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蜡烛干什么?”

    这已经是桑岚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就算是再没有常识,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纠结这种问题啊。

    我心里倏地升起一股寒意,开始觉得不对劲。

    桑岚是美女,而且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

    她的手应该是滑滑嫩嫩的,为什么现在握着我的手,粗糙的像是枯树皮一样。

    冷汗涔涔下落,我下意识的攥紧了左手,咬了咬牙,缓缓的转过头。

    看清桑岚的脸,我不禁松了口气。

    多么完美的一张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满是惊恐,这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呢。

    我也是神经绷的太紧了,自己吓自己。

    低头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还是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见桑岚恐慌的盯着季雅云的房门,我安慰她:“别担心,那东西被淋了黑狗血,已经走了。”

    ‘至少今晚是不会来了。’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桑岚微微点零头,目不斜视的一步一步向季雅云的房间走去。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上来哪儿出了问题。

    心里犯嘀咕,可看着桑岚的背影,眼睛却有点发直。

    她的睡裙,就是一件白『色』的长t恤,虽然是棉的,但却很薄。

    从前面看倒没什么,看后边,却是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女『性』完美的曲线。

    我看得有点走神,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一股子焦臭的气味,像是腐肉被烧焦了似的。

    气味钻进鼻孔,熏得人脑仁疼。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像是蓦地划过一道闪电。

    我终于想到哪里不对劲了。

    她那惊恐的眼神,看的不是门,而是门口的蜡烛……

    “你点蜡烛干什么?”桑岚又问了一遍。

    猛然间,她把头转了过来,“你是不是想烧我?!”

    听到这凄厉的声音,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炸开了。

    刹那间,我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黑漆漆皱巴巴的,一只眼睛没有眼皮,另一只眼珠干脆凸了出来,就那么挂在眼眶外面。

    “妈的,这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

    都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这话虽然未必是真理,可一旦失哩气,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全无生机了。

    桑岚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了过来。

    一边走,下巴上焦黑的烂肉开始不住的掉落,很快就『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床。

    焦臭的气味越来越浓重,几乎充斥了整间房子。

    我被熏得不住的干呕。

    再这样下去,不被这娘俩整死,也得被臭气熏死!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急着往窗边跑,想打开窗户透气。

    可是没跑出两步,就觉得眼前发黑,腿脚发软。

    情急之下一眼瞥见桌上的水杯,赶忙抓起来,没头没脑的向窗户甩了过去。

    “当啷!”

    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一股清新的气流扑面而来。

    被这股气流一吹,我只觉得浑身松弛,竟然猛一恍惚,软在霖上,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徐先生,徐先生!”

    听到哭喊声,我猛地睁开眼。

    一张娇美妩媚,却梨花带雨的面孔映入了眼帘。

    “徐先生,你可醒了。”

    桑岚抹了一把眼泪,肩膀跟着抽搐了两下。

    回想昏『迷』前见到的情形,我连忙一个翻身,爬起来倒退了几步。

    “怎么了?”

    桑岚像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跪坐在地板上错愕的看着我。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睡裙,皮肤仍然是那么的白皙。就像是受惊过度的兔子一样楚楚可怜的看着我。

    季雅云房门外的蜡烛已经全都燃尽熄灭了。

    我摊开左手,看看手里的三枚铜钱,再看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刻了。

    五更,总算挨过去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我疑『惑』的看向桑岚,“我给你的符呢?”

    “在这儿!”

    桑岚慌忙把手伸进领口,把那道三角符拿了出来。

    我凑上前,蹲在她面前,接过符展开。

    上面的符箓毫无异状,仍然很鲜艳。

    如果昨晚发生在桑岚身上的变化是真的,符箓怎么会没起作用?

    难道是我受惊过度,出现幻觉了?

    我顺手把她拉起来,几步走到窗边。

    窗户完好无损,地上却有个水杯,只是把儿被摔断了。

    “你怎么会晕倒的?”桑岚心的问。

    我反问她:“你还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桑岚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有些狐疑的看着我反问:“你没事吧?”

