一看去,好久没有出去了,待在家里身上都长霉了,该出去散散心了!”

    “好呢!”翠红面上露出喜色,梁实家的回过神来,道:“二奶奶,其实大奶奶人是最好的,就是命苦了一些。咱们张家您最心善,处处都关心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瞧在眼里呢!

    您这一次去下面庄子上,一定也会去玉山,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大奶奶养身子做点心要的槐花蜜,我那里倒是还有两罐子,还希望二奶奶能帮我捎过去,算是我们做下人的一点心意。”

    花寒筠看向梁实家的,一笑道:“就你梁家嫂子最聪明伶俐,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去吧,我很快就走了,要捎东西可得抓紧!”

    梁实家的走了,花寒筠的脸色变得阴沉,翠红收拾妥当凑过来道:“二奶奶,我们什么时候走?”

    花寒筠狠狠跺跺脚道:“这个陆铮,真是自己要找死呢,当三老爷是内宅的妇人么?倘若低调一些,出去避着一段时间,让你二哥多在家里给他周旋一下,就算是要遭罪,也还有机会保住性命。现在他这做派,不是求死又是什么?”

    翠红直愣愣的盯着花寒筠,一脸的迷茫,她慢慢凑到花寒筠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铮哥儿死了不更好么?奶奶您一直就恨他不死呢,现在还替他担心了么?”

    “嘿,你这个丫头啊,伶牙俐齿的挖苦主子的本事见涨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呢!我这是替姐姐忧心,好好的张家大奶奶,张家不能住,只能住道观,你说她是遭了什么孽啊?”花寒筠轻叹一口气:

    “铮哥儿还未成年,可偏偏大奶奶就看上他了,要是铮哥儿就这么没了,姐姐下半辈子估计也过不下去了!”

    花寒筠嘴里说着柳纨,翠红却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她心中只觉得奇怪,二奶奶和陆铮可是死对头,现在还替陆铮担心起来了?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真是为大奶奶么?

    花寒筠这边心神不宁,下午时分主仆乘马车出了张家直奔清虚观见柳纨去了,而三房那边,三老爷张承北又心急火燎了一天。

    他让梁实放手去干,可是陆铮却不见踪影了,任梁实怎么找,也找不到陆铮去了哪里,这小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等花寒筠从清虚观回来,听到了这个消息,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对梁实家的道:

    “你们家的男人也真是好笑,他要弄死陆铮,还指望陆铮等着他么?就是一头猪,看见了杀猪的屠夫也知道大事不妙,要挣扎抵抗一番,更何况铮哥儿那样伶俐的人?”

    就这样,两三天梁实根本找不到陆铮去了哪里,满城找人都空手而归,他天天挨骂,回头只能说:

    “三老爷,我说过这姓陆的狡猾得很,不好对付。他敢骂您,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看现在动手时机已经错过了!”

    张承北一听梁实这话,差点气晕过去,他破口大骂道:“你这是什么狗屁话?他躲着就拿他没办法么?他除非是想和陆家脱离关系,做那不忠不孝之徒,否则他休想逃!”

    “哎呦,我的三老爷,他命都没了,您还想用这些什么忠孝的大道理来逼他出来?这世界上有这么傻了人么?

    这小子了不得,我估摸这时候他逃离扬州了都有可能!嘿,早知道这样,听我的早动手,哪里有现在这般局面?”梁实后悔莫及,自从他和陆铮在观景山结梁子之后,他就对陆铮恨之入骨。

    这一次老三爷回来,他本来指望着借这个机会一是报观景山之仇,二是解决了陆铮,在家里算是立了一功,老太太赏识,说不定他还能更近一步呢。

    现在陆铮不见了,在他看来,这小子肯定逃了,难不成为了灭这小子,他还能带人去江宁去么?

    张承北听梁实这么说,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恼火。他让梁实先回去,梁实走后,他心头的一股邪火实在没地方发泄。

    他的秉性是喜欢摔东西,可是家里的东西刚刚被他摔了一次,内内外外的摆件都还没来得及重新置办呢,他想摔东西都不能得逞。

    再加上,林夫人的刨爪功夫,也让他心有余悸,他也不敢真失去理智,在家里大肆闹腾,就这样,他一个人闷在书房,真是憋到了极点。

    最后,他脑子里灵感一闪,想到了张敬给他说那个女人,他的心思一下就活分了起来,他在画舫上的相好不算少,可是这个王翠红却是最让他喜欢,最难忘的,憋了这么多日子,也该释放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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