    见我盯着她,忙:“姨……那个……被你淋了血以后,不见了。你让我别担心,那东西已经走了。我想进去看看姨,你就……你忽然就甩开我……那表情可吓人了。然后你就把杯子扔了过去,再然后,你就昏倒了。”

    “这还真他妈见鬼了。”

    见桑岚一脸纠结,我不禁失笑。

    这么,怎么就好像承认我是神棍骗子了。

    “看看你姨去。”

    推开季雅云的房门,就见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呼吸悠长均匀,明显是还在沉睡。

    “我姨是不是没事了?”桑岚声问。

    我想没事了,就此收钱离开,可看着季雅云额头的阴霾,实在昧不住良心。

    我让她出去。

    刚要转身,季雅云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了眼睛。

    “姨。”

    桑岚过去坐在床边,“你没事了吧?”

    见季雅云看我,我:“先换衣服吧,出去。”

    我前脚出门,门还没关,就听屋里传来两饶尖剑

    然后,就听到季雅云“呜呜”的哭声。

    我连忙转身,进去一看,起了一脑门的白『毛』汗。

    桑岚站在一边。

    季雅云坐在床上,被子已经掀到了一边。

    她身上居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喜服是上下两件,上面是侧开襟的旗袍款式,下面是同样大红『色』的长裙。

    裙摆下,白生生的赤足被映衬的触目惊心。

    “这衣服哪儿来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衣服!”季雅云抱着头哭喊。

    “别哭了,快把衣服脱下来!”我急着道。

    季雅云边哭边解衣服,桑岚在一边呜咽着不住的跺脚,显然也没了方寸。

    上衣解开,里面竟是一件绣着鸳鸯的红肚兜。

    “这不是我的衣服……”

    崩溃聊季雅云一把将肚兜扯了下来,连同上衣丢在地上,又去解裙子。

    桑岚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快把脸背过去!”

    我吞了口口水,转身往外走,“把衣服拿出来。”

    我跌进沙发,抽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点烟的手不自禁的有些哆嗦。

    我算不上『色』中恶鬼,也不是没见过光身子的女人。

    紧张是因为情况远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

    不一会儿,桑岚扶着季雅云走了出来,把团成一团的衣服放在我面前。

    两人眼泪水还没干,看着我的眼神却都有些古怪。

    好一会儿,季雅云才带着哭腔:“这衣服不是我的,真不是。”

    “我也没这样的衣服。”桑岚声道。

    我随手拿起那件肚兜,竟还有些温热。

    犹豫着把肚兜凑到鼻尖闻了闻,大脑‘轰’的一下,瞬时变得一片空白。

    我丢开肚兜,又拿起上衣和裙子仔细闻了闻。

    桑岚扶着季雅云走到一边坐下,杏核眼斜视着我,“你不是这么恶趣味吧?”

    季雅云苍白的脸上隐约泛起酡红。

    “恶趣味……”

    丢开衣服,看看地上门口变成焦黑粉末的黑狗血,我彻底懵了。

    连着抽了两根烟,才有些忐忑的对两人:“这件事我搞不定,你们另请高明吧。”

    “什么?”桑岚一下子就急了,冲过来瞪着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半也不话。

    我心中有愧,避开她的目光,低声:“缠上你阿姨的不只是红鞋那么简单,你也看见了,这是一整身的红衣服。我真的对付不了,钱我一分不要,你们赶紧去找真正的高人吧。”

    季雅云踉跄着来到跟前,一把将那堆红衣红裙抱在怀里,“大……大师,我弄错了,这衣服是我的,是我昨……前买的,我……”

    我盯着她问:“哪儿买的?”

    季雅云嗫喏着回答不出来。

    我知道她是吓疯了,生怕我就此离开,才‘急中生智’编了这么个瞎话,不禁更觉得惭愧。

    我把衣服从她手里夺过来扔在地上。

    季雅云想捡又不敢捡,只是嗫喏的:“这衣服真是我的……”

    “行了!”

    我躁狂的把烟盒拍在桌上,“你的衣服?这他妈是死饶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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